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觉得呢?”琉璃花灯下,少年的眼中闪烁着讥诮的寒亡,这一丝寒亡已隐然有不悦的煞气。
言藩微怔,就见少年身形一转,如同鬼魅一般消失在了夜色之中。
“这个人好可怕,简直跟幽灵一样!”守门的小厮不由得战战兢兢的自言自语道。
陡地,听到一阵瓷器砰然坠地的碎裂声,小厮吓得浑身一抖,就见自家主人将一个十分名贵的珐琅彩瓷瓶给掀到了地上。
“这个丰臣泷一到底是什么人?日出之国的关白丰臣吉秀怎么派了这样一个人来与我合作?”言藩隐忍了许久,此时一怒,便一发不可收拾,他眼中凌厉的光芒乍现,如同淬了毒一般,突地沉声道,“实在是割手,还不如杀了他!”
“这个人,言公子可杀不得!”蓦地一个声音回答他道,“关白大人的儿子,将来很有可能是日出之国一方诸侯的继承人,而且还有可能是皇室继承人,言公子既然喜欢用快刀,就不要怕割手的危险!”
“哼,这把刀的确够锋利,仅凭一人便是杀了我数十名死士,但是你能让他诚服于我吗?”
一个人影走到言藩的面前,宫灯的光芒照得他脸上狰狞而丑陋的伤疤忽隐忽现,他阴鸷的笑道:“那要看言公子能出得起多大的价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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与此同时,在一个阴暗的巷子里面,丰臣泷一手中的武士刀也紧紧的压在了一人的脖子上,那人不惧反劝道:“殿下,言藩能给我们的战士送去数不尽的金银财宝,他是我们日出之国的友人,你不能得罪了他,而且关白大人也再三叮嘱过殿下,要与大眳的言公子友好合作!”
“所以,你就出卖我?将我做的所有事情全都告诉了言藩吗?”丰臣泷一冷笑道,“你这条狗做得可真是称职啊!难道你忘了我是从哪里走出来的?修罗场上一百零七人,全部死在了我的刀下,我是唯一从那个地方活着走出来的人。”
“父亲没有教我怎样去做一只听话合格的狗,他只教了我一句,只有强者才有能力活在这个世上,而弱者,没有选择命运的权力!”
那人眼中一骇,顿觉颈上一凉,就见丰臣泷一手中的刀如同琴弦上拂过一样,他看到自己的鲜血在空中飘起一层红色烟雾,一阵剧痛令他捂紧了脖子,他睁着滚圆的眼睛慢慢的倒在了地上。
最后,他似乎还听到了一句话,一句他完全听不懂的话——
“郑国子产有句话说得好:犹未能操刀而使割也,很明显,这句话一点也不适合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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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说韩凌与杨氏等到夜幕降临的时候,也按照徐墨玄所出的主意趁着几个偷懒的锦衣卫不防,悄然混进了杨府之中,此时,夜色如墨,夹着寒雪的狂风肆掠,檐角的风铃被吹得叮铛作响,还有几只灯笼被吹落在地上已变破败不堪。
已近年关,如果杨家没有出这样的事情,该是张罗着一起其乐融融的过个好年了。
忽地,在这呜咽的夜风中传来了一阵清幽淡雅的琴声,这琴声与杨府现在的处境简直格格不入,显得十分恬淡出尘。
“淡淡流水。沦胥而逝。泛泛柏舟。载浮载滞。微啸清风。鼓檝容裔。放棹投竿。优游卒岁。”
听到这琴声,杨氏不禁微笑着感慨道:“嵇叔夜的琴曲大都恬静淡泊,飘渺出尘,能在这样的情况下抚出这样曲子的人,一定是心净如水向往平淡自由的人。”
说完这句话后,杨氏转向了韩凌,笑道:“应该是你五舅舅在弹琴了,阿九,你五舅素来慕竹林七贤之风骨,娘亲小的时候,就爱听他弹琴,他是你几个舅舅之中性子最随和无拘无束的了,外祖母和几位舅舅一定也想我们了,娘亲这就带你去见他们好不好?”
韩凌点了点头,她对五舅杨茗轩的印象还是很深的,五舅的确是一个如风一般追求自由且洒脱不羁的人,脾气很好,又很幽默风趣,前世他本也通过了乡试考上了举人,可皇上忽然让杨家领兵去西北镇守,抗击鞑虏,外祖父身体欠佳,几位舅舅便一起去了西北,只是后来……
后来只有五舅一人活着回到了杨家,而且还要接受杨家的败战之辱,皇上的降罪责罚。自此以后的五舅便就不再是一个如魏晋名士一般优雅风流自由自在的人了,他担起了杨家的责任,成为了一个真正刚强不屈的白袍将军,屡战杀场,为杨家雪耻,重振了杨家威名。
想到前世曾经教过她武艺并要将她带到杨家抚养的五舅,韩凌的心中一潮,眼睛又有了些湿润。
这时,杨氏已牵着她的手向那琴声传来的方向走了去——那是齐欣堂,杨家所有人在节日里聚在一起把酒言欢的地方。
徐墨玄只是蹲在屋顶上默默的看着,看到杨氏带着韩凌敲开了那扇门,走进了那个灯火摇曳的房间,他便稍稍放松的斜躺下身子,望了望飘着大雪的夜空。
可忽然间,他似乎感觉哪里不对劲,便侧头向着杨家大宅的前方往了去,那些锦衣卫似乎又得到了什么号令般重新聚拢在了一起。
杨氏和韩凌走进齐欣堂时,满屋子的人都提高了警惕,惊疑的看着她们。
杨氏眼睛一润,连接扯下了一身飞鱼服,拉开头顶上的帽子,撕下了脸上的面具,她看着坐堂正中上首的老太君,又看了看另五位颀长挺拔的男子,涩声道:“娘,大哥、二哥、三哥、四哥、五哥,是我,我是璇儿!”
老太君与几名男子神情皆是一愕,既而都露出了欣喜若狂的表情。
“妹妹,你怎么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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