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等郁致回到宁泊殿时也是用晚膳的时候了,可她也没什么胃口,匆匆用了几口稀粥便步入内室,坐在软榻上寻思,这棘手的事情究竟应该怎么办。换牌子的那个小宫女是再难找到了,难道这一次就要让姚四娘白白受伤,让七巧白白担了罪名,让韦贤妃一党又得逞奸计?不,绝不!想起七巧手上一圈一圈的伤,想起姚四娘跌到在地还不哼声的样子,她心里就是咽不下这口气!
想了不知多久,头都有些生疼了,这时候银瓶走过来回报。
“娘娘,童才人来了!”一边说,她一边将婉贞和采枝带了进来。
郁致暂时压下心中的不平和忧虑,抬头看看窗外,都已经夜蒙蒙了。碗贞怎么这会子来了,真是稀罕。待婉贞进来坐了,又让如熙上了茶,她打趣问道:“这么晚怎么还过来?”
也不知是不是月色朦胧的关系,婉贞一向没有朝气的脸,气色更差了。她浅浅一笑,低头喝了会茶,然后才抬起头笑笑说:“就是想你了还不成。”
她那笑容要多勉强就有多勉强。这婉贞一心想为他人着想,却不知自己单纯的性子是什么也藏不住的。郁致知道她老毛病又犯了,只问采枝道:“采枝,你是个好样的,你说。”
虽然这采枝也是个软柿子的性子,但架不住对碗贞一片忠心,张口说道:“还不是那冯宝林,这两日天天都找我们娘娘晦气。这些日子,依旧早起指使她的婢女筛稻米不说,晚上,她和她的丫头雪梅抱了一大摞的旧衣服来,说是戚修仪做剩下的针线,让我们娘娘帮着做完。娘娘好性儿由着她欺负,自己慢慢做活计。冯宝林倒好,枕着头光看不做,还说些不干不净的话。亏得娘娘好胸襟,没计较便是了。”
郁致心里早就骂了这冯宝林一千遍一万遍,也知道说什么碗贞也不会听。望着碗贞逆来顺受的小脸,心里真是又怜她,又气她。郁致又怕话说重了,只得点到为止地说:“碗贞你性子柔,下次就别让她进来,免得吃亏。”
碗贞拿起茶杯,脸上依旧带着恬静地微笑,她喝了一小口茶,柔声说道:“没事,做做针线也是好的,女儿家女红做的好也是才艺。那戚修仪的针线做的就极好,连尚服局的宫人都比不上,宫中上下都称赞呢。”
这时候,郁致眼睛落在她的端着茶杯的手指头上,看见她指尖红红的,撂下茶杯抓了她的手过来细看,问道:“这是冯宝林弄的?”
碗贞勉强笑了笑,用力把手抽了回去,缩在袖子里道:“自己针线做不好,怪不得人。”
“太过分了!”郁致手重重拍在扶手上,这冯宝林欺人太甚!她只是一个宝林,都能欺负到碗贞的头上,可想而知,碗贞在别处的日子要怎么过!
望着碗贞一缩一缩不安的神色,她脑中突然灵光一闪,问采枝道:“你说前几日冯宝林都在你们房内?那前日呢?几时到几时?”
采枝回忆道:“前日入夜前就来了,走的时候奴婢具体记不得,反正肯定过了寅时的样子。她反正闲的很,看我们娘娘辛苦缝补,她高兴都来不及,怎么舍得走。”
“有人知道她在你们屋子吗?”
采枝说道:“冯宝林的屋子就在对面,走到我们屋里就两步路,谁也没惊动。再说,她也怕别人知道,说她欺负我们娘娘呢。”
寅时,那就是所有宫人都休息了的时辰,在这个时辰出入,不会有任何人察觉!如果真的是这样,那么……郁致将婉贞受伤的手从袖子里拉了出来,轻轻吹了吹她的指尖。这么美的手,上面却千疮百孔。
“碗贞,听姐姐一次,帮帮我,也帮帮你自己。”
碗贞抬起头,眸子亮的真美,她柔声说道:“只要能帮的上姐姐,致姐姐只管吩咐。”
郁致摇摇头,紧紧握着她的手,认真地对她说:“不是帮我,是帮你自己。碗贞,不管你信不信,这一次我、你还有梓嫣三人的生死,可全在你身上了!”
[1]董良《西厢记》(改编自《莺莺传》)金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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