略真的是有所差距,用兵之道上更是有着天壤之别。
孟超,黄门宦官孟玖之弟,兄弟二人皆为成都王司马颖的近身之人,喜龙阳之好的司马颖甚是宠信他们。
此次出兵,孟超极想感受一下领兵为将的威风,在其多番央求下,成都王司马颖应允了这一请求,命其在河北大都督陆机的帐下任前军小督。
在孟小督的身上,若说貌相还是有的,姿容上颇有几分当年潘檀奴的风采。
但若说兵谋嘛......
有多少?无人知晓。到底有没有?那更是让人懒得去猜想的事情。
对于成都王把兵伐之事视作儿戏的举动,身为主将的陆机无可奈何。
在邺城,陆机就是个羁旅的外乡人,如今位于众将之上领兵出征,这份权利已然让他成为了众矢之的。
“众口铄金,积毁销骨。”陆机深知这个道理。
故此,他在委屈求全的同时,也小心翼翼地将不满藏在了心中。
“启禀都督,孟将军过河桥后并未扎营,而是继续向南行军,斥候还见......”
大峪庄,邺城右路军的中军大帐内。
陆机听到军卒的禀报,许久都没有说话。他只是紧紧地盯着眼前的军卒,努力控制着自己的情绪。
然而,他放在书案上的双手却已紧握成拳,并因盛怒而在微微地颤动,十指也因用力过度泛起了青白。
人对愤怒的抑制都有个极限,陆机觉得自己已经到了临界,仅差一点就会下令杀了孟超。
陆机之所以会如此愤怒,不仅仅是因为孟超的无视军令,还与他的飞扬跋扈有关。
十日前,作为前军的孟超先行抵达大峪庄。大军安营扎寨后,在孟超的纵容下,其属下军卒对大峪庄极其周边村子进行了劫掠。
这些军卒不仅抢走了各家各户的财物,还将大量的村妇女子绑到军营中蹂躏,更是大肆杀戮不从与反抗之人。
待陆机领兵马赶到时,整个大峪庄已然成为了一座魔窟,到处都是烧成焦黑的屋舍,遍地皆是衣不遮体的女尸。
陆机乃是名将之后,更是饱读诗书之人。见此情景,他不禁勃然大怒,即刻命人抓了前军的十几名将官,并砍了几十名军卒的脑袋。
至于孟超,陆机心有顾虑,并没有加以责罚,只是想借此达到敲山震虎之效。
然而,万万没有想到,孟超在得知消息后,竟领三百铁骑直闯中军大营,在众目睽睽下抢走了那十几名将官,并对主将陆机破口大骂。
“士衡,你该杀了孟超以正军纪,否则军心不服呀!”
孙拯既是陆机的同乡好友,也是一直跟在陆机身边的谋士,但他的建议并没有被陆机采纳。
陆机并非是不想杀孟超,看着那些惨遭蹂躏的女人以及一具具衣不遮体的尸体,他第一个想杀的人就是孟超。
不过,想与做是两码事,陆机知道自己杀不了孟超,军中也没有人敢动孟超一根汗毛。
“无......妨。”
那一刻,陆机面无表情地说出了这两个字,但这两个字却是从他的口中硬生生地挤出来。
二日前,当大河上的荥阳军船离开后,陆机即刻命人修复河桥,同时又命兵马暂退大峪庄内休整。但孟超并未遵从帅令,擅自领兵驻扎在河桥附近。
“无...妨”
当时,陆机依旧是面无表情地说出这两个字,但语气却不似上一次那般生硬。
“无妨”
此刻,陆机终于压下心中全部的怒火,语气平静地将这两个字再次说出。
待军卒退下后,谋士孙拯望着陆机由盛怒到平静的转变,不解地问道:“孟超不遵帅令,擅自调动兵马孤军前行,士衡难道不加责罚吗?”
陆机闻言,冲着孙拯笑了笑,交叉着双手揉了一下,说道:“既然孟督将骁勇善战,胆识过人,敢于率先迎敌,我为何要责罚他?”
孙拯依旧迟疑地问道:“即便如此,那也不可任其不受军令节制呀?军法有度,岂能容他如此轻视?”
陆机摇了摇头,站起身整理了一下衣襟,笑望着孙拯,没有作答。
片刻后,他收敛了笑容,轻声道:“匡世兄,有时候...杀人...可以不用自己的刀。”
说罢,陆机唤来了传令官。
“给本将即刻探明孟超部的所有动向,令大军再休整两日,三日后分批过河桥,于大河南岸集结后兵发洛阳城。”
听着陆机口中的将令,孙拯突然明白了他的用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