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女子的声音。
与这姑娘的声音十分相似。
“饿了没,要不要喝点粥?”黎未晞的声音在背后响起,“你伤还没好,不宜吃火气重的,清粥就可以了。”
戚舟下意识就要拒绝,然而他的肚子不争气,发出了细细的响声。
他自己是听见了,黎未晞神色不动,应当是还没有听见。
于是他转身,抱拳:“谢姑娘了。”
他生的眉目星朗,丹凤眼细长,若是眉眼轻轻一挑,应当是顽劣慵懒极了。然他非要做出些与外表不符合的高冷举动,看上去倒是有几分滑稽来。
戚舟几乎是狼吞虎咽地吃完的。他昏迷的这四天以来,黎未晞虽然有给他喂些吃食,但他嘴巴到底始终紧闭着,灌下去很是艰难。怕是若他再不醒来,迟早也会被饿死。
“别着急呀,那儿还有呢,随便吃,”黎未晞笑盈盈地说,“知道你饿。”
少女说起话来肆无忌惮,眉眼有几分玩味,看上去很不正经。
在戚舟的印象里,京城那些姑娘一个个都矜持得不得了,分明心思都写在脸上,却要装出一副大家闺秀的样子,说话都是轻声细语,憋不死人。这小姑娘倒是对了他的性子,想说就说,明快直爽点,别绕那么多弯子。
他便是说道:“好,那就多谢姑娘。”
“你都对我说两个谢字了,至于吗,”黎未晞哀怨,“你是从哪儿来的人啊,说话都这么讲究,听着怪难受的。”
戚舟一下子就判断出来,这生活在小山村里的姑娘没有见过世面。但她说话却是极为流畅的,一口中原话咬字清晰,不像他以往碰到的那些人,说话有着浓浓的乡里口音,听都听不懂。
他失笑,唇角勾了勾,眉头稍稍舒展:“我来自……”
话到此处忽然就顿住了。
黎未晞眨巴着眼睛等着他继续说下去,“你来自哪儿?”
戚舟的眉头蹙起。
对上这小姑娘单纯的眉眼,他还是不要说那么多,免得惹祸上身罢了。
毕竟现在他的身份悬殊,放到外面去可不安全。
“我不知道,”他的口吻渐渐平淡,他似乎又想了一会儿,额头上的疤痕拧起,喃喃地重复了一遍,“我……我不记得我来自哪里了。”
黎未晞表现出了被他惊到的样子:“你不记得??那你还记得你叫什么名字吗?”
名字。
他的眉头皱了很久,端着粥的碗凝结在半空中,须臾,终于堪堪吐出一个字:“舟。”
“粥?”
她看向那碗。
戚舟显然明白她以为自己把粥当成自己的名字了,摇头为自己辩解:“渔舟的舟。”
原本他是想说“破釜沉舟”的,却又想到农家女怕是不识字,更不会认得什么词语了。
没想到黎未晞立即反应过来:“破釜沉舟的舟?”
戚舟看向她。
黎未晞狡黠地笑了笑:“我们这儿曾经来过个教书先生,送了我们家一些书,我都看完了,认得些字。”
先生送的,无非就是些四书五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