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嘴嫂他们忙着,张小花也不闲,家里来的二十几个小娃子,一下子闹哄哄的,她拿出一块冰糖来,放砧板上敲开,这玩意跟石头一样,差点给飞地上了,好不容易才分为二三十颗小的,自个儿忍不住拿起一撮尝尝,味道不错。
“分糖咯!分糖咯!”
不知道哪个野小子喊了一声,所有小屁孩都挤了过来,把张小花围得水泄不通。
“瞎吵吵啥?排队排队!小花婶不会落你们的!”
虎子皱着稚嫩的眉头喊道,平息了这帮快造反的小东西,他生得壮实,在孩子群里年纪也长,自然成了孩子的头儿,野小子们都听他的,一个个按照年龄排起队来,眨巴着眼睛瞅着张小花手里的糖。
第一个就是虎子,他两只手捧着,跟小厮讨赏似的,张小花直乐呵,一瞧他挖了煤一样的手,就严肃地教训起来了。
“咋都跟泥里爬出来似的?赶紧洗手!谁洗得快我先给谁!以后吃东西都得洗手,听到了没?”
“小花婶,没事儿!我娘说了,不干不净,吃了没病!”
虎子夯声夯气地说道,被张小花敲了一豌豆,野小子们一窝蜂散了,跑到水缸边舀水,使劲把巴掌搓干净了,才伸出手让张小花检阅。
“这才像话,你的!”
张小花把碾碎了的冰糖一颗颗发下去,也没多少,一人分了拇指盖大小一颗,都跟捡了宝似的,一脸兴奋劲儿。
“你叫啥?”张小花一个个跟他们打好关系。
“花妞。”小女孩怯生生地回答,她胖乎乎的,让张小花想到自个儿小时候那胖墩模样。
“嘿,咱俩还挺有缘,多给你一颗。”
“谢谢小花婶!”花妞捧着多出来的一颗糖,在其他野小子羡慕的眼神中跑开了,一顿一顿的,身上的肉还在颤。
最后一个野小子是李大柱的儿子,也就三四岁,鼻子上还挂着两条亮晶晶的鼻涕,爹娘嫌小娃子尿床,还穿着开裆裤,小丁丁都露在外面。
“鼻涕娃,婶给你挑颗大点儿的。”
鼻涕娃两只小手捧着糖球,他年纪在小娃子里面最幼,纯属跟在别人屁股后面跑的,这颗糖够他舔一阵子了。
野小子们拿到了糖,都稀罕得很,除了几个嘴馋的,放进嘴里咯嘣咯嘣几下嚼没了,多数都伸出小舌头根吃棒棒糖似的,那些很快吃完了的都眼馋,盯着别人手里的糖目不转睛。
“谁叫你们跟猪八戒吃人参果似的!”
“小花婶,啥叫猪八戒啊?”虎子茫然问道。
“就是一故事里的,说了你们也不懂。”张小花含糊地说道,哪能被一群野小子拆穿,“你们要是想知道,就多读点书,里头有好多故事呢!”
“我爷爷就叫我念书,里面咋没故事呢?”花妞小声地问道。
“你爷爷?里正叔?敢情你是里正家的孩子啊。”张小花估摸着也只有老秀才里正才会让子孙念书学字,野猪岛其他小娃子都不识字,“花妞,你念给婶听听,书里讲了些啥?”
花妞这可不含糊,摇头晃脑地念起来:“关关雎鸠,在河之洲,窈窕淑女,君子好逑……”
张小花咯咯直笑,那时候念书可不就跟花妞一样,一个个摇着脑袋,眼珠子却翻到天上,小丫头根本就不懂讲的是啥意思。
倒是其他小娃子,居然不吵不闹,就听着花妞在念书,脸上还有些羡慕,对他们来说,能念出“高深莫测”的句子就是本事,在他们眼里,花妞也就是文人。
“小花婶,别听她瞎叨叨,啥关关斑鸠的,还关关野鸡鹌鹑呢!你给我们讲故事呗!”虎子一脸期待地看着张小花,野小子们都一个德性。
“我还成说书的了,成!就给你们讲个!”张小花咕哝着,“话说诗曰:‘混沌未开天地乱,茫茫渺渺无人见……’呃,你们听不懂是吧?总之世界啊,分为四大部洲,东胜神州、北俱芦洲、南瞻部洲、犀牛贺州,咱们的故事说的是东胜神州的傲来国,海外有一片仙山,唤为花果山……”
张小花得瑟,唬一群没见识的小屁孩还不简单?野小子们起初还有点茫然,当说到花果山的石头里蹦出来一只猴来,都一脸惶恐地又激动地听着。
整个下午,张小花就坐在石板阶梯上,身边围拢着一群专心致志的小毛孩,院子里大人在忙着围篱笆盖鸡舍,时间飞快,眼看着日头就西沉了。
最后讲到美猴王拜师菩提老祖,却啥也不肯学,虎子急切地问道:“他咋不学呢?多好的神...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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