单薄的肩膀已承认那么多痛苦,如果再加点不知她会不会受不住?
“许世新,你但说无妨。情况已是那么糟了,再糟一点也没什么的。”蒹葭嘴里虽然说得云淡风轻,双手却下意识地握紧。
许世新轻叹一下,从怀掏出一打封信和一条金蚕丝腰带,放到蒹葭的面前,道:“这他叫食虎送来的,信是隔一段时间送一次。你一直没醒,我就一直代为收藏着。”
蒹葭把腰带接过来时,眼泪已模糊了视线。她轻抚着上面绣的字,咽声念道:“纵我不往,子宁不来?金字还在,前盟都已负尽了吗?”
“蒹葭,等孩子出生了,皓禹说不定会念在孩子的分上,会慢慢地放下心中的恨,从而原谅你了。”许世新不忍听她话中的悲凄,开口劝解道。
“看在孩子的份上?”蒹葭苦笑一下,把腰带收入怀里,拭去眼中的泪,拿着那打信往桃林走。她从来都不希望用孩子留他……
许世新依然在后面寸步不离地跟着,也许她不在意,但他希望自己的存在能让她不那么孤单。
蒹葭在桃林里的秋千坐下,抬头看着许世新道:“你为什么不问我有没有杀了帝后?”
“为什么要问?你杀没杀帝后对我来说都无所谓。我只需要照顾好你,保护好你。那个帝后的死活,跟我有什么关系。就连皓禹和羊祜的战争,都懒得去过问。”许世新理所当然的道。
蒹葭点点头道:“也许到最后,我可以依靠的人就只有你了
。”
她的身边有很多是是非非。但许世新却不在这些是非中,只是纯粹地为她而存在。这一刻她真的很感谢东方曦和,为她造就了一个许世新。
许世新愣了一下,才惊喜地道:“这是我的荣幸。”
蒹葭扯扯嘴想对他笑一下,但她此刻真的笑不出来。
“你要不要看一下信?”许世新不想蒹葭勉强自己强笑,便让她把注意力放在信上。信积了五十年,说不定皓禹气也消得差不多了,上面也许有能让蒹葭开心的内容。
蒹葭“嗯”了一声。她拆开信一看立即泪眼婆娑,拿着信的手也微微颤抖着。
许世新见蒹葭一直呆看着信流泪,抵不过心里的担心,便伸头往信上看去——“把玉佩还我。”信上只有这四个字。
“这信都发黄了,也许是他那时正在气头上写的,你在往下看去,说不定他后来又改主意了呢?”
许世新拿过信,一封一封地拆着。让他失望的是每一封都在催蒹葭还玉佩,到最后还多加了个“速”字。
蒹葭拿过信件一封封看过后,紧握着信无力地靠在秋千的绳上,惨笑道:“速还!还真是五十年如一日,相催甚急啊!”
许世新一时间也想不出什么话来安慰蒹葭,只能默默地守在她身后,让她静一下。
依然是清晨、微雨淡烟中飞花慢舞。只是……她等的那个人,再也不会披着五彩祥光来到她的面前,对她伸出手,把她拉入怀里,给她最深情的怀抱。也许下次再见面,他给她的只有无尽的恨吧?
蒹轻抚着那熟悉的字迹。他的字曾经用来道尽他对她的思念,现在却写来一封封绝情书,这怎是个“悲”字可了得的事?
微雨淡烟散去,晨光辅洒而来时,照出了处处树影。她那千疮百孔的心就像那斑驳的树影,一想到皓禹的恨就痛得无法呼吸。
碧空中有一个黑点出现,蒹葭连忙从秋千上下来,从树阴中走到阳光下,不抱希望地等着皓禹出现。但她看着食虎慢慢地靠近,却如她所料的那样没看到思念的红色身影。
食虎看到蒹葭似乎很高兴,一直围在她的身边打转。
“食虎,赶紧停下来把你嘴里的信给我。”蒹葭着急地道。她其实是怕看到这封信的,因为她知道那又一封催着要玉佩的信。但是怕也不能改变皓禹恨她的心,如果……如果这封信还是在催这事,她便把玉佩还给皓禹,如了他的意也就罢了。
食虎停下来后,蒹葭皱眉看着它嘴的信,迟迟不敢伸伸手去拿,好容易鼓起勇气去拿,又迟迟不敢打开来看。直到食虎咬着她的裤脚拉扯时,她才咬牙撕开信来看……
果然又是一封催着要玉佩的信。蒹葭含泪扯下玉佩,放在唇上轻吻一下,再半跪下来把玉佩系在食虎的脖子上,然后抱着食虎痛哭起来。
这样她与皓禹的爱已断,剩下的只他对自己无尽的恨。以后她就得带着孩子,过着没有皓禹的日子,从此她的心也开始飘泊无依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