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因如此,两人当下的举动让旁人惊讶,更多的也就是偷眼观瞧,窃笑不止而已。
放下了裴璎,李峻依旧紧紧把她搂在怀里,满眼含笑地望着。
“妾身偷偷跑来,郎君会不会怪我呀!”
裴璎仰着头,紧贴在李峻的胸前。
她笑问着自己的郎君,却不等李峻回答,翘起脚在李峻的嘴唇上吻了一下。
李峻没有回答,只是用下巴在裴璎的额头轻轻地蹭了几下,新长出的青胡茬扎得裴璎痒痒的。
裴璎笑着躲避,并将身子向后仰倒,却被李峻紧紧搂住了细腰,怎么也躲不开,“咯咯”地笑声响起在小禅院中。
原本,这里是佛家重地,不该有此情爱之举。
然而,一直望着的惠净禅师却是双手合十,笑着轻念佛号。这样至性真情的笑声,他已经许久没有听到过了。
不过,当惠净禅师转身之际,目光扫过相隔不远的塔林时,不由地轻叹了一声。
在塔林的石门外,宋袆正站在那里望着,脸上也带着笑,却有几分苦涩,更有晶莹的泪珠挂在脸颊处。
片刻后,宋袆默默地走回了塔林。
转身的那一刻,她重新带上了面纱。
★★★
东城,福广里。
王瑚残了一条腿,虽经后来的治疗有些改善,却还是无法恢复如初。
洛阳东军掌控了东城后,王瑚请命守在福广里一带,李峻知晓他的脾性,只好答应了他。
因为王瑚所领的军卒是比较杂,李峻不太放心,便把刘离以及两千步战军派了过去。
王瑚去过荥阳,也见过荥阳军,但那是李峻就任荥阳太守之前的事。
眼前这两千荥阳军,王瑚从未见过,他也从未见过有如此气势的步卒。
“刘小哥,咱们荥阳步卒都用斩风刀吗?”
李峻向王瑚介绍了刘离,同时也让刘离听从王瑚的将命,多多学习迎敌的经验。
王瑚知道了刘离的身份,也便增加了几分亲近,说起话来更是随意了许多。
王瑚识得斩风刀,杜麟与战死的那些影卫用的就是这样的刀。他知道斩风刀的造价不低,以为也仅是李二郎的近卫才会配备。
如今,王瑚见寻常的步卒都能持有,不得不咂舌李二郎的财大气粗,也更佩服李峻治军的魄力。
“王大哥,咱们这是上可杀人,下可斩马的步战军,可不是寻常的步卒。不过刀是都有的,那是咱们荥阳军杀敌的兵器。”
刘离听说了王瑚的事,他虽年少,却也敬重这样的汉子,并从内心将王瑚当做了自己人。
王瑚咧嘴道:“我就说李二郎富有嘛!他还总哭穷,你瞅瞅,全都用这样的好刀,就是天子的禁军也不会如此呀!”
既然与王瑚亲近,年少的刘离也便无所禁忌。
他小声道:“王大哥,天子的禁军算什么,敢到咱们荥阳去,荥阳军能砍了他们所有人的脑袋。”
“哈哈哈...”
王瑚大笑了起来,一拍刘离的肩膀道:“好小子,不亏是刘使君的儿子,也不亏是李二郎的人,说话都这么有胆气。”
两人正说着话,一名军卒跑至近前,急声道:“启禀王将军,有大批长安军突破了前边的防线,正向福广里杀来。”
王瑚敛了笑容,问道:“大概有多少人?”
军卒回道:“王将军,大约有三千人左右,陈葛陈将军没能挡住,便放开了口子。”
王瑚点头道:“陈葛做的没错,咱们没必要死拼,城东这么大,放进来分批吃掉他们。”
说着,王瑚转头对刘离说道:“刘小哥,既然李二郎让你跟着我,那咱们就杀人去,别看我残了一条腿,杀人的本事可没残,走。”
★★★
福广里,位于三公府的东北,居于步广里之后。
步广里一带皆是朝官大族的府邸,而福广里则是一些富户大商贾的居所。
对于三公与朝官的府邸,张方还能给留点脸面,在纵容长安军劫掠时能有些约束。
至于福广里的商贾富户,他则毫不留情,任由属下烧杀抢掠,无所不为。
故此,若说步广里的朝官尚有几分侥幸,那福广里的人则是一心跟着洛阳东军,因为只有跟着洛阳东军,他们才能活下来。
最初,长安军入城时,洛阳城中一片混乱。
整座城都被张方的手下劫掠了一遍,没有人敢阻止,更别说是反抗了。
那个时候,几个人甚至十几个长安军就敢闯入城中的家户内大肆劫掠,如入无人之境。
如今,城内的其他地方依旧如此,唯独东城有了改变。
长安军已经不敢再零散地进入铜驼大街以东,更无法在东城随意地抢夺与杀戮。
对此,张方并未过于放在心上。
他想要留在朝中掌权,想要成为董仲颖那样挟天子以令诸侯的人,如此便不能赶尽杀绝,要给洛阳城中的人留点盼头。
另外,当下的东城并没有清君侧,诛杀张方的意思,只是提出保家财,求活命的口号,这让张方觉得那些人不过是一群怕死的乌合之众,留着也无妨,不值得耗费兵力去剿杀。
正因为张方的不在意,给李峻与裴王妃留出了喘息的时间,才使得人心与兵力慢慢地聚拢起来。
不过,张方的无所谓并非是不闻不问。
毕竟,他手中还有五万如狼般的军卒,当兵拿钱是惯例,不常常让手下的人满足贪欲和兽性的发泄,军心会不安稳。
故此,张方虽然不派大兵力围剿,却会允许部下对东城进行袭扰,得手后便是一番惨无人道的凌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