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一章 总有预料之外

    这绝对不正常，最起码对于荣格来说，她遥控罗杰这一个家伙就已经麻烦得要死了——咦？好像这个例子有些不太恰当——宇宙怪兽那边动辄以亿为单位出现，无论是那些家伙都以事先编好的程序来运行，亦或是有隐身型的单位躲在远处遥控指挥或者作为中转，才是相对较为正确的方式罢。

    或者哪怕极端一点，像飞跃巅峰第二部里，上来就泰坦（卫星级）大小甚至地球大小，单体行动的巨型宇宙怪兽貌似也能理解。一颗青年恒星里只能孵化出一堆巡洋舰级，这无论从什么角度都说不过去吧？

    在荣格自己先前接触过的小股宇宙怪兽部队里，有时候全是上陆艇级甚至兵队级，那好像也不太正常的样子：

    “没事干用无脑的家伙摆什么侦察分队姿态？”

    总之，这个命题虽然解决起来很困难，但在多年来DG分身的大力协助下，荣格总算是勉强找到了那些最次也可以承担“中继”任务的特殊型宇宙怪兽，尽管那些家伙看起来跟普通的宇宙怪兽没有半点区别。

    好罢，对于普通人来说，宇宙怪兽之间除了大小和外形外，本来也没什么区别。比如未来GUNBUSTER首次出击要干掉的那个所谓“敌人老大”，根本只是普通的巡洋舰级么——而且无论尺寸和魄力什么的，都比未来银心决战时的超Exelion级差远了——但别忘了那家伙居然能跟GUNBUSTER玩单挑，而且还打得一手标准的风筝战术……

    话题扯回来，根据黎理留下的经验论述，凡是这种类虫宇宙怪兽，其智慧水准最起码也跟人类相当，它们平时不打战术，不崇尚单挑作战之类根本都是掩饰。而这些战斗机器既然具备着足够的主观能动性，那么对其进行指示或者现场操纵的个体必然存在，而且负担一定很重。

    （到底有多重，看看现在拼命拆东墙补西墙除了维持TOP部队阵型还要替轮回者们遮掩的天野霞就知道了。）

    那么，只要对整个战场的监控足够详细，那些在动作上偶然会出现同其他个体脱节（最起码也是略微不同）的家伙，迟早都会暴露出来。

    当然需要特别注意的是，由于每次战斗的规模与烈度都不同，很有可能在某些比较大规模的战斗里，明显作为炮灰部队出现的群体中并没有上述特殊个体存在。

    这，也就是荣格刚才说需要等的原因了。

    LEAF-64区的宇宙怪兽既然已经下定决心要收拾掉Exelion舰队，那么它们在一开始纯投放炮灰是再正常不过的事情，不是么？

    接下来，或许罗杰的清除效率真的很高，总之在大副第二次提醒田代提督注意时间之前，荣格那边终于在精神链接里宣布特殊个体已经出现。

    ……

    “那么，你要准备如何将欺骗式情报转交到宇宙怪兽手里呢？”

    “说了你又不懂。”

    ……

    至少到目前为止，荣格这边并没有任何证据标明，宇宙怪兽的智慧或者生活习性里有“盲目争功”这一条，所以这就使得“保存Exelion舰队，将寻找到地球更改为第一目标”的诱导式作战有了若干成功的可能。否则的话，“只要留下救生艇就可以了，舰队骨干完全可以全部消灭掉”或者“直接搜寻军舰或者人类个体的资料（记忆），不必保留舰队”之类情况不也有可能出现么？

    想想吧，就连当初的BETA都留下了鉴纯夏的大脑，更不要说VAJRA干脆养了个绿毛出来呢……

    ……

    “这样一想的话，当初能够在LUXION舰队覆灭中把你救回地球的DG真的是太强悍了……”

    “啥？”

    “所以说么，说了你又不懂。”

    ……

    总之，在罗杰“始终不懂”的情况下，他只要维持着专心杀敌的姿态就好，怎样令宇宙怪兽中计这种技术性问题是由身处立体防御阵型中的荣格远程完成的。

    对于罗杰来说，敌人的数量从逐渐缓慢增加变动为少许增加，再变为不断增加并没有多长时间，由此可见天才少女的工作效率真的很高。于是在大副真正第二次提醒田代提督时间，而后者开启专门通讯向罗杰询问后，已经将战场上大部分宇宙怪兽扫荡殆尽的罗杰相当识趣地回应以“演习完成”的答案。

    于是，田代提督下达了TOP部队准备回归，各舰主炮加强射击，光子鱼雷准备等一系列指令。

    接下来在舰炮和光子鱼雷的掩护之下，全体TOP部队成员在姐姐大人的指挥下，有条不紊地全体返回。

    再然后，象征性带上几记破损的罗杰专属RX-7，在等候在弹射出口附近的姐姐大人略显复杂的目光中亦顺利登舰。

    至此，田代提督临时提议，彻底与原著剧情毫不相干的追击作战正式结束。

    虽然在战斗的最后部分，突然出现的那一系列上陆艇级宇宙怪兽给TOP部队造成了大溃败的事实，但整备班那边却发现，今次RX系列机体的损伤率居然比第一次战斗还要低。

    当相关情报转送到田代提督办公桌上时，他与大副之间交流的话题也就自然而然地变成了“罗杰教导有方”“第三号预案看起来演习得不错”之类明显与事实有一段距离的讨论，这令在一旁监听的荣格有些郁闷。

    倒不是因为两位上级夸奖罗杰令她有什么不满，关键是指挥官的判断都出错了的话，接下来一系列错误决断什么的还得靠她这个轮回者智囊扳回来。无端增加一堆工作量任谁都不会很爽吧？费尽心思欺骗宇宙怪兽也就算了，现在还要努力给一堆老兵油子们洗脑，这难度根本是打着滚地往上升么。

    幸好位面女主角的质疑之类被罗杰接过去了，否则荣格又要多出一项棘手的工作来……

    等等，被罗杰接过去了？

    从罗杰归舰开始，一同步入格纳库，一同下机。姐姐大人那边是下定决心继续找某位不称职教练把事情问个明白，所以这两人现在应该又呆在某人的寝室里。

    这不对吧？

    跟吃醋没有半点关系，荣格只是因为自己要绞尽脑汁应付两个老头子，而罗杰那边只要摆平女子高中生就好的差别待遇心生不忿。

    对，只是这样。

    关于这点，黎理的经验——前辈的经验还真是万能——里其实也有详细描述。不要因为偶尔发现自己对团队内某个武力侧轮回者不自觉投以更多关注而感到疑惑，那绝对不是你在不经意间对他产生了什么特殊感情，相反很大的可能是，这个家伙最近捅了些智力侧轮回者都很难顺利解决的大篓子。

    爱情或者彼此欣赏的感情之类或许有可能在轮回者团队内出现，甚至有可能出现在智力侧轮回者和武力侧轮回者之间——“甚至”两个字虽然没有特意加粗标红，但明显影响了阅读节奏，荣格在读到这里的时候略微疑惑了一下，有些难以确定黎理是在照例吐槽武力侧轮回者的智商，还是别的什么——但绝对不会从智力侧轮回者这边单方面发起！

    “恩，或许前辈是正确的，不过为了保险起见，还是开通罗杰寝室内的监控线路比较好。”荣格迅速做出了极为正确的决定，正是由于她上面的那个决定，貌似歪打正着地及时避免了整个团队偏离剧情主线，甚至导致任务失败的悲惨命运。

    （或许，这也不仅仅是凑巧吧。）

    监控线路打开后，令荣格最为吃惊的是，在罗杰对面坐着的并不是天野霞，而是位面第一女主角，高屋典子。

    奇怪，明明之前等在弹射口摆出兴师问罪态度的是那位姐姐大人，而荣格之所以刻意无视掉罗杰下机后那两个人的互动，就是不想让自己的主观情绪影响到客观判断。可这才多点时间，自己不就是稍微屏蔽了一下精神链接么，怎么一转眼连对话的当事人都掉包了？

    ……

    “别问我，我什么都不知道。”这是精神链路中罗杰的声音。

    “知道了知道了。”这是精神链路中荣格不耐烦的回应。

    “我倒是知道为什么。”这是精神链路中远在猎户座的DG声音。

    “那就告……算了，我还是先不问了……”大概是觉得自己最好不要表现出一副追根究底的派头，所以荣格很注意形象地选择了静观其变。

    ……

    “变”，很大的变化。

    对于荣格来说绝对如此，对于当事人罗杰来说么……虽然天野霞的确是打算押着他来寝室质问，但中途高屋典子突然出现，并且以纯真善良的表现令得姐姐大人主动退避，然后取而代之跟着罗杰来到军官宿舍这件事情本身，其实……也足够诡异了吧？

    又或者，没准是早就注定会上演的一幕？

    反正高屋典子的第一句话的确是预料之中。

    “教练，我想要变得更强！”

    好罢，不是“想要变强”而是“变得更强”，这个更字本身代表着的变化就颇为可观了。所以尽管并非完全因为高屋典子在说出那一句后，便坚决采用期盼的眼神凝视罗杰，并不打算做任何解释的态度令某位不称职教官有些不安，但他还是在屋内沉默了足足将近一分钟后，略微不情愿地主动开了口。

    “高屋，你应该从天野那里听到了有关那台机体的某些细节了吧？”

    “是的，教练，这也是我今天来拜访你的原因之一。”

    这个“之一”貌似也很有些古怪，另外罗杰真的很想说上一句“拜托有GUNBUSTER你就已经足够强了，我要再帮你绝对是逆天级别地同整个位面作对啊”……

    不过反正貌似传统热血系主角的提升潜力和实力是无穷的，他们最后能够到达的程度完全取决于敌人实力上限，所以罗杰倒也没把上面那泼凉水的台词说出来。而且无论怎么说，有一颗上进的心在任何热血作品里都不算坏事，哪怕这上进心背后是被仇恨所支撑着的也是一样。

    ……

    这基本上就是荣格打开监视线路前发生的事情了，从头到尾并没有经历多少现实时间——这从另外一个角度充分说明轮回者团队智囊切断精神链接只是一时之气——不过到了现在，就算是刚刚从精神链接里听到整个事件总结的荣格也都能明白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

    从天野霞的角度讲，她让出这次战后第一时间与罗杰教官交流机会的理由很简单：姐姐大人自己尚处于迷茫之中。她并非彻底不相信罗杰，但这次战斗中她逐渐体会到宇宙怪兽的恐怖之处后，相对来说天野霞更加怀疑的是自己。

    作为一个普通人而言，即使有着传说中拥有诸多强力武装的机体相助，但她天野霞驾驶的GUNBUSTER真的能战胜宇宙怪兽么？

    这个问题，姐姐大人那边压根都不敢去细想。

    这可以说是天野霞对自身实力的否定，但同样又貌似跟罗杰的“教导无方”有着相当直接的关联。罗杰教官除了在冲绳女高时期，曾经热心指导过柏原和高屋典子之外，貌似在其他人，甚至包括TOP部队的大部分成员，都是只挨过他的训斥，很少得到他在机体驾驶技术方面的详细指导。

    甚至连荣格那里也是一样。

    那位天才美少女的实力固然很是惊人，而从她平时的实战模拟演练数据上，也偶尔能寻找到隐约属于罗杰技术风格的若干影子。

    但充其量也只有影子而已，对于一个已经明显形成了自己独特作战风格的王牌精英来说，就算她真的能化用哪位前辈的三招两式，也定然是基于自己的身体条件而选择，同时苦练不辍甚至实战上无数次之后，方能重新锻造出来的新生技巧。

    呃，虽然听起来很像抄袭和山寨——虽然是不盈利的——但就连天野霞自己不也曾经在银星空间站时期，与荣格那场私下决斗中操纵着RX-7使出过类似剑道技巧的招式么？

    顺便一提，姐姐大人在回顾起那次所谓决斗的时候，反复思索后终于很不情愿地承认，当时的她甚至连逼迫荣格动用“个人技术”的实力都没有。就算是到了现在，除了这次荣格明显活动于宇宙战机控制区域，在大多数TOP部队成员并没有注意的情况下，才第一次动用一些独特机体操纵技巧之外，那位苏联天才少女基本上都是采用最为正统的教科书模式进行训练与实战的。

    所以，这其实等于再次印证了，今天的战斗实际规模绝对是远超预期，仅仅是由于罗杰教练单人力挽狂澜，依旧维持TOP部队成员身份的荣格在“场外”以信息操作的方式才制造出了一场“普通”的追击战。

    所以的所以，这当然要认真深究一番，最起码不能让罗杰教官再拿万金油式的“外星人说”来搪塞。

    所以的所以的所以，即使追究出事实的真相，貌似也不能令姐姐大人的内心平静下来。如果敌人真的有那么强的话，知道的越多只能越令人动摇罢？

    相对而言，反而是半路不知道从哪里冒出来的，号称有重要的事情要先与罗杰教练探讨的高屋典子，至少从表面上始终维持了一如既往的坚定信念。于是天野霞才临时决定让出这次对话机会。至于自己那位表面看起来热血单纯的学妹实际上到底是不是那么白纸一张么，反而并不怎么重要……

    吧……

    像是察觉到了自己在整件事情上的无力，天野霞唯独在这次退缩得比以往任何时候都要快。如果荣格此时此刻具备读心能力的话，她没准会发表出一大通“果然那些从小到大顺风顺水只要努力便无往而不利的受眷顾人物，在遇到眷顾之外的难题时，最初的瞬间往往会比其他所有人都更想要否定事实本身。”

    “或者，在无法否定难题的时候，就改为先否定自己。”

    这也是没办法的事情，任谁都很难解决乍然出现的，以前从未遇到过的问题。所谓退一步海阔天空是很多聪明人都自然而然信奉的格言，把问题交给有能力解决它的人也的确不失为最有效率的方法。

    只不过，总会出现那种即使是首次出现，依然会逼迫得人退无可退的时候。这种时候不要说暂时观望了，凡是不能在第一时间选择迎难而上的，必然会因为自己的片刻犹豫而付出难以想象的代价。

    比如在原著中自认为害死史密斯的高屋典子初战，比如太阳系绝对防御作战中，险些既见不到太田浩一郎又导致整个地球毁灭的天野霞减速……

    ……

    “咦，总觉得我们歪打正着地，把位面第一女主角培养得比原著中稍微有决断了些嘞。”

    “如果你这个不称职的教官真的有去培养过她的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