德时的模样,当笑话似的说给莹l听——当然这话是不能在两个小阿哥在的时候说的。
“……坐了个八下里不遮不挡的马车进城不说,脸上的纱巾还只蒙了个若隐若现,听说啊,老百姓都拿这位格格当个景儿看呢!
莹l心底纳罕,随口问了一句:“我过去也曾听人说起过,回教教义甚严,女人等闲不能抛头露面的……阿里和卓怎么就能让自家的姑娘做这么个马车,这不是……”她虽觉得不合适,可也到底没说出“有伤风化”那几个字,只是轻轻摇摇头,“这位回部格格,也直接去见皇上了?”
容嬷嬷道:“是。不过,那是大早儿起来的事儿了,这会子也该过来朝见皇后娘娘了。”
可是,不知道是礼部、理藩院没和阿里和卓说明白,还是这位回部的格格自持矜贵,一直到他们回到自己的管驿,也都没来朝见莹l。容嬷嬷自是不忿,“什么东西!自己还装起来了!那些蒙古亲王、汗王的福晋、格格也还不敢这么托大呢!”
莹l笑着说:“无妨,总是要见的,不急在这一时。今儿就是见面,也太仓促了些,我倒很想好好看看这个‘天赋异禀’的格格呢!”
正说着,看见帘子一挑,康熙走了进来。莹l笑道:“可见了那位回部格格了?生的可好?”
康熙在炕上坐了,端起莹l的茶碗喝了一口:“普洱?给朕沏一碗碧螺春来罢!好?……就算是好吧。隔了面纱,看不真切。诶?朕记得当时在牛街见过的,回教女子的面纱不是这么若隐若现的啊?!”
莹l给他端上才沏的碧螺春,笑道:“您可也真是的!问我做什么?我又没见那格格的面纱什么样儿。”
康熙一愣,面色不虞,“她没来见你?”
见莹l不说话,容嬷嬷陪笑道:“那位回部格格是没来见娘娘……”
“什么规矩!她一个女眷,敢不朝见皇后?!
“看您,又急了不是?只要她还没走,以后总是要见的嘛,不急。”
康熙说道:“不是急与不急的事儿,而是朕要与他们说一个‘礼’字儿!高无庸,你去传旨,谕礼部,着他们派人去和卓氏管驿,让和卓氏之女即刻进宫朝见皇后!”
“这么急做什么?”
康熙伸手,弹了下她的脑门儿:“朕看着,他有心让他女儿嫁到咱们这儿。他这个女儿,这么一看倒是有点自视甚高的意思,不能助着她!先教她一个规矩再说!一会儿你一个人去正殿见她。”
那天晚上,“回部格格”含香被人“请”进了烟波致爽斋。礼部的官员不是很客气的对着阿里和卓就是一阵抱怨:“早就和您说了,让令千金务必去朝见皇后娘娘……怎么还是回来了?女眷一律朝见皇后,就是这么个规矩!”
含香傲然道:“我不去。我去朝见博格达汗,这已经是我阿爸劝说的极限了。”
礼部的官员气得在心里直骂娘:都这会儿了,还傲个什么劲!“和卓大人,您劝劝令千金吧!皇后是国母,您想想,就是普通人家……令千金也总要去见见当家主母吧?”
阿里和卓挠挠头,废了好大的劲儿才劝的自家姑娘轻移尊步。白天,她是在“澹泊敬诚”朝见的康熙,此时被人引至更朝后的烟波致爽斋,更觉得又是一番气象。才进烟波致爽斋正殿,就看见正中宝座上端坐着一位衣饰华丽的贵妇,含香低着头,也不行大礼,只是双手交叉在胸前,行了个回族礼:“拜见皇后娘娘。”
见她不跪,莹l就先有了气,口中却淡淡的说:“平身吧。”
含香打了个颤,觉得这位皇后声音清冷沁人,抬起头,对上她的目光,心里又打了个突——这是个什么样的女人?
“格格远道而来,想是累了。赐坐。”
莹l不喜欢含香,说不清道不明的不喜欢,觉得这位目下无尘的女孩儿比巴勒奔那个爽朗有男儿气的女儿要逊色。因此,说了几句话,又赏了一份表礼也就让她退下了,自己径自回西次间见康熙。
“那个含香怎么样?”
莹l一边坐在金丝楠木雕花的妆台前一件一件的卸首饰,一边说道:“罢了罢了!我倒觉得不见也罢呢!果然是‘天赋异禀’的香,只是我享受不了!倒觉得还不如我殿里常摆的那些果子香的好呢!”
康熙抚掌大笑:“朕和你一样!今儿被她那香熏得头晕……可不就是享受不得么?想来站的离她远着点,倒是还能好些吧。”
莹l想到含香的模样,停下了手,把弄着自己的一只点翠凤簪,“一个还没出阁儿的大姑娘家,一身儿白衣裳,还偏生要做出一副清清冷拒人千里之外的架势……想想她这样子,我就总能想起一个词儿来,觉得她,哎……只是,这要是说出来未免有些口毒了些……”
“哦?什么词儿?就咱们在这儿,你还不好说么?”
莹l轻咳一声,笑了笑:“如丧考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