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峻领兵如此猛烈地拼杀,就是要给王粹一个冲击,无论是在视觉上还是心理上,都是要让王粹心生退逃之意。
若是一军主将都弃战而逃,那其属下的军卒会作何想?还会拼杀到底吗?全面溃败也就成为必然。
终于,当王瑚的轻骑兵开始攻击王粹左翼的防线时,居中组成防御阵的军卒在军心上出现了松动,防御阵的溃败处渐渐多了起来。
乱军中,一柄长矛向李峻刺来。
“将军当心。”
相隔不远处,杜麟正与几名军卒厮杀,见状大声地提醒李峻。
李峻早已见到刺来的长矛。
他将身子向旁侧移,避过了袭来的矛锋,同时将手中的斩风刀抡起,横扫向对方的咽喉处。
那名军卒见状,急向后退了一大步,虽然与另一名军卒撞在了一起,却也是险险地躲过了斩风刀的刀锋。
不过,即便如此,军卒的咽喉处还是被刀尖划出了一道血痕。
军卒惊恐之下,本能地想将长矛再次刺出,试图阻挡李峻的前行。
然而,就在军卒刚一发力,李峻上前一步,猛地将长柄斩风刀劈在了他的手腕上。
随着军卒的一声惨嚎,被砍断的手掌掉落在地,鲜血也从断口处喷溅而出。
这时,杜麟已经解决了那几名军卒,冲到了李峻的身前。
他将手中的长刀横扫,刀锋所过之处,那名断臂军卒的头颅滚落下来,无头的残尸“砰”的一声砸在了地面的血浆中。
“大将军,您没事吧?”
杜麟知晓李峻有一身好本事,但他的职责就是保护好李峻,生怕大将军有半点闪失。
李峻摇了一下头,抬眼望向几米外的王粹。
在那里,王粹似乎有所镇定,正在大声命令着什么,乱军之中也听不分明。
“妈的,心态还没崩!”
李峻不禁在心中暗骂了一句。
随后,他转头对杜麟吩咐道:“带人随我冲过去,我就不信他不逃。”
继而,李峻又将手中的斩风刀挥起,口中大吼道:“中军的弟兄们,取王粹首级者,赏百金,封都尉一职。”
升官发财,这是世人的终极目标。
李峻让洛阳中军在心理上有了正义感,也让他们恢复了曾经有过的血性。
此刻,他提及了升官发财,就是想借此激发这些人内心的贪欲,从而为之前赴后继,不顾生死。
果然,周围的中军士卒听李峻如此说,杀敌的悍勇尤为强烈,都奔着王粹所在之处冲杀过去,生怕被人抢去了富贵。
说这些人是猛虎也好,是群狼也罢。
总之,他们都将王粹当做了稀世珍宝一般,皆是瞪着血红的双眼,手中的环首刀劈开一切阻挡之人,一步步地逼了过去。
王粹本不想退走,因为他不能败,也没有败的资本了。
赵镶所领的前锋营是他在军中立势的根本,如今这个根本没有了,如果再败下去,他将无法立足于邺城军。
然而,当真正把性命与权势做一个选择时,他还是选择了保命,活着才是获取的根本。
王粹的退逃引发了连锁反应,剩下的兵马瞬间丧失了战斗力,如同泄洪般向北溃逃,全部涌向了河桥附近的青渡。
若说拼命凭的是战力和胆识,那逃命就全靠幸运与腿长了。
起初,王粹军尚处于有所抵抗的节节败退。
然而,随着李峻领兵的追击,这种抵抗演变成了被屠杀,尤为加剧了溃逃之人的恐惧心,从而让逃亡的队伍发生了挤踏。
人仰马翻的境况下,王粹的败军彻底陷入到一片混乱中。
★★★
河桥南岸,青渡。
此刻,河北大都督陆机已经渡过了河桥。
他将大营临时驻扎在青渡,想要等待兵马全部过河后,大军便向孟津城进发。
“启禀大都督,王粹...将军溃败,所有败逃的人正...正向青渡涌来。”
大帐内,一名军校急声地向陆机禀报,由于奔跑的匆忙,话语间的气息有些不稳。
“什么?”
陆机猛地站起身,双目紧盯着军校,问道:“王粹遭遇了多少兵马?为何会败得如此快?”
王粹领兵过河桥后,陆机一直都命人关注着王粹的行军。
赵镶与前锋营全军覆没,这让王粹始料未及,身为主帅的陆机也同样是大感意外。
通过小督孟超的死,陆机大致推算出孟津一线的洛阳军应该不过万余人。对于这点兵力,他并不觉得是个阻力,更算不上麻烦。
孟超之所以会败,完全是他的咎由自取。
狂妄与无知是孟超落败的主要原因,军纪不严更是让他落得了身死孟津城的结局。
这些都在陆机的预料当中,也是必然会发生的事情,并不能就此证明孟津的洛阳军有多强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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