管我!”太夫人打开季青城的手,片刻间,竟已是声泪俱下,“都是我做的孽!我惹得大儿媳不快,如今想做点什么事都不能如愿。可我能怎样?我不能眼睁睁看着小儿媳被病魔夺去性命啊!她走了,瑞哥儿怎么办?!青坤怎么办?!”
将谎言、危言耸听诠释到了极致。
季青城听得一头雾水,却是明白太夫人指出的一点——她惹得大儿媳不快,所以现在大儿媳不肯让她如愿。
“怎么回事?”季青城语声冷冽,目光也带着丝丝寒意,看向卫昔昭。
卫昔昭心里已是苦笑不迭,面上却只能是慌张地侧开身子,显得茫然不知所措,“我也不晓得是怎么回事。”此时不是分辩的时候,说的越多,季青城心里怕是越气。
“娘,您先起来!”季青城强行将太夫人搀扶起来。
“都是你!”季青坤眼中闪着泪光,“看你娶的这位夫人、这位公主!”话不多,却有声嘶力竭之态,心头已是万般难过、悲愤不已。
卫昔昭理解这份心情,换位想一想,自己若是季青坤,也不会比他少一丝难过。毕竟,在谁看来恐怕都会以为,太夫人是为了三夫人才有如此行径。同是婆媳,太夫人与三夫人就是如同母女般的深厚情分,与她就是大相径庭。谁能不认为这是她的问题?
“你先送娘回房去!”季青城沉声吩咐季青坤,又对太夫人道,“稍后孩儿再去您房里请罪。”
请罪——倒也是,不论如何,他的母亲给她这做儿媳的下跪了,怎么都是他的不是。
卫昔昭在心里哀声叹息。和他这笔账,不知要算到什么地步、什么时候。这所谓短痛,连她都要被卷入其中。
“你跟我进来!”季青城的语声在身边响起。
卫昔昭看了一眼太夫人的背影。闹出事来了,她也不再坚持本意了。为何不再坚持,自然是真正的目的并非她说出来的原由。只是,此时谁还能做到冷静?
进到厅堂,卫昔昭想认真对待眼前人,心里却是因为自知无错而不能做出理屈的姿态,甚而语调也显得漫不经心:“将军要兴师问罪,妾身无话可说。”
季青城蹙眉,耐着性子问道:“到底是怎么回事?”
卫昔昭懒得回答,看向飞雨:“你来说。”
“我要你说!”季青城的火气就快压制不住了,“究竟发生了什么天大的事,竟使得长辈对你下跪?!”
“她跪了,是她有意如此,我也没什么受不起的。”卫昔昭语声透出一丝嫌恶,“她该跪的人多了,不差我一个。”
季青城的手拍在了案上,桌案立刻碎裂在地。
卫昔昭不以为意地笑,“将军若还生气,不妨也给妾身这样一掌。”
“堂堂公主,哪里是下官敢开罪的!”
“知晓我是谁就好。”卫昔昭态度愈发漠然,“这季府,我已住的厌了,要带着瑜哥儿另寻住处,还望将军守规矩、不干涉。”之后吩咐飞雨,“走。”
飞雨吩咐人去取行李的时候,瑜哥儿被乳娘抱了出来,已经穿戴的整整齐齐,一如平时出门之前。
而几名丫鬟婆子也是动作麻利,行李早就打了包袱,此时只是将包袱拎出来。
这一切都说明,卫昔昭在这之前已经准备要离开。
她要离开。
季青城趋近她,眼中有着失望、伤心,再出声,语声已有些沙哑:“你惹出了这么大的事,不解释,不赔罪,就要离开么?”
“妾身在季府,已尽全力周旋,却依然是每况愈下,如今已是心力交瘁,只得搬离。”卫昔昭平静回望着他,“还望将军成全妾身,妾身如此,也是为了给瑜哥儿一处清宁之地。”之后转身要走。
“你等等!”季青城扣住她的手腕,看向飞雨,“你告诉我,怎么回事?”
飞雨将前因后果娓娓道来,末了道:“原本好好的,太夫人与夫人连中重话都没说过,后来那位妈妈进门唤了一声太夫人,太夫人忽然就跪下了,奴婢百思不得其解。”
她是尽力想让季青城听出端倪,怎奈季青城此时听到的重点却不是这些。
“不过是一个丫鬟的一些旧物,你怎么就不能让娘遂了心愿?”他这样询问卫昔昭。
“旧物,不过是一个丫鬟的一些旧物。说得好。”卫昔昭面上逸出苍凉的笑,缓缓抬起右手,目光落在银戒上,“季青城,你不在我身边的日子,我就是凭着这些旧物,想着你在我身边时的好,我才能独自支撑那么久。”
再说到沉星,卫昔昭语声沉闷,“我活到今时今日,从最初到如今,最信任的也只有沉星一个,我从没将她当做下人看待,在我心里,她就是我最亲最近的人。季青城,我告诉你,我失去沉星的疼,不会比觉得失去你时少一分。觉得要失去你的那一夜,是沉星陪着我在雪地里冻着、难过着。可她走了,我没能力留下她……她是怎么走的?如果我不与昔晽一度走得太近,她必然不会因为昔晽的关系而早离去好几年;如果我没有嫁给你,嫁的不是卫昔昀也喜欢的你,她也不会被人害得仓促离去……她始终是要走,可那是不一样的……对我这么好的沉星,就那么走了,我的天都塌了一半,如今……如今我留着她给我的那些心意都不行么……她那么善良的性子,临走时还让我把她的银两交给风岚,她怎么能被人说成阴魂不散……我怎么能允许,你又怎么能默认这种说法?”说到这里,她的泪水,没有征兆地滚落腮边,看向季青城的目光,却是倏然转冷。
他对她失望。
她又何尝不对他失望。不过就是那一句话,可那一句话,却真的让她伤心了,失望了。
失望是因为他对沉星的那份不在意,失望是因为他觉得她应该把太夫人看得重要于沉星。
那怎么可能!
在沉星离开这么久之后,她终于落泪。只是难过之余,是真的再也不想留在此地,漠然抽回被他握着的手,避开他要为自己拭泪的动作,道:“将军,我在你面前,从不以公主自居,这一次要破例了。我要回我的府邸,请你让开;你若逼着我以身份压人,我也乐意之至。之后如何,全在将军。”
话已说到这个地步,即便能强行留下又能怎样,不过是说出更多徒惹彼此伤心的话。
最重要的是,此时站在他面前的女子,不...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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