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玉默然,沈若菲以为他屈服在自己的威势之下,得意地扬起唇角,奴才就是奴才,即便有天大的机缘能陪伴在王爷身畔,他也始终是个窝囊废。
事实上沈玉只是在想,他的确想离开皇宫,不是因为沈若菲的话吓唬住了他,而是因为和君玄枭朝夕相对太可怕了,他以后就算成了皇帝也是个暴君!
沈玉才不想待在暴君身边。
“这样就对了。”沈若菲笑了笑,“人啊,天生就分三六九等,有些人永远都只能做低贱的下人,你能看明白就好,顶着我的名头,你也受了王爷不少日子的恩宠,也算值了。不属于你的,终归不会是你的,有些异想天开的事,最后不要有非分之想……你不配。”
沈若菲看着沈玉低眸,当成被自己羞辱而不敢抬头。
“你放心,既然你识时务,我也不会亏待你。”沈若菲语气收敛了一些,道,“你离开王爷后,你不用再当沈府的贱奴,我会给你在宫外安排住处,不会少了你的吃穿,你啊,就老老实实在宫外了却残生,也能平安到老。”
沈玉这才有了反应,他如果还有一些执念的话,就是和母亲有自己的屋子田地,过安安稳稳的日子,娘亲虽然去世,但这还是他的夙愿。
正好和沈若菲想的相差无几。
“你同意了?”
沈玉刚想点头,君玄枭大马金刀地回寝殿,看到沈若菲,脸上的殷切染上一些不悦。
“你在这里做什么?”
君玄枭知道沈若菲是个心思不安分的,不过他不认为她敢害沈玉,但是不想让玉儿跟一个心机深沉的女人接触。
“王爷,妾身看沈玉公子一个人也闷得慌,便来陪他说说话,我们两毕竟是旧相识,刚还在聊小时候的趣事呢。”
“玉儿,她说的是吗?”
君玄枭疑心看向沈玉,征询他的说法。
在君玄枭进来的一刻,沈玉便进入了提防的状态,君玄枭自带恐怖的气场,只要他在,沈玉觉得空气都变得胶着起来,君玄枭问话他都没听到。
君玄枭倒是稍微习惯了他回避自己,只是按捺不住失落。
“那你们方才说了些什么?”君玄枭问。
沈若菲飞快地回答:“说起他打小在深宅里长大,所以一直想有个自由自在的家,而不是皇宫这种于他而言牢笼般的所在,是吧沈玉公子?”
君玄枭将信将疑,这的确是沈玉的心愿。
“玉儿,你想离开皇宫?”君玄枭一字一顿,认真地询问。
沈玉猛点头,因为皇宫外没有恶人,他也就不用常常提心吊胆了。
君玄枭眸子里闪过一丝痛楚。
沈玉还是想离开他吗?
君玄枭知道自己不是一个好夫君,可做了那么多改变,他对沈玉温柔以待,舍不得伤他弄疼他,再也不逼他侍寝,小心翼翼地把他捧在手心,把他当至宝疼惜。
可沈玉最终,却还是想离开他。
“是……是本王还有哪里做得不好吗?玉儿,你告诉我,我都改。”
君玄枭眼眶发红,他已经尝过一次失去沈玉的滋味,刻骨铭心痛彻心扉,他真的不想承受第二次了。
他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挽回沈玉的芳心,哪怕是沈玉没有再跟他交流过半句,他都耐心等待,就算沈玉的心已经凝结成石,他都要把它捂热了。
天可怜见,君玄枭以前是多暴躁自我的人,在沈玉面前,却把那些伤人的菱角磨光了。
“王爷,你不要逼他。”沈若菲忙插嘴道,“他现在畏惧你,就算他说不是,也是违心之言啊,王爷,待一个人好,并非要把他囚禁在身边,而是成全他啊,妾身知道王爷不舍,其实也并非永不相见,王爷若是思念他了,出宫和沈玉公子相会便是,如今他需要疗养,更需要一个清静之地……”
是禁锢他,还是放他自由?君玄枭一时矛盾,无法抉择。
“玉儿,如果我不放你走,你是不是会怪我?记恨我一辈子?”
君玄枭抓住沈玉的手,一滴滚烫的清泪落到沈玉的手背,不知怎么,沈玉好像被灼伤了一般,心里忽然好难受,好像有什么枷锁松动了,有一股波涛汹涌的情绪要冲出来。
恶人不是凶神恶煞冷酷无情吗?为什么他会哭呢?
沈玉想伸手擦拭他的泪痕,可心底的惧意让他不敢这么做。
君玄枭自记事起,只流过三次泪,全给了沈玉。
第一次是沈玉服毒,那是生离死别的痛心,第二次得知沈玉诞辰,那是幡然悔悟的怜惜,这一次,是他主动放手割舍的爱。
“好,玉儿,我放你自由。”
君玄枭松开沈玉的手,别过头去,他万般艰难地做这个决定,怕多看一眼都会反悔。
高兴的自然只有沈若菲,只要沈玉离开了皇宫,无法和王爷朝夕相对,那王爷终有一日会忘记他,而她便可以趁虚而入,成为王爷唯一的宠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