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 卢卡斯和乔治前后脚赶到了谒见之间,看到季米特里奥斯正两手按着头,半倚着墙,也不顾鲁特琴掉在地板上。
这世上素来只有我阴阳怪气别人的份,用典故和俏皮话揶揄别人是我少有的乐趣,但要是有人用同样的把戏对付我,我就会气得失去理智。
看着眼中泪水翻滚的表哥,我有些担忧,刚刚的爆栗子劲道难道太大,把他打傻了?不过细想一番后我便释然了,他从来不靠脑子思考,傻了还能给我安分点。
又过了一会儿,巴西尔搀着牧首猊下,在几个海军和城防营军官簇拥下,缓步走到殿门口。
不同于那些面色有些惊恐的中层军官,牧首猊下不知见过多少风浪,脸上没有一丝动摇的神情,平静的说道:“把殿门关上,我们几个商议一下,看看此事究竟怎么处理。”
我在托马斯坐热的王座毛垫上放下尊臀,只觉得屁股热得很,劣质的羊毛毡捂得下身全是汗。
约瑟夫牧首泰然自若的寻了个位置坐下,把牧杖架在扶手边,枯瘦的双手交叠在大腿上:“一个个说,大家把各自负责的事宜都大致讲一讲,也好屡出点头绪。”
乔治站起身,从随身的一沓文件中抽出一份:“我们储存的存粮,包括军队仓库在内,可以支撑守军两到三个月,但如果要接济断粮的市民,恐怕没法吃多久。巴塞丽莎,我建议不要在这个时间点和奥斯曼开战,至少要等到附近的麦子熟了,市场上有充足的廉价小麦……”
我示意他坐下:“乔治,我知道帝国的财政上有很多困难,眼下也不应该发起战争,但奥斯曼人要打,我们只能被迫迎战。”
卢卡斯看了一眼乔治,他摸着新近留的大胡子:“现在城中能上城墙作战的军队,只有不到两千人的城防营,逼着数量略少一些的罗斯人和外族雇佣军。热那亚人可以提供的士兵加起来不会超过七百人,威尼斯人现在在城里只有一个三十人的商站和办公室,肯定帮不到我们。”
季米特里奥斯插嘴道:“如果您能再给我几年时间,我的儿子们可以组成一支千人队为巴塞丽莎服务。”
这个低俗的笑话没能让凝重的氛围变轻松,只有他一人笑了几声,没人附和,他也只能尴尬的闭上嘴。
我瞪了这个破坏会议秩序的家伙一眼:“表哥,你的职责是架构师,不是宫廷小丑和弄臣。好了,还有谁要发言?”
巴西尔举起手:“我有话要说。”
“说。”
“陛下,我建议您派出一支舰队,装载精锐卫队,先向北移动,然后顺着黑海南岸航行,沿途袭击奥斯曼人在安纳托利亚的城镇,扰乱他们的后勤补给。只要金角湾的舰队封锁住海峡,阻止奥斯曼的海军进入黑海,我们就能在黑海沿岸获得机动优势。”
卢卡斯摆了摆手:“我们手头的兵力只够填满狄奥多西之墙,分不出足够的兵力去袭击奥斯曼后方,现有的舰队也不足以封锁海峡。波希米亚和瓦拉几亚的援军应该是赶不上了,特拉布宗刚刚被附庸,也指望不上。”
这时,谒见之间的大门被人敲响了。
会议上的所有人面面相觑,因为城里说得上话的都位列在此,该来的都来了,怎么有人被漏掉了?
吱呀一声,年久失修的大门被人从外面推开,银盔银甲的骑士沐浴在飞扬的光尘中,大步走进昏暗的殿堂,甲片铿锵有力。
“巴塞丽莎,您忠实的加西亚听闻您陷入了一场危机,鄙人援引先前与您签订的盟约,特地率领骑士三十人,士兵两百人前来协助您。”
原来是你这二五仔。
这些圣殿骑士团内环的余孽好不容易找到一片脱离教廷管控的底盘,地段优越,还能经手医院骑士团在东欧的产业,肯定不想轻易放弃。
和热那亚人一样,不论是出于私心还是公利,内环都不愿意把君堡的产业和落脚点拱手让人。
加西亚给了面子,我也不能不回敬:“我们非常感谢贵修会的帮助,我将在狄奥多西之墙附近划拨一块防区,交给骑士团驻守。”
给他们一小块地,总好过整座城都被苏丹拿走。
唉,今天割一块,明天割一块,要不了多久我就得去摩里亚养老了。
商定了防御计划和物资储备之后,会议也开得差不多了。
为了防止走漏消息,引起不必要的恐慌,我交代与会的所有人,出门之后绝对不要把奥斯曼人又要来了的消息传出去。
结果第二天,上千个拖家带口,背着行李的市民就蜂拥到了金角湾和黄金门,整座城市陷入了巨大的恐慌之中,人人都在谣传,奥斯曼人要打过来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