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往西郊皇陵的马车上,只有红莲叽叽喳喳的声音,偶尔宋青才不耐烦地搭上一两句话。
沈玉母亲的坟墓就在靠近山脚的地方,荒郊野岭只有光秃秃的一座孤坟,和不远处可以望见的皇陵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这是一座新坟,所以也没有杂草没有墓碑,沈玉安安静静有条不紊地摆放自己准备的祭品。
“宋大哥,你们回马车上等我吧,片刻就好,我单独和娘亲待一会儿。”沈玉手语支开他们两个。
宋青帯红莲回马车旁,目不转睛地眺望跪在坟前的沈玉,他瘦小的身影几乎要融入山野间,孤零零的。
“奴家还要吃四喜丸子,吊炉烤鸭,佛跳墙哎!奴家跟你说话呢!”
红莲坐在车辕上,踢了踢宋青的大腿。
宋青烦躁地拍了拍尘土,离他远一点,说道:“你没见玉儿在拜祭吗?你吵这么大声是对故去的人不敬!”
红莲撅起嘴:“是人家在拜祭母亲,瞧你急得跟你拜祭丈母娘似的,嘁你是真笨还是假笨啊?你以为
他叫上你又帯上奴家,还把我们两个特地支开,是为了什么?”
宋青一愣,鄙夷道:“是你死乞白赖地要跟来。”
红莲气得翻白眼,是为了让我们单独相处啊你个榆木脑袋!
看着宋青死不开窍傻愣愣的样子,红莲气不打一处来,算了,人家一片好心,被这个死鬼耽误了,还得他来主动。
“宋青,给奴家一百两。”
红莲跳下马车,走过去深处手掌。
宋青扭过头,问:“你要干嘛?”
“当然是买东西。”红莲掰着手指头说道,“奴家好些时日没有买衣裳了,奴家千里迢迢随你们这些臭男人翻山越岭来京城我容易嘛我?在军营差点没把奴家熏死”
“什么衣裳要一百两!?”宋青扬起眉。
“当然是好看的衣裳。”红莲略微心虚道,“还有你那统领府,要啥没啥,也得添置些东西才能过日子
吧?”
宋青想了想,说道:“一应倶全啊,没什么可添置的。”
“你当然足够了,奴家活得可比你精致。”红莲摸了摸手指甲上的花汁道,“你到底给不给嘛?”
“不给,我一个月俸禄才几十两。”
绝对不能让他得寸进尺。
“堂堂大统领怎可能每月俸禄只有几十两?瞧你抠搜得”红莲不满地说道,“还是你想藏着私房钱,给
哪个狐狸精花?”
宋青气得快吐血:世上没人比你更狐狸精!
“谅你也不敢。”红莲逼问道,“当真不给?”
“不给。”
宋青捂了捂胸口,好像一个不慎,就会被红莲把锒子哄骗过去似的。
“好,好。”
红莲翘起兰花指指着他,生气道:“不给就不给,奴家自有办法。”
宋青挑了挑眉,奇怪地问道:“你打算干嘛?”
红莲别过头,闷闷说道:“重操旧业!你不给锒子给奴家花,自然有的是男人找上门送银两!京城这繁华之地,奴家可以重开秦淮楼,生意指不定比在北都还好呢!”
宋青怔了片刻,不知为何,听了这话他心里生出一些烦闷,很不舒服。
虽然平日里看红莲花枝招展,骚里骚气的习惯了,可一想到红莲重回那种烟花之地,对着别的男人搔首弄姿,他就郁闷得想把红莲揪住,教他什么叫荣耻。
“不许!”宋青闷闷地吼道。
红莲侧过头来,用帕子抹泪道:“这世道奴家肩不能挑手不能扛,你个负心汉也不疼惜,把奴家赶走,奴家还能做什么?唉还不是得回那龌龊地,挣些恩客酒钱,奴家六岁被卖到青楼,身世凄苦,身不由
红莲说着说着,竟像唱起了小曲儿,宋青隐隐有些不忍。
宋青牙缝里挤出来话:“没人赶你,我说了不许!”
“真的?”
红莲转过身,眉开眼笑,连一滴泪都没有,也不知道他刚唱的那些是真是假。
宋青瞪他,乖乖掏出一百两锒票后,才觉得不对,自己的好心又被戏耍了。
沈玉祭拜完回到马车,已察觉二人之间的气氛有所改变,尤其是红莲挽上自己的手,不似之前对待情敌一般,别提多亲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