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尔?亨利?桑松所在的亨利?桑松家族,有着七代人两百多年的行刑历史。然而,夏尔在16岁时曾经发过誓,一定要脱离职业刽子手家族,成为一个救死扶伤的好医生。显然,刽子手之子的求学之路坎坷无比,诅咒、污蔑、歧视以及各种艰辛逼着走投无路的桑松重回巴黎,不得不子承父业,成为职业刽子手。
1792年的8月革命之后,波旁王朝被巴黎人民推翻,于是桑松不再是国王的刽子手,而成了人民的执法者。然而,杀人如麻而非救死扶伤,使他成了命运的俘虏,对死刑犯的临终送行变成了对他自己的无休止折磨。
如今,胖乎乎的前国王路易十六此时就站在断头台下等着送死;而行刑台上,这位身材瘦削、面无表情,50岁的老刽子手却是一肚子的胆战心惊,那是他意识到自己的所作所为即将终结法国八百多年的君主历史。
于是,桑松带着两个助手,也是他自己的两个儿子一同下到断头台,亲自迎接刑场上的“最尊贵客人”。路易十六今天的装束选择了一件棕色外套,白色大领结,里面还有一件法兰绒的马甲,下面是灰色马裤和白色袜子。
“公民,脱下你的外套和领巾!”桑松以略带命令式的语气说道。事实上,他原本还想加上一个“请”,但看到桑泰尔监斩官正远远盯望着自己,吓得他急忙改口。依照巴黎市政厅的规定,身为刽子手的桑松,他的每一句话,每一个行动都必须严格符合既定流程;否则,国民自卫军的指挥官将有权教训这群不听话的低贱刽子手。
两个年轻的刽子手围上来,试图脱掉路易十六的外衣,但“高贵者”断然拒绝了,选择自己脱了外衣和领结。不过,等到桑松亮出绳索想要捆绑他的双手时,路易十六显得勃然大怒。他认为这是刽子手在进一步的羞辱自己和波旁王室。
就在双方僵持不下的时候,弗雷蒙特神父上前提醒即将升天的虔诚基督徒,他说:“陛下,在受到暴行胁迫的时候,受难耶稣的双手也是被捆绑于十字架上的。”
听闻这番话,路易十六眼中的怒火消失了。他望着眼前的刽子手,表情悲伤说:“好的,先生们,照你们说的做吧,让我来吞下这杯苦酒。”
于是,桑松很是熟练的用绳索绑住了国王的双手,但没用布条蒙住双眼。由于通向断头台的台阶非常狭窄,国王几乎是靠着桑松的搀扶,慢慢登上去。
此时,广场上数万民众的喧闹和咒骂早已消失,变得鸦雀无声,时间也静止了,只能听到旁边塞纳河的水声流淌,以及国王登上断头台的沉重脚步声,这仿佛要走上好几个世纪。就路易十六而言,波旁王室慷慨赴死的时刻终于到了。
忽然,涨红了脸的路易十六摆脱了行刑者的搀扶,他径直冲到行刑台的边缘,并冲着台下的民众高声呼吁道:“先生们,我是清清白白地死去,但没有犯下我被指控的罪责。我将宽恕那些因判我死刑而有罪的人,我也会祈求上帝,希望法兰西从今以后永远不要再有流血,不要再……”
这位断头台上的国王还想继续说下去,然而骑在马背上的桑泰尔将军很是恼怒的扬起手指:“击鼓!”。围绕行刑台周边的上百鼓手们一齐擂鼓,使得路易十六的临终遗言被淹没在震耳的鼓声中了。然而,近在迟尺的弗雷蒙特神父却是听得一清二楚。多年之后,这位爱尔兰神父在兰斯大教堂里完成了自己的回忆录。
很快,一名自卫军上尉跳到断头台上,他挥舞着军刀威胁面前的刽子手们,并命令道:“行刑人,去履行你们的职责;否则,明天一早就轮到你们躺在这里。”
于是,害怕自己被杀的3名刽子手集体冲上前,一把抓住了可怜的路易,并将他拉住,继而死死的绑在木板上,并送到铡刀之下,一切都准备就绪……
在铡刀落下的那一刻,弗雷蒙特神父已经手捧圣经,单膝跪下,他口中念叨着,“圣路易之子,走向天堂!”铡刀应声落下,国王的生命戛然而止。时间是1793年3月3日上午11时一刻,路易十六年仅38岁。
那名自卫军上尉又疾步上前,并将碍事的老刽子手推到一旁。很快,他就从柳条筐里抓出“暴君”的血淋淋头颅,奋力高举着,展示给广场上的革-命群众。这座广场上瞬间爆发出山崩地裂般的欢呼声:“共和国万岁!自由万岁!”
此时,安放在革-命广场上的一百名门火炮正对着塞纳河面依次开炮(空心弹),持续不断的炮声震耳欲聋,响彻了50多万法国人生活居住的巴黎城;而广场上的普通民众和自卫军士兵都在不停地呼喊着各种革-命口号,每个人都在为这场“除掉暴君的胜利”而欢呼雀跃,所有人的帽子都被抛向了空中……
此时此刻,陷入疯狂的巴黎人暂时忘记了市面上永远短缺的面包、蔗糖、咖啡、肉食、蜡烛、肥皂、黄油与葡萄酒。一个大学生打扮的家伙,从自卫军上尉手中接过血迹未干的暴君头颅,他一路狂奔到塞纳河码头,向全巴黎的民众展示。
而作为监斩官的桑泰尔将军,以及巴黎市政厅官员也齐齐舒了一口气,大家使劲的搓着手,左右环顾并相互告知说:“该死的,总算结束了,完事了!”
当趾高气扬的官员们一个个乘坐马车离开广场后,人们开始发疯一样地涌向断头台,并冲破了士兵们的阻拦,继而围在行刑台的铡刀前。这些人用事先准备好的手帕、纸张、帽子、领带等一切能够携带的东西去蘸染路易十六的血。
更有甚者,一名胆大包天的家伙居然爬到断头台上,他先是把整个手臂伸进了路易-卡佩的血泊中。随后,狂妄者手捧着一团凝结了的血块,不断的向围在断头台的广场民众抛洒下去,就好像是在效仿教堂神父用圣油为祈祷者祈福的仪式一般。台下的每个人都在焦急的期待着圣路易子孙的血能够滴在自己的额头上,那是传闻这东西不仅可以治愈百病,还能逢凶化吉,保佑家小一生平安无事。
作为作为行刑人的桑松也偷偷藏了路易十六的遗物,但那不是国王的血,而是那件棕色外套和白色领结,以及几缕头发。尽管他事后一直矢口否认。但两个月后,上述遗物最后被安德鲁派人高价买下,并秘密送到伦敦附近的温莎小镇,交给伊丽莎白公主以及她生活在一起的侄女,特蕾莎公主。
至于路易十六在行刑当日,于当普尔监狱里委托给巴黎市政厅的众多官员转交到辩护律师的那个遗物木箱,却未能送到马尔泽布律师手中。就如同所有历史迷雾一样,木箱永远消失在人们的视野中。
几个街区之外的当普尔监狱,玛丽-安托瓦内特很是独孤的呆在房间里铁窗前,而无忧无虑的小夏尔在独自玩着一阵保龄球后感觉累了,直接倒在母亲的床上睡着了。
上午11点一刻,当塞纳河方向传来持续不断的隆隆炮声,以及楼下众多卫兵与大批平民的欢呼声时,玛丽-安托瓦内特全身瞬时僵硬...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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