银瓶和采枝两人挑着灯笼踏着雪走在前面,郁致和碗贞两个人一面不断回头看看有没有人注意,一面快步从北门离开麟德殿。穿过游廊和假山,步行约两盏茶的时间就来到了拾翠殿。梓嫣早就收到消息,已经在南门附近等着她俩了。
推开角门,郁致见一模糊的人影站在墙边,小声问道:“梓嫣,是你吗?”
一双纤瘦的手一把将两人拉了进来,又把小门关上。郁致抬头一瞧,这可不是梓嫣么。这么久不见,三个姑娘映着淡淡的月光互相打量起来,这一次三人齐聚首,恍如隔世。回想上次见面,还是在半年多前的采选大典,这一眨眼的功夫,发生了太多变化,太多枝节。三个姑娘像孩子似的,你摸摸我的脸,我拉拉你的手,好像不敢相信她们真的能够再重逢。
婉贞最先流下喜极而泣的眼泪,哽咽道:“嫣姐姐,致姐姐,今个除夕夜,咱们三人总算是团圆了。”
郁致接过银瓶递过来的手巾,细心地帮着她擦擦脸,说道:“今天是除夕夜大好日子,是我们姐妹三人团聚的佳期,婉贞你快打住。好容易见一次梓嫣,一会你哭的花容失色,又叫人怪心疼的。且哭花了妆,一会回去怎么见人呢。”
也许今日是除夕夜,梓嫣脸上也难得带着喜庆的微笑,说道:“瞧你,哭的像小花猫,来,你看看我准备了什么。”
她一边说,一边引着两人进了一旁的小屋子里。这屋子从外面看布置的极其简陋,应该是一些宫人犯了错用来罚禁闭的小房子。三人一进去就感到一股热气扑面而来,里面居然有烧的热热的一个火炉,旁边一个小桌子上还有些简单的糕点。
三人坐下后,梓嫣微微一笑道:“瞧瞧,这简陋的点心,二位娘娘吃不吃得?”
虽然都是一些非常简单的糕点,但是每一样都摆放的精致,看得出梓嫣下了一番功夫。
郁致有些担心,问道:“这样安全吗?会不会连累你受罚呢?”
梓嫣摆摆手,回道:“亏得‘二位娘娘’在宫中也算是有脸面的主子。前不久,尚宫局杜司记亲自过来交代,我现在已经被提为女史官了。虽然还是被罚在尚寝局做事,但出入拾翠殿各处也都方便了,所以才能准备一些守岁的吃食。”
三个姑娘都围着小桌子坐下,把手放在火炉上搓了搓,又哈哈气,郁致扭头看到银瓶和采枝站在门边上,就唤她们一起过来:“今日都没外人,你们也坐!”
这银瓶倒是不客气,谢过坐了。采枝扭捏了一会,还是婉贞过去硬拉她才坐下了。五个女孩子围坐一团,又是取暖,又是说笑,还不时望望门外有没有人经过,她们毕竟还是年轻,这样苦中作乐也觉的甘甜不已。
银瓶笑着说道:“奴婢进宫以来,还是第一次能这样守岁,真是托了娘娘的福。”
郁致给她夹了一块糯米团子,说道:“今日谁都别奴婢奴婢的,咱们就当是在家乡过年一样的。”
火炉泛着的火光将婉贞娇俏的小脸映得通红,双眸一闪一闪地,她回忆道:“去年这个时候,我还和我爹、我哥一同出去看炮仗。我家乡有一大户人家,家里有良田百亩,每回放的炮仗是最响亮的,震得十乡八里都能听见呢。”
坐在一旁的梓嫣脸上也露出淡淡的笑容:“我以前过年,邻家孟哥哥总是吓唬我,说山里有个怪物叫山魈,每年除夕夜就会来村子里抓长得最标致的女孩子回去吃掉。所以每到除夕,他都会来我家给我放好久的鞭炮,说这样就能把山魈吓走了。”
想起爹爹,想起家乡,郁致也有些怅然失意,以前日子过得快,并不怎么想家,今日不知怎么旧时的回忆全部在脑子里翻了个遍。从小到大,她最怕炮仗,但是却最爱面子。记得第一次放炮仗,别人家的女孩子都往后躲,男孩子都在笑话她们。她自己虽然怕的要命,但是为了争一口气,硬是跑上去点了一炮。从此每年点第一个炮仗的活,就落在郁致头上了。今年是第一年不用点炮仗,但是她心里总觉得空空的不是个滋味。
“独在异乡为异客,每逢佳节倍思亲[1]。”梓嫣默默念叨一句,几个女孩子突然都沉默了下来,脑海中都浮现了儿时的记忆,都怔怔地出神了。
瞧着气氛有些沉重...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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