洞外似乎刮风了,有一阵无一阵的。
洞内的柴火渐渐熄灭了,偶尔有几团不甘心的火苗舞动了一下身躯。
有些故事的开始有疾风骤雨般的先兆,但有些故事至结束都像是在看镜中花、水中月。
水面上的浮萍,随风而动,浪迹天涯,其实,它们最大的愿望莫过于寻求扎根安顿。
拂花落时春尚在,岂知?花开年年有,而人已不在!
“水.......水.......”,卿天羽喃呢着。
一股清凉的感觉延着嘴唇缓缓落下,幽玥小心的托起卿天羽的头,端碗的手稍许颤巍,整个动作看起来是那么僵硬,奇怪中透出生涩,一下子睁大的眼睛,那眼神似剑,要戳穿幽玥的心;那眼神似冰,要刺破幽玥的肌肤;那眼神似深渊,里面是无边无际的黑暗......
四目相对!夹杂着提防,不解,疑惑、愤怒、不满.......
碗就这样被击飞出去了,眼前形成了一道水障后,就是双快如闪电的手点住了幽玥的穴道,一切都像是在做梦,在稀里糊涂间,就这样活生生的变成了刀板上的鱼肉了,连反抗的机会与时间都没有。
“你是谁?你干什么?”很冷很冷的问句。
怒目而视,幽玥此时此刻恨不得将面前这个小人狂扁一顿,看那副嘴脸就有厌恶感,真不该出手相救,这种不知好歹的小人就该死在乱刀之下,“我好歹也算是你的救命恩人,你这样做叫恩将仇报”,幽玥挑眉冷声回道。
卿天羽收回一直注视着幽玥的眼光,低头,原来裂开的伤口都缠上了布条,虽缠的乱七八糟但起到了止血的效果,一股暖流像阳春三月的阳光射
进心房,“小和尚,是你呀!先回答几个问题吧,回答好了就放了你”,卿天羽挑挑眉,看似漫不经心的笑问道。
幽玥一下子懵啦,天底下怎么会有这样的笑,怀恩师兄的笑声就像这乱飞的拂花,给人温馨;师父的笑就像早晨初升起的朝阳,给人温暖;自己的笑声像是有首有旋律的欢快歌,给人安逸。而眼前这个笑,给自己的是不安与冷漠,笑不是由心发出的,而是眼睛勾勒出来的。
“救我为何?”
幽玥头都炸了,眼前的这个小人怎么这么多疑虑,自己现在这样算不算是自作孽?真是哭笑不得,“师命难违,你以为我想救你,你以为你是谁呀?接近你有什么天大的好处呀?像你这种人就该死的乱刀之下”,看似最后几个字说得很险恶,但从幽玥的口中吐出,带了份滑稽。
“明了禅师?”看似是疑惑的问句其实之中包含了更多的肯定成分。
幽玥白了卿天羽一眼,她懒得回答,凭直觉告诉她,眼前之人绝不是善类,“等过几天把他安全送下山了,问到了收信人,就跟他分道扬镳,我就不相信少了他,难道我就去不了阳国,真不明白师父怎可以让我跟这种多疑的小人结伴而行.......”
“哈.......哈.......!”卿天羽仰头大笑起来,“妙哉!妙哉!这一仗我虽败犹胜!”笑声冲击着壁面,从四面八方钻进幽玥的耳中,一根根像针扎着疼。
“不要忘了,还有人在追杀你,先想想如何走出琼琅山脉吧!”幽玥无语的白了眼卿天羽,“可不要乐极生悲啊,他们要的可是你的命”。
一股血流像是冲破长期的阻力,顿时直泻千里,幽玥一下子感到了身心轻松了许多,她没想到卿天羽放了她,她原本以为......
你在想什么?
有什么也不想告诉你
我昏睡了多久?一天一夜?
不是,一天两夜
“我要水喝”不是乞求而是不容置疑的命令
“水打翻了”,幽玥瞧瞧地上的破瓦罐,朝着面前的卿天羽无奈的耸耸肩,状似你能把我怎么样。
“去打水!”
“凭什么我去”,幽玥心中不甘,身子朝洞口方向挪了挪。
卿天羽突然发现眼前这个小和尚很有趣,脾气特别倔,像一块有棱有角的石头,有种有种要把它磨平去角的冲动,他四周转了转,突然巨咳,原本坐起的身子轰然塌下。
“喂!你怎么了?”幽玥一下子慌了,刚才不是盛气凌人的命令人家的吗?怎么,一眨眼就倒了呀,“喂!你死了我的信怎么办呀?我怎么向我师父交代啊?”幽玥慌乱中用手拼命的摇着卿天羽的头。
“水......水.......”卿天羽喃呢着。
“啊?水!”幽玥用眼角余光扫了眼破瓦罐,它就像一个苟延残喘的病老人,突然之间就灰飞烟灭了,“你坚持住啊,我马上就去找水”,外面月隐风嚎,伸手不见五指,但幽玥管不了这么多了,她只知道眼前是个需要水才能生存下来的生命,他要水!他要水!
看着那道冲出去的背影,卿天羽一下子有了种哽咽感,他心中的某块地方是暖暖的。
有种叫做莫名其妙的悸动,在空气与时间的催化下,像花一样在慢慢萌芽、成长着。
泻水置平地,各自东西南北流。人生亦有命,安能行叹复坐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