着他轻声低语:“我当然愿意相信。不过我还是要先说上一句,以后你若真食言的话,可不许再限制我的自由!”
卷毛儿同志看我屡屡提到“食言”二字,他那张脸基本上可以和包公比黑了:“你还是不相信嘛!”
明知卷毛儿同志以后会说话不算话,但我还是想到了他的面子问题,这就忙窝进他怀里柔声细气地说:“我绝对相信你,真的。可是你也知道的,我这人平日老是爱做最坏的打算。胤禛,刚刚说的,你可一定要答应,以后不能限制我外出游历……”
四大爷有时还是喜欢吃软的,我这么一说,他的神色也慢慢地变了回来:“沐莲,以前我答应过你的事,有很多都没有做到。你现在这么想,说起来也该怪我。”
见他为以前的事致歉,我的身子先是蓦地一僵,接着便又伸臂挂上这人的脖子笑说:“胤禛,我们现在是去热河纳凉避暑,以前那些烦乱的事就不要再提了。你说说,到那儿后我应该还能见着元寿吧?”
“当然能了!”说着,卷毛儿同志就又低头蹭蹭我的额头,“皇阿玛知道你在,他一定会让你们两个相见的。”
这次和我们一起去热河的人,紧挨着的就是胤祺一家。因为五福晋没有随行,所以下车休息时,我就只和钱紫菡匆匆打了声招呼,胤祺那边儿,我都没敢看上一眼。
我如此刻意避嫌,卷毛儿同志自然十分满意。等再上车行路时,他对我也越亲热体贴,从擦汗扇风到瓜果茶水,照顾的那是相当地周全。如果不是常有下人过来禀事提醒,我差点儿就忘了四大爷的王爷身边,把他当成了现代社会的模范丈夫。
这人和康老爷子相处了几十年,基本上还是有些了解的。我们刚在避暑山庄外的狮子园安顿下来,康熙就先派人赏下了不少东西。卷毛儿同志的是一把象牙扇和一顶夏帽,我的是两匹宫缎、官缎,一百两银子。雷人的是,竟还有一百把豌豆挂面。至于元寿,说是二天就让他到过来呆上一天。
等传旨的内侍走了,我这才笑着问四大爷:“以往你们到这儿来,万岁爷都要赏些挂面吗?”
他笑着点点头:“这些都是贡品。皇阿玛看咱们来的人少,所以今年就减了一大半儿。”
说完,这人就伸手摸了摸那些衣料对我笑说:“你不是常说自己女红不好吗?现在有了这些,你就趁闲暇的时候做几套衣服,就当是练练手。”
我嗔笑着看他:“咱们是来避暑游玩儿的,我可不想天天针线不离手。馨儿说了,这里有很多珍稀的药材。以后你是没时间陪我的话,那我就到山林里采药去!”
“那我也去吧!”说完这句,四大爷就温柔十足地揽我入怀,“沐莲,我喜欢和你一起采药。若是再下雨的话,我就还帮你打伞吧!”
我听了,赶忙笑着接口:“好啊,若是不下雨的话,你就在一旁帮我抓些萤火虫,到时我让它们在黑夜中跳舞给你看!”
“你让萤火虫跳舞?”微微一怔后,卷毛儿同志又笑道,“好好好,那我就看你能玩些什么花样来。”
康老爷子说话算话,二天一早我便见着了元寿。才一个月的光景,他就又长了不少,越来越像个大男孩儿了。
亲热地说了一会儿话,我这才想起问他:“元寿啊,你在宫里怎么样,有没有什么不自在的地方?”
他把头贴在我的胳臂上,低低地笑说:“额娘,您不用担心,元寿在宫里挺好的,皇玛法还赏了我不少字画呢!”
我一听,心里随之一动,这就摸着他的头柔声道:“元寿,你阿玛也喜欢皇玛法的字画,他若是见你得了,心里一定会替你高兴的。”
元寿听了我的话,先是顿了顿,接着便依言点点头:“额娘,你放心吧。以后皇玛法再赏东西的话,无论大小,元寿都会记得交给阿玛保管的。”
我点头笑:“这就好,不过也别让旁人瞧见了。”
说卷毛儿,卷毛儿到。元寿一见他来,当即就从椅子上起身,很是恭敬地行礼问安。
孩子的事儿,父母一般都是分工合作,各司其职。他们父子一说话,基本上都是那些功课问题,我在这方面是门外汉,一般都会识趣地走开。不过今儿个四大爷比较体恤人,才一刻钟的时间就放了人,还特意交代元寿带我到园子周围四处瞧瞧。
元寿在康熙身边呆久了,现在看着比以前稳重了许多。我见他这样,一颗心总算是安定了下来。
随后的日子真有些像是在度假。偌大一个园林,清幽的很,除了那些服侍的下人,也就我们两个人,没有谁敢过来随意打扰。
好久没过这样二人的世界,我心里自然是非常欢喜的,而且还希望就这么一直过下去。四大爷依然事务繁忙,不过他的心情倒很不错,每次回来基本上都是一张笑脸。有时闲下来,他还心甘情愿地陪我一起采药。
这日出门刚好遇上天降大雨,卷毛儿同志立时便打开雨伞对我笑说:“沐莲,咱们是不是又回到从前了?”
我对着他嫣然一笑:“从前能和现在比吗?那时咱俩的关系可没这么近乎!”
如此直白的话,他听了也不恼怒,脸上仍旧带着浓浓的笑:“是啊,所以说时间会改变一切嘛!”
说完,他就又指着远处一棵接近百年的粗壮松树笑道:“雨滴越来越大了,咱们还是到那下面躲躲吧。”
我随着点微笑:“也好。反正这会儿没有雷声,一时半会儿又回不了园子,咱们就呆在那下面说说话吧。”
因为是采药,我们两个都穿着半旧的便装。药篓子被卷毛儿同志紧紧地抱在怀里,他立时便多了几分采药夫的模样。
外面的雨一直下。我们站在密密实实的松枝下面,却少了那份儿被淋透的担忧,只管在半高的山坡上悠闲地听起了雨声。
四大爷把药篓放在树根旁,随后便又慢慢踱步过来:“沐莲,经过那么多事,有时想想,我还是最怀念咱们在崖底的那个夜晚。”
我抱着他笑:“你还怀念呢!我一想起心里就怕的很,你受了伤,又不能动,旁边一个帮忙的人也没有。我呢,又饿又累,着困也不敢熟睡,生怕那些野兽忽然出来。”
说完,我就忍不住抬头调侃道:“哎,说起来我还真是你的大福星呢!每次你一有事,手忙脚乱的却是我这个大夫。你看你,多有本事啊!”
四大爷听了,赶忙连连点头笑:“是是是,你是我的大福星,谁敢说不是啊!”
我翻了他一眼,随后又忍不住笑道:“我对你可是好到家了。等以后有了机会,你可一定要连本带利地还回来,不许赖账!”
卷毛儿同志见我提起还账的事,先是沉吟片刻,随后便柔着声问我:“都说今生的帐要下辈子才能还完,你现在就向我讨要,难道就不想来世了吗?”
我淡淡地笑:“前生来世,那都是老天爷的事儿,我们能做的就是把今生踏踏实实地过完。万岁爷也说了,我有馨儿和元素这样的儿女,已算是有福之人了。你若真有心的话,以后就对孩子们好一些。只要看他们过的好,我就是少活二十年也行……”
四大爷一听这个,当即就笑着拧拧我的脸颊:“又胡说了!这次咱们两个一起出来,日子虽然比京城简单,但每天却过得很舒服。特别是前天,看着天上的双星,我越希望以后能多些这样的时日。”
“我也是呢!”我看四大爷笑,也就也轻轻刮了刮他的鼻子,“前天晚上过七夕节,我也一直在想,普通人的一生相伴和牛郎织女之间的天长地久,这两种感情哪一个会好一些。”
他呵呵一笑:“那现在想出来了吧?”
我迎着他的双眼轻笑:“我是个大俗人,一万年太久了,只要有眼前的朝夕相伴就足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