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颜的手死死巴着桌沿,望着革雍一点一点消失在视野里。她多想狂奔而去,喊一声“表哥、”搂着他的脖子让他教自己武功,就好像以前一样。
可她不能这样,她不是韦孟颜,而早已经成为韦贤妃,她的威严和身份不允许她如此放肆。
转头望了望那红烛,记得洞房huā烛夜,那烛光也如此火红,他轻轻撩起自己的头巾,春宵帐暖总是嫌短。可自从秦卿来了、尤伶来了、
无数的女子来了,日日对着红烛的人,渐渐只有她了。
逐渐的,她开始贪恋权力了,没有他的陪伴,有了权力在侧也是好的。她渐渐走上一条自己铺垫的高梯,尽管充满了荆辣和鲜血,她一步一步赤脚塌上去了。而今,这些荆棘如同铁钉一般,把她钉在高高的铁架上,再也下不来了。
她冷笑一声,怕什么,无论如何,我韦孟颜高高在上,万人敬仰!
我在后宫翻手为云,覆手为雨!表哥,我为了爱甘愿入宫做一只囚鸟,而我得到了什么!既然独守空房是我的归宿,那么不如让权力来填补我的空虚,那我活的还不至于那么可悲!
皇上,你恨我,怨我,我知道。我就是让你恨,让你怨!我让你看看,这大明宫将我变成了一个怎样的怪物,我就算痛死,也不会让你和你身边的贱人快活!
脑中传来一阵阵剧痛“啊”她忍不住捂着头低吟一声。
“娘娘,快歇息罢。”灵箫过来劝解道。
她咬着牙起了身,深吸几口龙脑香的香气,然后一头倒在榻上睡去了。
三日后,卓九姑下葬了。
下弄当日是个飘雪的清晨,李雍忙于朝参自然无法参加,只有郁致、尤伶、碗贞和成君。碗贞和成君还是陪着郁致才前来的。
棺材上一朵大大的白huā,洁白的好像地上的雪,让人有一种九姑是雪中仙子的错觉。白色的纸钱飘飘洒洒,软弱无力的飘在空中,混着天上的白雪落入地上顿时消失不见了。
九姑是被太后赐死,所以葬礼连一点哭声都不能有,太监宫女也是敷衍地撤着纸钱,一脸木然的表情。
雪huā打在郁致的脸上,凉凉的。她知道那不是泪,因为自己的泪早就干了。
不一会,短短的葬礼队伍就消失在视野中,她盯着白雪皑皑的远方出神了好一阵子,这才回过头来。
几位娘娘都不说话,跟着她来到太液池畔,那是她们当日丢雪球的地方。九姑的音容笑貌几日前还在这片雪中美不胜收,如今却只能用这种毫无声息的方式在大明宫谢幕。
郁致让银瓶将带来的饭盒子打开,里面是一叠枣子糕,是九姑最爱吃的食物。她拿了出来放在雪地上,一片片雪huā落在赤色的枣子糕上,好像白糖一样,可口极了。
她低头喃喃道:“九姑,你安心上路。这枣子糕是我亲手做的。
我笨手笨脚做的不好,你别嫌弃。以后每年今日,我都会做枣子糕给你吃,我一定会记住今日。”尤伶在后面幽幽叹了口气,道:“还是忘了罢,过眼云烟的事情,何苦摆在心里。”
碗贞也说道:“致姐姐,人死不能复生,宽心罢了。”
她转过头,望着她们道:“我一定要记住。一个人死了,怎么就能当做没有发生过一样,就被这么忘却了。我就是要记住今日的痛,记住九姑是怎么枉死的。痛是心中的一根刺,我要用这根刺提醒我自己,来日必然为她洗刷这冤屈,不会让她白白赔上性命!”
“说的好!”成君朗声道:“学武,就要先学会被人打,记住那种痛,抗下那种伤才能打人。一定要记得今日,才能改变明天。”
尤伶微微摇摇头,不予置评。碗贞只是一脸担心地看着两人。郁致和成君两人四目对视,互相给了个安慰的眼神。四个人回头看了眼那碟枣子糕,这说话功夫已经都被飘雪覆盖,慢慢看不见了。大家都叹了叹,然后各自回宫了。
回到殿里坐下,郁致觉得自己身上的力气好像全部被抽走一样,没有任何力量动弹了。九姑对于她来说,曾经意味着一丝希望,意味着这大明宫中最后一丝纯真的净土。而如今,因为她将九姑“收入帐下”也导致了九姑锋芒毕露而被奸人害死。“我不杀伯牙,伯牙却因我而死”她如何不心痛!
一整天,郁致食不知味,滴水不进,银瓶努力讲了些笑话都无济于事,只得闷闷坐在一旁陪着她发呆。
晚些时候,文睿打坐完从房里出来了,见她憔悴的模样,心疼的抚摸了下她的脸颊,又想起什么。她返回小间,不一会出来了,手里递过来一个...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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