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日,齐良赴宴索府,小六子与郑玉宁贴身紧紧跟随。
到了索府,索府早已张灯结彩宾客盈门,大门口一众新衣褶褶的仆人笑迎着如炽的宾客,齐良刚下轿,一位执事便热忱迎上,接到贺帖后知是额驸爷,忙激动高叫:“额驸吴应熊吴世子到!”接着一边前面带路,一边令人赶快通知府内。
随齐良来的有十多人,除了轿夫及抬贺礼的其余都是侍卫,齐良被领着径直进了正院,随众则被引领至侧院,不过,小六子与郑玉宁还是寸步不离地护卫在其左右。
前面快步迎来一人,那人老远便拱手含歉道:“额驸大驾光临,有失远迎!有失远迎!”
齐良侧身小声问:“此人是谁?”
小六子低声回答:“大学士索额图索大人!”
齐良也猜是他,同样拱手道:“索大人!贺喜!贺喜!”这一问一拱仅是转瞬间,无人有觉不妥!
索额图走过来拉着齐良的手道:“吴公请!”
齐良谦逊:“索大人请!”
两人哈哈一笑,牵手并排同进。吴应熊与索额图有这么亲热吗?齐良怀疑,他边走边仔细打量对方:身材魁梧,肩膊宽厚,脸容方形有如铁铸般,眼睛炯炯有神,外貌雄伟,浑身上下散发着一股慑人的气势,果然好一个大清名臣!
索府一片欢腾热闹,乐曲演奏,鞭炮轰鸣,嬉闹说笑声不断从前堂和后园传来,相比之下内堂气氛便严肃多了,齐良被引领到这里时已是宾客满座,大家见齐良与索额图进来,均纷纷起来,“世子”、“吴公”、“额驸”、“索大人”等称呼不绝于耳,叫什么的都有。
想来这里坐的都是达官贵人,而且人人都认识吴应熊吴世子,可齐良不认识他们,只好趁乱一起招呼:“诸位大人好!诸位好!”拱手一周,才好不容易发现一个面熟之人,而且还远远坐在里端,正是兵部尚书纳兰明珠大人,人家正以敌视的目光注视着他呢。
“明珠大人!”终于找到一个熟人,齐良才不管他友好还是敌视,兴奋的打着招呼。
“世子!”明珠变幻脸色,笑迎,“请上座!”面对面他还是得虚以委蛇的。
这是一张靠近正堂太师椅的桌子,位置相当显要,齐良坐下后便后悔了,他发现他陷入了冷漠的包围中,人人都是敷衍地与他说几句话便别开,他渐感无趣索性闭口静听,用心识悉这些人,努力记下这些人的样貌、名字、身份等。
午时已至,一阵锣鼓鞭炮声后,内堂走出一群锦绣长裙,钗环颤颤,珍珠点点的女人,簇拥中一位满髻银发,慈眉善目的老妇人在牵扶走出,她戴着镶嵌着红宝石的蝶翼金步摇,额头上环着一圈用金线串成的珍珠,灼烁生辉,珠光熠熠,这位应该就是今天的寿星——索老太夫人了,风貌与太皇太后有得一比!
一番祝词之后,太夫人眉欢眼笑退下,索家兄弟下来与宾众敬酒,索家兄弟六人,老二、老四早夭,老大噶布喇领侍卫大臣,老五心裕袭一等伯,老六法保袭一等公,老三索额图大学士辅政大臣,全家都是显赫之人,他们来敬酒无人不是毕恭毕敬!
酒至正酣,索额图领来一人至齐良面前,道:“吴公!此乃舍下堂弟!”
“世子!那日多有得罪,请原谅则个,这里格仑罚酒三杯!”来人豪爽连干三杯。
竟然是那日怡香院差点与之发生冲突的格仑,既是索额图的堂弟,又是其亲自领来,齐良当然要给面子,何况他根本未对格仑记恨,大度道:“小事一桩,纯属误会,我们同饮一杯!”
格仑又道:“听说那日世子遇险,卑职悔不该早走一步,不然定斩杀那般匪徒,保世子无事!”
齐良尴尬一笑道:“多谢格仑大人关心,那日也只是有惊无险!”他想点到就止,那并不是什么光彩的事,不宜在这种场合谈论。
格仑贺道:“来!祝世子化险为夷,平安无事,卑职敬世子一杯!”
虽是一句好话,齐良听起来却不那么入耳,勉强道:“好!”
格仑欲再敬酒,齐良已露出苦笑了,索额图见状,道:“格仑!好了!意思到足矣,世子大人大量不会计较那些鸡毛蒜皮的小事的,你先下去吧!”
格仑恭卑道:“是!”他端杯向所有的人敬了一杯告罪酒,然后下去了。
索额图满意地看着格仑离开,今日叫格仑入内堂的目的已达到,不仅化解了格仑与吴世子的误会,还让格仑在众大人面前混了个熟脸!
索额图扭回头,亲密凑近,细声道:“多谢世子!备那么厚的礼!”
礼乃钱云房精心备制,齐良谦谦道:“小意思,不成敬意!”其实他的心中正一阵肉痛呢,里面可有一对稀罕夜明珠啊!齐良查看过吴应熊的记载,索额图是云南方面历年重点贿赂的对象之一。
“来!吴公!”索额图轻碰齐良杯子。
“索大人!干!”
两人抿一口,相视会意一笑,这一幕早落在有心人眼里,明珠哼声冷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