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章 再度惨败

这种命题甚至不用摆到参谋本部桌面上，Exelion司令部的诸多决策者们便已经具备了大致的判断。

    是场硬仗，不过还勉强算是在预计之内。

    如果只有目前这种数量的话，目前遭遇到的明显不是敌方主力，但也不是田代提督最初计划中的“最少残余”。

    “或许在第一战中分成数路逃走的敌人，偶尔有一两个集群重新汇合在了一起。”

    这是来自参谋部的集体意见。

    而在轮回者团队这边，在Exelion司令部里悠闲端坐的罗杰却明显觉得有些不对。而且不止是他，在精神链接中，照例驾机几乎穿插进宇宙战机巡逻圈的荣格也在接敌的第一时间便发回了警告：

    “上陆艇级的数量绝对超出了正常范围！如果不是碰巧遇上同学会的话，那就是宇宙怪兽根本就在设圈套！”

    于是，收到警告的罗杰挺直上身，右手抬起来扶了一下帽檐，然后将他的舰内个人通话器开关拨到了“ON”的状态。“整备组，请参照第三号预案，准备紧急弹射。”

    所谓的第三号预案听起来貌似时髦值很高，但实际上只是罗杰驾机追赶支援TOP部队的委婉说法而已。

    顺便一提，第一号预案是TOP部队全军突击，第二号预案是全军返航……一窝蜂出击痛打落水狗之类当然没啥问题。但如果战场形势真的糟糕到了多数TOP部队成员抱头鼠窜都难以脱离险境的程度，以普通位面土著的角度实在很难想象“LUXION战役光荣负伤退居二线的罗杰长官”如何能够单骑出阵力挽狂澜的。

    罗杰开着普通程度的RX-7当然不行，但如果机体换成GUNBUSTER，而驾驶员换成久经训练状态正佳的精英驾驶员的话，这个方案显然就合理多了。

    千万别说这只是个大面上过得去的应急预案，原著里位面第一女主角根本就是这么做的吧？

    当然喽，即使是在Exelion司令部里，也照例只有田代提督他们少数几个知道这预案的具体内容。所以在罗杰起身向外走去的时候，田代提督还是特意吧他叫过去，低声询问一下为何要动用这套方案，以及“目前战场形势并没有这么严峻”“GUNBUSTER应该还不能作战吧”之类关键性话题。

    于是罗杰这边也就将早就准备好的一套说辞反馈了回去，内容无非就是考虑到在将来有可能经历的复杂化境作战中，GUNBUSTER即使能够顺利完成并且投入战场，这台明显超出目前规格的机体想必也会与TOP部队难以彼此配合。如果乍然登场或者进行类似搭配战术的话，很可能会在瞬息万变的战场上造成相反效果也说不定。

    所以为了避免类似悲剧的上演，罗杰有必要驾驶着他自己的专属机体，利用现在尚不算太过紧张的战局，提前来上一两次适应性演习……

    出于取信田代提督的目的，同时也为自己可能“驾驶机体”搞出某些超越常规的动作来打个提前量之类，罗杰特意在“专属机体”的那个部分加重了一下语气。而他之前也曾经或多或少地向老舰长暗示过，自己现在这具身体虽然是重伤近残，但在某些特殊治疗（改造）方案下，配合某些特殊机体还是能再度踏上战场的，并且很可能表现得比正常现役王牌还要出色。

    田代提督究竟有没有轻易选择相信罗杰，这一点轮回者团队里并没有什么定论。但在之前的一系列教学与实践活动中，至少TOP部队里的大部分人已经初步建立起了“果然不愧是罗杰总教练，采用遥控驾驶方式也堪比精英”之类印象。稍微逆向灌输一下，就算田代提督是那种老式顽固派军人，想必也应该被勉强“说服”了才对。

    反正从罗杰出击的行动本身没有被老舰长制止来看，轮回者团队这一步棋算是走成了。那么接下来，就看罗杰能不能真的在四处被监视的情况下，顺利挽回战场局势了。

    尽管这个局势目前看起来，明显还是朝着Exelion舰队有利的方向倾斜的。

    罗杰在走廊中行进的步伐相当稳健，毕竟在舰内正常监控的范围内走动时，他没必要露出莫名其妙的紧张情绪来。当然这一路上他并没有闲着。通话终端一直处于开放状态不说，他还用沉稳正常的教官语气向TOP部队那边发布了若干命令。

    “以天野霞—高屋典子，荣格—琳达两组为中心，TOP部队全体出战成员结成立体防御阵型。等我到达后进行第三方案演练！”

    嗯，至少从表面听上去，还是“局势尽在掌握，敌人太弱我们可以开始玩了”的模式。

    实际上除了荣格这边之外，就连天野霞也都隐约感应到了这份命令背后到底隐藏着什么。

    对于姐姐大人来说，如果那位总教练大人真的如他自己所说，是某个外星先进文明派来拯救地球的话，那么他这次预计外的仓促出阵，很可能意味着敌人在实际上已经取得了绝对性的优势。

    所谓的结成立体防御阵型，分明是把原本四散在战场上，自由行动的TOP部队成员们彻底收拢的委婉说法。

    就算罗杰刚才那个简短命令本身，其实也蕴含着好几重天野霞能够解读出来的意思——

    在刚才的作战之中，虽然在弹射顺序上有明显差异，但在TOP部队里排名数一数二的位面女主与荣格二人组明显都是活跃在战场最外围的。某苏联天才少女基本上有九成时间索性停留在宇宙战机防区这种细节，即使别人注意不到，天野霞也一早盯了许久。

    她自己也没走的多近，而高屋典子那边虽然看起来与平时没什么两样，无论战术动作还是通讯中的语调都再正常不过，但姐姐大人其实能够分辨得出来，当有兵士级出现在她这一组RX-7索敌范围内的时候，通常都是高屋典子比她早一步发现，并且早一步采取准确无误的应对措施。

    这本身并不正常。

    简单将其归结为“成长”的话，明显太不负责任了。典子这种时刻紧盯着宇宙怪兽的态度绝对不能盲目乐观，即使天野霞其实明明知道，那是始终将敌人定义为“杀父仇人”才会形成的，血一般的条件反射。

    心中那道弦如果绷得太紧，迟早会不堪重负断裂开来的。

    但是，这种道理叫天野霞如何去讲给高屋典子听呢？

    如果她还是那个笨手笨脚的，仅仅登机一个月便闹出无数笑话的初学者就好了。那样的话，处于高高在上位置的天野霞完全可以有若干种方式来压制甚至纠正学妹的错误心理。至不济也可以用“对方不适宜作战”为由，强行剥夺高屋典子的参战资格。

    但现在的高屋典子明显已经成为了TOP部队排名前三的强者，就连姐姐大人都会稍有不慎便被追赶上来。和罗杰教官同样身为外星人的荣格倒还可能不会被威胁到地位之类，但姐姐大人就没这么轻松了。显而易见的是，如果现在的天野霞以“典子实力不济”为理由申请取消组合的话，恐怕就连田代提督那边都会认为这是嫉妒心作祟。

    “说起来，还真是没有注意到，不知不觉间典子已经成长到这个程度了。”一边驾机率领自言自语中的感叹对象朝着Exelion方向略微回转，天野霞一边收起嘴角片刻之前刚刚绽放的笑容。“如果没有这场战斗，如果没有什么宇宙怪兽的话，现在回到冲绳女高即使是柏原想必也要全力对付她了吧？”

    （不过如果真的没有宇宙怪兽的话，那么父亲健在的高屋典子还会踏入那所“军校”的大门么？这个问题姐姐大人恐怕并没有怎么深思熟虑过。）

    尽管大部分注意力都放在了学妹那边，天野霞其实还是主动站在统领全局的立场上，对整个交战区域进行了一次大略上的浏览扫视——换句话说，从罗杰下达那个命令开始，也只有原本处于外围最远端的两个机组，才有机会在进行移动与构筑阵型的同时，还能自动完成这种战场巡视。

    这当然也是轮回者团队计划过的，由荣格和DG认真探讨过，再把计划细节告诉罗杰，后者照猫画虎完美实现了出来。

    呃，其实也不怎么完美。

    比如就在罗杰已经登上他那台伪装过的RX-7，距离弹射出舱还有大约半分钟的时候，先前荣格预警过的上陆艇型宇宙怪兽便已经正式突破了宇宙战机的防区。

    是的，就是那些超出预期数量的上陆艇型。而且正因为它们确实是超出数量，所以虽然罗杰其实一直暗里地并未放松过无人宇宙战机的遥控工作。但他充其量也只能勉强将防线维持在他还呆在司令部的那段时间而已。

    毕竟他的能力再强，宇宙怪兽一旦采取近乎纯肉搏的打法，无人战机的损失便会逐渐上升。主力战舰们炮击从未停止的情况下，宇宙战机的组装生产线运行效率明显无法提到最大。而能量型防护罩的极限，早在荣格发出警告的同时，就已经到达了……

    于是，就在TOP部队的立体防御阵型将将收缩完成的同时，众多上陆艇型便已经气势汹汹地直接杀到。

    “各机自由回避，以不干扰舰队炮击为最优先！”

    这道命令的发布者既不是罗杰也不是荣格，轮回者团队的两人明显在为“尽量低调的前提下解决这次预计以上危机”讨论得焦头烂额，所以发令的姐姐大人根本是突然在自己脑海中听到罗杰教练开口说话，并且附带着下放给她TOP部队的临时指挥权限。

    天野霞其实很想回问一句，这个指挥者为什么不能让荣格来做之类的。但她的反应速度一向很快，转眼便想到了那两个“外星人”估计会有自己的什么特殊图谋之类。总之不管在何种情况下，尽量自强都没什么错，所以姐姐大人在上陆艇型直冲过来的第一时间便下达了上面那“解散”指令。

    大部分TOP部队的驾驶员其实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因为荣格从预警的同时就授权DG分身在他们的雷达，或者应该说是在整个Exelion的战场监测系统上动了手脚。

    显然团队智囊不会蠢到直接把所有雷达屏幕都搞成一片黑色，但适当地遮蔽一些敌方讯号，避免战友们产生悲观绝望情绪也是必须的。那么处于高速作战中的RX系列驾驶员们顶多只有在光学监视器里看到有“几头”上陆艇级以难以阻挡之势杀将过来。然后既然姐姐大人说解散，大家当然就全部适当转进，不给敌方提供半点刷新击坠数的机会。

    至于所谓的立体防御阵型么，只要让敌人打不到的阵型，就是最好的防御阵型。然后明显是在宇宙空间中打了不少时间的战斗，就算再不立体，也已经在敌我双方各种眼花缭乱的错位攻击之下，逐渐摆成了足够立体的形式。

    罗杰弹射出舰的同时，正好迎上第一波被TOP部队躲开了的上陆艇级。

    电击长矛信手挥动几下，那几根细长条便明显改变了运动趋势，随后便被杂乱无章地几发舰队主炮乱射轰爆在了宇宙空间里。

    那几发炮击明显是DG分身操纵进行的，不过现在战场形势已经开始变得有些混乱，荣格更是趁机开展了对己方指挥通讯侦查系统的全面接管——说是接管也不太确切，至少这位智力侧轮回者没有明显地干涉上至田代提督下至各舰指挥者的命令与计划之类。但她至少成功做到了让Exelion舰队没能准确获得宇宙怪兽数量，然后很快便要尝试着遮蔽一些罗杰这边的具体战斗细节。

    因为如果相关资料过于翔实的话，那么罗杰在战场上做到的那一切都绝对只能用恐怖来形容。

    比如刚才用电击长矛改变上陆艇型前进方位这种，表面上可以用“在电击长矛功率输出端加上了特殊电磁脉冲，从而干扰到了宇宙怪兽正常的行进方式”这种理由来蒙混过关，而实际上只要距离足够近，完全可以看出罗杰根本是硬生生用蛮力把那几头宇宙怪兽敲开的。

    镭射主炮假设没有击中这些倒霉敌人的话，想必过不了多久就该有人注意到这些宇宙怪兽为何会变得跟没头苍蝇一般了。然后假如再有谁能够幸运地接近，甚至抓获解剖到那些走上歪路的上陆艇级，他们便会发现罗杰的随意攻击除了在宇宙怪兽外壳上留下了难以想象的伤痕之外，甚至还利用长矛的电击，直接在中招的宇宙怪兽体内进行了一定程度的破坏。

    “怪物！”

    距离有些近但还不是足够近的姐姐大人心中只有这个词可以用来发泄此刻的心情。

    虽然实际上稍微远到了看不太清楚真相的程度，但天野霞是什么人？无论在理论还是实战上都足够称为顶尖天才的位面女主角，就算看不太清楚罗杰具体给宇宙怪兽造成了怎样的破坏，但某位教练这种毫无技术含量几乎是纯蛮力的战斗方式，还是深深震撼了她。

    “罗杰教官在采用遥控作战时，从来没有施展过类似招数。这究竟是有意藏拙呢，还是采取这种几乎近战肉搏的方式才是充分发挥人形机体能力的正确方式呢？”天野霞的这个问题，现在并没有人能够给她权威正式的答复。不过她现在倒也没时间来做这种相对比较无聊的猜测。

    身为TOP部队的临时主管，姐姐大人最先要做的，是尽可能在最短时间内把由于上陆艇级干扰，从而行将崩溃的立体防御阵型重新收拢起来。

    从某些意义上讲，如果不是有轮回者团队由里到外从远至近一直在对宇宙怪兽进行层层阻击的话，单是刚才那个“防御阵型自动解散”便已经足够宣布TOP部队的惨败了。

    原因很简单，假设上陆艇级在直冲Exelion舰队的过程中仍旧没有忘记随时释放兵队级的话，TOP部队那甫一照面便被彻底打散的防御阵根本就收拢不回来。全体RX-7都面临与兵队级的一对一替身肉搏都算是好的了。

    按照宇宙怪兽的正常战法，跟在上陆艇型后面的不是另外一批上陆艇型，就是下一轮光弹齐射。

    罗杰从一开始就看出来了，宇宙怪兽与BETA明显有着不同之处，那就是前者基本上远不如后者习惯于遵循“任何情况下不得伤害同伴”的规则。所以不管第一批上陆艇型是否能准确命中Exelion舰队，后续打击都会紧跟而上。

    那绝对是人类一方的噩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