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离开了东辰公司,但这半年朝九晚五的白领生活,带给我的影响我懵然不觉,我的变化是高煜发现的。高煜见面就夸,说施慧你漂亮了,我听得有些面热,想了想可能是服装的缘故。在东辰这段时间,社交活动都是出入高级场所,对着装要求很高。小婉几年间致力改造未果,而宁馨儿和小燕子只拽我上街几回,就迅速将我的观念来了个拨乱反正。
我就说不许笑话我,在东辰那是没办法,买这样的衣服我也很心疼钱,好在已经离开东辰,开出租马马虎虎就行,我马上要返璞归真了。高煜听了就欣赏地笑,一如他在北京时为我选501牛仔的神情,他说:“施慧我说的不是衣服,你穿什么都好看,我说的是气质,你一直有种人淡如菊的感觉。象东辰那样的地方,象肖东琳给你那样的职位,不知得有多少人求之不得趋之若鹜,可你说走就走毫不留恋,这种超凡脱俗,真不是一般女孩子做得来的!”
我笑说我哪有那么清高,当初一听东辰给我那么高的薪水时,我第二天就跑去了。自从转业后我就自认浑浑噩噩,只为生活而生活了,没有远大的目标,也没有过高的奢望,只求活个踏实无愧心安理得。
高煜于是不笑,说:“施慧,我就喜欢你这点。人正是因为有了**和追求,才会有烦恼和困惑。无欲无求那是一种境界,至少我现在还达不到。”然后,他再次抓住了我的手:“施慧,别再开出租车了!做你喜欢做的工作吧,你先回二狱”
我这次一点没有犹豫,抽出手来打断了他,然后反过来拍拍他的手背:“高煜,你这样家庭出来的孩子,是体会不到我的艰难的。你可能不知道,我妈去年生了一场大病,就是因为积蓄被人骗走急出来的,我给妈妈筹钱治病的时候几近倾家荡产。现在肾移植后排异药费非常昂贵,一般家庭都承担不起,我只有用拼命的工作,来维系母亲的生命,就才是我目前最重要的生活目标。”
我说这番话,有点让他知难而退的意图,可想不到高煜竟然动情道:“施慧你别说了,这些我全都知道!周大明和我妈都和我说起过,你很了不起。我刚才的意思你大概没听明白,我是说”
我赶紧打断干脆挑明:“高煜,我知道你要说什么。你还是饶了我,让我过自己的生活吧!咱俩真的不般配,我举个例子,比方说这两次我给你带的那些东辰报表,你可以看得目不转睛津津有味,可我却一窍不通。”说到这里,我笑着鼓励:“出去找个能和你说反法反刑的女孩吧,你一定行的!”
高煜扶了眼镜,皱了眉头一脸怀疑:“施慧,你今天怎么变了个人,你不是吃错药了吧?”
我成竹在胸地笑道:“我都知道了,高煜同志减刑在望,很可能提前出狱。在你重新走向社会之前,作为朋友我有责任给你提前上一课,让你摆正心态走向新生。我知道你的父亲大人已经复职,担任了省人大副主任,你还是目光放远,给他老人家找个门当户对的儿媳妇吧!”
高煜已经涨红了脸,做势挥拳要打过来,我跳起来低声笑道:“我可叫人了!高煜打人越狱,给你加刑跟边宝庆关一起去”
高煜也气笑了,开口刚要说什么,周大明大步走了进来:“施慧,时间到了。丁狱找你,叫你来了就马上过去一趟!”
监狱长办公室。
丁监狱长把一串钥匙从桌上向我推过来:“施慧,这是新楼的钥匙。咱们二狱的家属楼竣工了,上冬后把内部整个装修了一下,元旦前才分配完。你来局里最晚,打分不高,我替你做主要了个一楼,主要是考虑你母亲的身体!”
我瞪大眼睛看着那串钥匙,迟疑半天才想起一件重要的事来,问:“不是得交集资款吗,我,我没交过呀!”
丁狱笑着说:“你要还给大伙那一万元捐款,我已经帮你垫交了集资,一直没告诉你,怕你又犯倔!现在房本已经打上了你的名字,但都在行政科锁着。咱们监狱规定,在监狱工作期间,住房五年内不许出售和转让,住房分配小组研究了你的特殊情况,决定你得从回监狱工作后,再延续五年才有房权。反正现在居住权是归你的了,你自己看着办吧!”
我傻傻地站在那儿了,好半天才轻轻说出一句:“丁狱,我真想现在就回来工作!”
丁狱起身把钥匙交给我手里,拍拍我的肩:“施慧,好好干吧,我相信你到哪都是好样的!”
我那天开着出租车,手不时地摸兜里,好象生怕钥匙飞了。那串钥匙给我的不仅仅是一个待遇,而是一份太贴心的温暖。晚上,我回家告诉妈妈我们又有房子了,只是在山沟里。我妈高兴得象个孩子,说:“慧儿太好了!干脆你回去上班,妈也和你一起搬过去得了,妈现在觉得挺好的,心情好了少吃点那个药逐渐减减量,保证没问题!”
我就笑说:“您可别逗了,这药得终身服用,减一点都不行。咱们就把那儿当别墅了,我加油使劲干,挣足了钱就陪您避暑去,那儿山青水秀的还有白桦林,夏天一定挺凉快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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