nbsp; 本,木琴想等福生发出天大的光火,趁机吵闹上一架,泄泄心里的火气,也顺便把他参与建庙的事搅黄了,谁知,福生竟然毫不在乎,甚至还显露出一丝儿不易察觉的喜色,这种局面,是木琴始料不及的,她显得不知所措,不知再如何将今晚的对话进行下去。
正这么难堪的时候,京儿回家吃晚饭了,见爹回了,他便追问道,爹,你是要帮着建神庙么,还出去考察了呀。
福生坦然地回道,是哦,我就是刚考察回,这些日子,就着手准备动工呢?
京儿不满地道,爹,你这不是拆台么,厂里的活儿堆成了山,人也忙得脚丫子朝了天,恨不得一个人掰成了两半用,你倒好,不顾厂子不说,连娘的脸面也不顾了,非要跟娘唱对台戏,你这不是既拆厂子的台面,又拆娘的台面嘛,于公于私,都讲不过去呀。
福生被京儿数落了一通儿,心下自然生气,他委屈地道,我参与建庙为了啥儿,还不是为了你们嘛,有神灵护佑着,你们就算有天大的本事,也过不了神灵这一关呢?这几年,咱家接二连三地遭灾遇难,还不都是跟神灵有关呀,我的一片苦心,谁能知晓噢,说着说着,语音里竟然拖带出一丝儿委屈的腔调,既酸酸的,又颤颤的,就如遭了多大冤屈似的。
木琴接道,京儿,你也不用给榆木疙瘩脑壳儿开窍了,开也用,这样还真好,咱家里既有村子的代表,又有神灵的代表,既有支书,有技术骨干,又有巫婆神汉,啥都占全了,往后,也用不着纵观全村掌控大局了,只要察看咱家里的几个人,立马就知道全村人的心思和大事了,
福生一副死猪不怕开水烫的模样,对木琴的冷嘲热讽充耳不闻,他自顾自地安放饭桌,摆放碗盘,竟是不吭声了。
木琴见福生的样子,先自引发出火气,她再也按耐不住了,斩钉截铁地说道,你可听仔细喽,不管别人怎样瞎掺合,就是不准你掺合进去,你要是不听劝,还跟着胡闹腾,我和京儿跟你完呢?
福生死皮赖脸地道,完又能咋样哦,我已被厂子开除了,就不是厂里人,不受你管了呢?在家里,我是负责的,我想做啥事,谁也管不着。
木琴被福生堵得差点儿背过气去,她绝有料到,平日里老实巴交的福生,一旦堵起人,竟是这样地狠,她知道,与福生的第一次当面交锋,自己算是败下了阵,只能怪自己太小看了这事,小看了福生,自己一开始动用的策略就不对头,于是便节节溃退,一败涂地,一时之间,她又想不出还能拿啥样的话反击福生。
半晌儿,木琴一改往日言语犀利的做派,竟如村妇般连声唠叨道,咱家的祖林上是不是出问了,咋就会供出个神汉了呢?这怎么行,要让外人笑掉大牙了,就是不准你去参与,绝对不行。
福生不再理睬木琴,也不理会京儿,他津津有味地吃着自己的饭,还耐心地哄喂着不好好吃饭的金叶。
就在这个时候,酸杏在凤儿的搀扶下,进了木琴的家门,酸杏的脸色不太好看,像似跟谁吵架生气的模样,进到锅屋里,见福生也在吃饭,他就一个劲儿地吸烟,不爱讲说,凤儿也不讲原由,跟木琴东拉西扯了一阵子。
待福生吃过饭,匆匆出去了,凤儿才说道,刚才,爹跟娘吵架了,从见娘那么会讲理,我和爹都讲不过她,也说不转她。
木琴苦笑道,是因为建庙的事吧!
凤儿点头称是。
木琴叹气道,都一样呢?我跟京儿俩人讲说了大半天,就差金叶插嘴了,你瞧瞧,把他说转也就罢了,反倒把我娘俩堵得话可讲。
酸杏气道,你说,他们到底要干啥儿,毛他老人家在世的时辰,早就给这些事下了最高定论哩,就是封建迷信牛鬼蛇神那一套嘛,永远都不得翻案正身呢?现今儿,这股邪风却是越刮越紧咧,别人煽风点火的,也就罢了,谁成想,咱自己身边的人也跟着添柴吹风了,这可怎么得了哦。
凤儿说,咱村“两委”能不能干预一下,制止这事呢?不过,我也想了,这种事体,咱也插不进手,现今儿,上级注重发展经济,不太在乎精神文明建设了,再者说,这法律条款上又有明确规定,说搞这些事是违法的,我还听说,有的地方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地让百姓大搞土木工程,说是能开发旅游,发展经济,今上午,我去镇上开会,专门去问了分管党群工作的唐,他口头上倒是坚决反对,却也有提出反对的措施,当时,杨镇长也在场,也是表态,你说,咱咋办才好哦,
木琴摊摊手,无奈地回道,我也不知哦,咱连自己家里的人都管不住,还能管得住别人么,上级领导又个态度,咱怎能管得了哦。
酸杏吃惊道,咱就法子了么,就这么任由他们胡闹腾了么。
木琴沮丧的回道,也只能这样了,咱还能把他们咋样呢?
几个人沉闷下,各自沉思着眼前这摊子无可奈何的事,瞪眼摊手,束手无策。
之后的一段时日里,木琴跟福生狠狠地闹了几次别扭,木琴极力劝阻福生不要参与此事,甚至还许愿道,只要他能够全身而退,她就做通王工的工作,再让他回厂子干活,福生已是王八吃秤砣铁了心,就是不松口,而且,福生还一反常态,整日介怀揣着好心情,既不气,也不恼,更不辩驳,你讲你的,我干我的,干得精神百倍,信心十足,一副井水不犯河水的样子,有时,嘴巴里还常常冒出一句文绉绉的词,说大路朝天,各走一边,谁也甭妨碍谁,谁也不许干涉谁人的内政哦,弄得木琴气不得,恼不得。
后,木琴又发动京儿加入到劝说团队,甚至连钟儿和杏仔也上了阵,但都无济于事,木琴明白,福生这头犟牛一旦认了真,上了劲儿,谁也别想再把他给拉回,慢慢地,木琴便死了这份心思,任由他闹腾去,只要家中的一日三餐及田地里的农活不给耽误了,他愿意怎样闹腾,一切都随便了,也只能随他的便了。
与木琴不同的是,酸杏与自己女人闹了个七开六透气。
自打结婚那天起,三十几年的时间,俩人很少治过气红过脸,平日里,俩人在山村里几百对家庭夫妻中间,应该算是相敬如宾的楷模了,酸杏很少大声呵斥过女人,女人也尽最大可能地维护男人的颜面和场合,人前背后的,还有听人讲说过俩人的瞎话,当然,酸枣婆娘是排除在外的,这次却大大不同了,俩人都如红了眼的斗鸡,互不服气,各不相让。
先是酸杏大发雷霆,拿出了当年打人民的架势和狠劲儿,瞪眼攥拳地教训女人不懂事,分不出个轻重里表,丢了自己颜面不说,还带头败坏了贺家门庭的风气,更为严重的是,当面拆凤儿的台面,让她在村里说话做事失了底气,了说服力和影响力。
每到这个时候,酸杏女人便一声不吭,也不解释,更不犯犟,由着酸杏讲说得嘴丫子泛白沫儿,等他泄尽了火气,磨木了嘴皮子,她就开始吃饭或上床休息,或者抬屁股走人,让他一个人自顾自地讲说去。
酸杏见此招不灵验,也跟木琴一样,发动全家人上阵做工作,于是,国庆凤儿两口子、人民等儿两口子就轮番上阵,展开了一场鸡飞狗跳般的攻坚战。
酸杏还瞅准机会,趁叶儿回家休假的有限时间,想把她也扯进,却被叶儿一口回绝了。
叶儿回道,爹,算了吧!我家里也是日夜不得安宁呐,婆婆也正发动一家人做金叶爷的工作,一点儿都不管用,怎样也说不转呢?要我说,娘愿意搞,就叫她搞去嘛,又不是啥儿见不得人的事,说不定,这神灵还真就有呐,要不,金叶小时得病,大夫都看不好,一去求求神灵,送一送,也就好哩,建起庙,一旦有个心不安气不顺的,烧烧香,拜拜神,心情先自安定了,啥事也便有了底,这个在医学上,也是有名的,叫精神疗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