蒲邵易不知道自己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反胃的。
或许是吃完饭走进厨房,看到厨房那像被子弹扫射过的凄惨模样,也或许是他吞下那块中间根本还是生肉的卤肉时,抑或者是喝下那个充满味精味道的紫菜汤开始,总之,他已经搞不清楚了。
他一看到厨房的惨状就沉了一张脸,加上吃了一肚子垃圾,脸色自然无法好看到哪儿去。
“不要看,不要看!”羿丝在他的脸已经臭起来时赶紧堵住他,将他手里用过的碗筷接过去。“我那个对厨房还不太熟悉,所以弄得有点乱,我马上会整理,你要不要来杯饭后咖啡?”她将他堵在厨房外面,不让他踏进去,以免发现更多可怕的迹象,他恐怕会真的抓狂。
“免了,我还想活过今晚。”他语气真的是酸到不行,将碗筷塞给她,转身丢下一句:“明天我要看到厨房回复原状,无论你要整夜不睡去整理还是怎样,总之,你给我弄干净。”
羿丝只好干笑两声,看着他走进房间里面,然后“砰”地一声关上房门。
真是惨。也难怪他生气,当初她是夸口自己可以煮饭给他吃,结果弄出这种结果,连她自己都觉得很下好意思。
卷起袖子,她赶紧把这一团混乱先收拾个大概。然后把几本食谱好好的供起来。她打算明天要跑一趟咖啡馆,请芙宁教她几道比较入门的菜,当场演练一番再回来。
“蒲邵易,其实你也是个不错的人,虽然我煮得很难吃,可是你都吃掉了。”
她-边洗碗盘一边自言自语。
老实说,这个男人真的教她迷惑。外表是那么冷硬,讲出来的话不是又讽刺又酸,就是又苛刻又不留情面,可是有时候行为又透露出一种完全违背这冷硬形象的柔软。
就像他那个吻一样,隐藏的热情教人连心都给融化了。
发现自己数度想到他的吻,她不禁悚然一惊。
不成,她已经不过决心不谈恋爱的,怎么可以再被引诱?
唉,可是分享一个甜美的吻也没那么严重吧?另一个自己努力说服着。这只是一时激情,跟恋爱没有什么关系,这只是单纯的欲望!对,她改天一定要跟他说清楚,她,乔羿丝是不谈恋爱的。
心思翻转间,她花了几个钟头把厨房刷刷洗洗,然后还清掉了不少包垃圾。对于自己这种毫不环保的浪费行为,她也兀自忏悔五秒钟以示警惕。
“天哪,快十一点了,好饿喔!”她晚餐根本没吃什么,大部分都光扒白饭,所以一清洗完这堆东西,又开始觉得有饥饿感。“不管,先去洗个澡,然后溜出去便利商店买个东西。”
又看了一眼蒲邵易依然紧闭的房门,她吐了吐舌头。“还在生气?整个晚上都没出来耶!”
她怀着罪恶感,洗了个澡换上舒服的t恤跟牛仔裤之后,站在他房门前迟疑了一下。
懊问他要不要吃东西吗?可能会被他吼出来吧?更夸张一点,他说不定顺便把她当大型垃圾踢出这栋楼。那她不就惨了?
算了,等买回来再找他好了。有了食物做靠山,他可能比较愿意原谅她。
于是她跑去便利商店,先在那边嗑掉一条大热狗,然后帮他买了热腾腾的包子、微波马上可以吃的牛肉饭跟一杯冰咖啡。这才捧着食物回家去,不料又在楼下遇到警卫。
“乔小姐,买这么多食物?你今天晚上不是才煮大餐而已吗?”警卫先生好死不死的看到她了。
羿丝只好干笑两声。“那个我不知道我表哥食量那么大,所以做的菜分量不太够,他八成饿了,所以我就去帮他买点东西。你知道的,他上班一天很辛苦,如果没有吃饱,这样不是太可怜了吗?”
唉,蒲邵易是很可怜,不过都是她害的。
“对啦对啦,男人的食量都比较大。不过你这个做表妹的对表哥还真是体贴,蒲先生现在有你照顾他,这就妥当啦!”警卫先生还不忘大力夸奖她。
羿丝红着脸说:“没有啦!其实我很笨的。我先上去了,晚安。”
她几乎是用逃的逃上楼。唉,只有她自己知道,她不是害羞才脸红,她是真的感到羞愧。如果警卫先生看到她煮出来的东西,就不会说蒲邵易好命了,可能会非常的同情他。
捧着赎罪用的食物,她一进门就赶紧去敲蒲邵易的房门。虽然已经十二点,但通常他都没那么早睡。
“蒲邵易,亲爱的表哥,你睡了吗?想不想吃点热腾腾的食物?”她趴在房门前用力地喊着。
但是蒲邵易没有反应。她不死心地看了下门缝,确实还有点灯光,可见得他还没睡。那么就是还在生气了?
“对不起嘛,亲爱的表哥,都是我不好。你是不是还在生气?我这次弄的食物是去便利商店买的,不是我做的,你可以放心来吃。”她又说又哄的,发现门内还是没动静。
正当她考虑要不要放弃时,贴在房门板的耳朵听到了一阵虚弱的呻吟声。
她皱眉,趴上去再听一下。果然过了几秒钟,那声音又出现了。
事情不大对劲,他该不会生病了吧?
“蒲邵易,我要进去了喔!”她朗声说话,然后扭开门把打开房门,门内的情景让她倒抽口气。
卧室内只剩下床头跟浴室的灯开着,蒲邵易穿著睡衣摊在床上,脸色一片的苍白,眼角却散发出阵阵的凶恶气息。
“你怎么了?不舒服吗?”她赶紧跑过去在床边蹲下来。
蒲邵易咕哝了句什么,她听不清楚,只好再靠近一点。
“你说大声点,我听不清楚。”她把脸凑近一点,更觉得他的脸色很难看,看来八成是真的生病了。
结果他举起虚弱的手,一把扣住她的脖子,霎时眼底迸射出杀人的光芒。“乔羿丝,我要杀了你!你用你做的菜毒杀了我。”
“啊”她惨叫着想要退开,但是蒲邵易简直是用尽意志力掐住她的脖子。好在他身体虚弱,根本没什么力气,她鬼叫着挣脱开来,跌在床侧大喘其气。“你生病啦?吐了吗?拉肚子吗?”
看着他点了两次头,她的心一沉。“对不起,我真的不是故意的,可能是卤肉没熟的关系。完了,该不会是食物中毒吧?”
她弹跳起来,人在室内绕来绕去,急到失去理智。食物中毒耶,弄不好会死人的。“该怎么办?报警对,救护车、救护车”
她才拿起床头电话要拨一一九,马上被他伸手给按掉。然后他用剩余的力气转头瞪她。“怕丢脸丢不够吗?我们自己开车去医院。”
“开车去吗?喔好。我去拿皮包。”她马上跑回房间拿了皮包跟外套,然后就直直奔回来找他。
她满心的罪恶感,光是他那虚弱的样子就吓坏她了。都是她害的,要不是他现在没力气,恐怕早掐死她了。
当她再度破门而入时,蒲邵易正挣扎地脱下睡衣,要套进外出用的休闲裤中。顿时间两人都愣住了。
“该死的你,就不会敲一下门吗?”困窘的人居然是他,他恼怒于自己这种无助的状况,连穿条裤子都觉得虚弱。
“对不起。”她红了脸,目光还留连在他那肌肉均匀的大腿上,发现他还真是一个强壮的男人。努力克制着脑子里面奇奇怪怪的想法,她走过去。“我来帮你吧!”
“不用了!”他气恼地挥开她。“如果我连条裤子都没办法穿,那我干脆死了算了。”
他已经够气自己的虚弱了,尤其当她那样看着他光裸的大腿时,他居然一时间忘记胃里头的痛楚,只想叫她过来让他碰碰她。他想要她的手放在他身上,想要知道那双白嫩的手滑过他肌肤的感觉。
喔,真是该死了。都什么时候了,他还满脑子想入非非?
为了保留他仅存的自尊,羿丝只好转身从衣柜帮他挑件外套,让他有些许隐私。她知道这男人其实挺爱面子的,自从认识她以来,似乎已经做了好多次他觉得有碍颜面的事情,那天帮她讨债似乎就是一个例子。
说不定他连站在街头接吻都觉得丢脸,不知道他对那一个吻有何看法?
啊,真是的,当有一个病人需要照顾时,她还在想这些有的没有的。
“证件带了吗?车钥匙呢?”她抓过他原本放在桌上的车钥匙,准备由她来开车。
他已经穿好衣服,却瞪着她的动作。“我开。”
“不行,你都病成这样了还开。偶尔坐一次女人开的车子不会死啦,还是你宁愿让救护车送你上医院?”她拎着钥匙威胁地问。
他停在那边犹豫了好久,才终于不情不愿地让步。
蒲邵易第一次搭女人开的车,心里唯一的愿望居然是希望有更多的力气,好让他可以动手掐死她。
居然还敢说男人是祸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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蒲邵易被医生留在医院观察,打过点滴、吃过葯之后,饱受折腾的他终于睡了几个小时。
再度转醒,首先看到的是一个趴在他床侧呼呼大睡的女人。
他忍不住凝视着这张娇俏的脸蛋。她侧趴着,小巧的鼻梁从头顶看过去非常的可爱,而那白皙的肌肤触感果然很舒服。
回过神来时,蒲邵易的手指已经自有意识地找上了她的脸。她还有一头又黑又浓密的发,手指穿过她的发丝,撩起一缁黑缎,在发丝穿过指间而落的瞬间,他甚至可以闻到她头发的清爽香味。
那是他的洗发精味道,用在她身上好闻极了。
羿丝显然是累极了,陪着他又是检查又是打针的,昨天他看到她急得快跳脚的样子,胃虽痛,却觉得整个心都舒坦了不少。
医生建议他留下来住院一晚,而他原本不愿意的,可是这妮子发挥了前所未见的固执,好像他不住院随时会死掉似的,最后他也只好妥协,谁想到地居然这样趴在这里睡觉。
“羿丝。”他轻轻地拍拍她的脸。“你这样睡会不舒服,回家去睡吧!”
天已经亮了,他的胃已比昨天好上许多,顺利的话,下午或许就可以回家了。
“唔”她眨了眨眼醒过来,一看到他忽然想到什么似地跳起来。...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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