青渡,陆机中军大营。
“让出河桥,让那些废物滚到北岸去。”
此刻,陆机已经骑在了战马上,一柄长剑也握在手中,只是剑锋在微微地颤动。
王粹的败让他心惊,而华骥也败了,这更让他心寒。
华骥的前军有一万多人,再加上王粹的一万多溃军,整整两万兵马,竟如同丧家犬般被人撵着杀。
陆机实在想不出他们到底经历了什么?也不知晓此处的洛阳军究竟有多少兵力,能将这两万大军杀得如此狼狈?
然而,不管想通与否,身为主帅的陆机都要压住阵脚,不能将这溃败继续扩散。
否则,近五万大军的无序溃逃将是一种灾难,自己也会因这场灾难而赔上性命。
“廖英,你领四千步骑守在大营的右翼,防止乱军冲击大营。”
“傅桐,你率四千长矛营护住营门,不得让任何人进入军营。”
“陶植,你督三千步卒巡防大营各处,谨防有人偷袭辎重粮草。”
陆机迅速地发布将令,对营盘的守护做出了最稳妥的安排。
随后,他举起了手中的长剑,高声道:“其余的将士,随本帅出寨迎敌,本帅倒要看看洛阳军到底有多厉害?”
陆机并非是武将,也不是技艺超群的武者,他仅仅是一个才藻艳逸的文官,领兵迎敌实属无奈之举。
他是主帅,唯有他能震慑住那些溃兵,从而尽可能将败势地扭转过来。
当营门大开之际,近万兵马随着主帅陆机冲出军营,向着败逃而来的军卒迎了上去。
拦不住了。
陆机望着眼前惶惶如丧家之犬的溃兵,知道拦不住了。
即便是他命人上前杀了近百名溃兵,败逃的势头也根本无法挽回。
“王弘远,勒令你的部下列阵迎敌。”
“王粹,你若再不遵令,本帅杀了你!”
陆机早已干哑的嗓子疼得厉害,但他依旧大声地吼着,企望能让王粹收住军心。
然而,此刻的王粹早已无心再战,他只想领兵渡过河桥,回到大河的北岸重新休整。
因此,陆机的数番大吼毫无作用,王粹依旧领兵向河桥逃去。
待到华骥的前军也败退到眼前时,虽然陆机喝住了华骥,但李峻已然领兵冲杀了过来,一举将华骥的溃兵挤到陆机的阵前。
此刻,洛阳中军已经杀红了眼,在李峻的率领下,他们各个如同邪魔入体般,毫不在意眼前的大批兵马,狂吼着冲向了陆机的军阵。
因为连番的拼杀,洛阳军卒皆是浑身血红,每人手中的兵刃都在淌着刺目的鲜血,锋芒挥舞间,点点猩红飞舞于空,如同血雨倾盆。
李峻、王瑚、以及杜麟等影卫亦是如此,他们不仅身上的战甲被飞溅的鲜血浸透,就连身下的战马也是殷红染体,好似血洗了一般。
魔,杀魔。
陆机望着冲杀而来的洛阳军,手中的长剑抖得更加厉害。他觉得眼前的这些人就是一群魔,一群丧失心智的恶魔。
“迎敌...”
陆机举起长剑,嘶哑地吼出了这两个字。
必须要迎敌了。
陆机不知道后果会怎样?但他清楚必须要抵挡下来,否则溃败会向后蔓延,直至整个右路军彻底失去战力。
在陆机的阵前是华骥的前军士卒,这些人与王粹军一样被杀破了胆。
然而,在主将华骥的喝骂下,在陆机军阵的威逼下,他们不得不转身向洛阳军冲了过去。
华骥的败逃,有其不得已的原因,他是被王粹冲散了军心,无可奈何下才向后退走。
虽说如此,但败逃是为将之人的耻辱。
华骥是个久居军伍的人,他不想让自己的声誉受辱,想要通过再战为自己挽回颜面。
因此,当李峻领兵临近时,华骥一马当先地冲了过去,挥动手中的长戟劈向了李峻。
戟锋将至,李峻双脚踏镫,抬手将斩风刀举在身前,架住了劈来的长戟。
继而,借着战马向前的冲势,李峻将身子后仰,卸掉了长戟的重压,同时又用刀柄用力外推,将带着寒光的月牙戟荡在了身侧。
不等两马交错,避过攻击的李峻已然挺直了身子,手中的斩风刀也随之斜劈向华骥的肩头。
华骥没有料到李峻会轻易躲开自己的这一重击,更没有想到李峻的反击会来得如此迅速。
匆忙之中,他只得将长戟竖立在身侧,试图挡下袭来的刀锋。
不料,李峻的这一劈却是虚势,刀锋未至,刀柄却反向横挑在华骥手中的长戟上。
大力之下,华骥的长戟虽未被完全挑飞,却也是松开了右手,仅有左手握住了荡开的戟柄。
不等华骥再做反应,李峻猛地将刀锋反转,一刀向上,撩劈在了华骥挡开的左臂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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