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李雍承了车辇往童美人处去,走了没两步,他突然开口道:“去长安殿韦贤妃处。
孟颜这一次太过分了!他眉头皱成一团,孟颜,你下手一次狠过一次,难道真的不怕朕动怒么!想到这,他又想到韦将军北方的五十万大军,拳头捏了起来,愤愤地想,做皇帝做成这样,也太窝囊了!可又有什么办法呢,现在兵权一大半被韦将军掌握着,若不是他忌讳这二弟在南部的兵力,恐怕早就取而代之了。
他的愤怒渐渐化作一丝无奈的长叹,望着长安殿越来越近,心里泛出一阵苦涩,这天下,朕做的辛苦,有谁能懂!想罢,他不自觉摸了摸前襟内的那枚红豆香囊,略有些安慰。致儿,还好有你,若不然,朕在这孤独的皇路上走的何其孤寂!
到了长安殿,崔承修遣人去通传了,说是来贤妃娘娘处。门口的小太监脸上惊诧丝毫掩盖不住。
也难怪,平日皇上晚上来长安殿,不是找庞宝林,就是偶尔找岑美人,几乎没有去过韦贤妃〖房〗中。
小太监顿了片刻,才一溜烟跑过去通传了。
下了车辇,李雍心里沉重,步子也沉重,背着手慢慢踱步进了长安殿正殿。一股熟悉的龙脑香扑鼻而来,孟颜今日又头痛了。入宫前,
孟颜哪里有这些毛病,自入宫两年后,她这头痛的顽疾一直不见好,如今须得日日焚香了。
他轻叹一声,走到庭院前,远远看到孟颜在倚着门口等着他。也许是他来的突然,她并没有什么准备。素净的脸上这是描了黛眉,头上也只有玉簪子一根,全然没有平日里威严的架势。此刻的她,如同入宫前一般的清秀迷人。
他越走越近,逐渐看清了她的眉眼。这几年,她眼角的皱纹怎么多了这些,还不到三十的年纪,显得如此苍老。她微微笑着,却没有了往日的纯真开朗,只觉得那么敷衍。
瞧着他越走越近,孟颜迈开步子上前来,抬着头望了他好半天,嘴里好想唤一句“表哥”可始终没有说出口。
“参见皇上。”她屈膝行礼道。
“不必拘礼。”他大步朝屋内走去。
两人坐在桌前彼此打量,他们已经记不得上一次在烛光下两人对视是什么时候了。有三年?五年?好像有一辈子之久。
孟颜瞧了一会,低下头问道:“皇上今日来,是否是为了卓九姑的事?”他点点头,沉声道:“孟颜,这事情你处理的也太草率了。九姑不识字,根本没读过书,怎么可能懂得用斑蝥这种中药害人?这事情疑点重重,怎么不好好审理?”孟颜抿抿嘴,接着说:“太后懿责,臣妾不得不从。”太后,孟颜,你每每拿太后的懿旨当挡箭牌,只当朕是三岁小儿懵懂无知么!
他脸色一暗,说道:“太后年纪大,身子不好难免有些急躁,难道你就不能劝解些么!若不是有人添油加醋,太后修道多年心慈仁厚,又怎么会贸贸然就赐死九姑。”孟颜脸色一变,可嘴上的话依旧不饶人:“太后自有主张,这岂是我们做臣妾能猜测的道理。再者这害太后的人一日不除,万一再生事端谋害凤体,到时候怪罪下来臣妾可担待不起。皇上,关系太后凤体,宁可杀错,不可放过啊!”“孟颜!”他激动的叫出声来:“你还是当初和朕一起救了一只雏鸟的韦孟颜么!宁可杀错,不可放过这样的话你都说得出,你还有什么事做不出来!”
孟颜嘴唇一抖,看着他的眼睛说道:“皇上,臣妾自然不是当初的韦孟颜了。当初,臣妾是人,它是鸟。如今,臣妾怕是连一只鸟的不如。鸟还能飞,还能跑,臣妾能做的,只有在这大明宫中把皇上的家务事打理好!若连这都做不了,臣妾真不知道在这里有个什么盼头。”他一听,也默默不语侧过头去。是啊,孟颜入宫前是多么〖自〗由,多么欢畅。她喜欢放风筝,常常约了姐妹去郊区踏青远足,好不热闹。她喜欢骑马,不听管教拉了自己骑上马就一路狂奔像是要奔到天涯尽头一般。入宫之后,她再没有办法像以前一样活着,必须斩断翅膀,为了自己做一只金丝雀。也许是因为这层不能为外人道的愧疚,他一直无法真正对孟颜动气。
“孟颜,朕知道朕欠了你许多。可是罢了,你好自为知罢!”说完,他深深望了她一眼,甩了袖子大步离去。
表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