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清一色的城里人?”克雷波尔先生问。
“他们当中没有一个乡下人。要不是他眼下相当缺人手,就算是我推荐,恐怕他也不会要你。”费金回答。
“我是不是要先送礼?”诺亚在短裤口袋上拍了一巴掌,说。
“不送礼恐怕办不成。”费金的态度十分明确。
“二十镑,可是——这可是一大笔钱。”
“如果是一张没法出手的票据,情况就不同了。”费金回敬道。“号码和日期都记下来了吧?银行止付呢?啊!这种东西对他价值不大,往后只能弄到国外去,市场上卖不上一个好价钱。”
“我什么时候可以见到他?”诺亚满腹疑窦,问道。
“明天早晨。”老犹太答。
“在什么地方?”
“就在这儿。”
“嗯。”诺亚说道,“工钱怎么算啊?”
“日子过得像一位绅士——食宿烟酒全部免费——加上你全部所得的一半,还有那位小娘子挣到的一半。”费金先生回答。
如果诺亚·克雷波尔是一位完全可以作主的经纪人,单凭他那份赤裸裸的贪婪,连像这样诱人的条件会不会接受,还大可怀疑。但他想到,要是他予以拒绝,这位新相识可以立刻将自己扭送法院(而且比这更不可思议的事情也发生过),他渐渐软下来,说他认为这还算合适。
“不过你要明白,”诺亚把话说明了,“既然她往后可以做的事很多,我希望找一件非常轻松的事。”
“一件小小的,有趣的事?”费金提议。
“啊。反正是那类的事,”诺亚回答,“你认为眼下什么对我合适呢?不用花多大力气,又不太危险,你知道。那是一码事。”
“我听你说起过对其他人盯梢的事,亲爱的,”费金说道,“我朋友正需要这方面的能人,非常需要。”
“是啊,我是说过,而且我有的时候并不反对于这种事,”克雷波尔先生慢吞吞地回答。“不过,这种事本身是赚不到钱的,你知道。”
“那倒是真的。”老犹太沉思着,或者说装出沉思的样子,说道。“是啊,赚不到钱。”
“那你意思如何?”诺亚焦急地望着他,问道。“可不可以偷偷摸摸干点什么,只要事情靠得住,而且不比呆在家里危险多少。”
“在老太太身上打主意怎么样啊?”费金问,“把她们的手提袋、小包裹夺过来,转个弯就跑不见了,可有不少的钱好赚呢。”
“有的时候,她们不是要大喊大叫,用手乱抓吗?”诺亚摇着脑袋反问道,“那种事恐怕不合我的意。还有没有别的路子?”
“有了。”费金将一只手搁在诺亚的膝盖上,说道。“收娃娃税。”
“这是什么?”克雷波尔先生听不懂了。
“娃娃嘛,亲爱的,”老犹太说道,“就是母亲派去买东西的小孩,他们身上总是带着些个六便士银币或者先令出来。收税,就是把他们的钱抢走——他们向来是把钱捏在手里——然后将他们推到水沟里,再慢慢吞吞地走开,就好像什么事没有,不就是有个小孩自己掉进沟里摔疼了?哈哈哈!”
“哈哈!”诺亚欣喜若狂地双腿直蹬,放声大笑。“哦哟哟,就干这事。”
“说定了,”费金回答,“我们可以在坎登镇、决战桥,以及周围一带划几块好地盘给你,那些地方派小孩出来买东西的很多,白天无论哪个时间,你爱把多少娃娃推到沟里都成。哈哈哈!”
说到这里,费金戳了一下克雷波尔先生的肋骨,两人同时爆发出一阵经久不息的高声大笑。
“呵,一切都很好。”诺亚说道,他已经止住笑,夏洛蒂也回到了屋里。“我们说定,明天什么时间?”
“十点钟行不行?”费金问,他见克雷波尔先生点头认可,又补充说,“我向我的好朋友介绍的时候,该如何称呼呢?”
“波尔特先生,”诺亚回答,他对这类紧急情况已有所准备。“莫里斯·波尔特先生。这位是波尔特夫人。”
“身为波尔特夫人恭顺的仆人,”费金边说边鞠躬,礼貌周全得令人可笑,“相信无需多时就能进一步熟识夫人。”
“夏洛蒂,这位绅士在说话,你听见没有?”克雷波尔先生发出雷鸣般的吼声。
“听见了,诺亚,唷。”波尔特夫人伸出一只手来,回答道。
“她管我叫诺亚,作为一种亲昵的称呼,”莫里斯·波尔特先生,即前克雷波尔,朝费金转过身去,说道。“你明白吗?”
“噢,是的,我明白——完全明白,”费金回答,他只有这一次讲的是实话。“明儿见。明儿见。”
伴随着许许多多的再会与美好的祝愿,费金先生动身上路了。诺亚·克雷波尔先叫他那位贤明的太太注意力集中,开始围绕自己敲定的事情对她进行开导,那种居高临下、目空一切的神气,不仅对于堂堂大丈夫中的一员十分得体,而且俨然就是一位绅士,深知在伦敦及其附近收娃娃税是一项多么体面的特别任命。(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