绛树在军营养了一段日子的伤,看见的听到的都是新军师怎样胸有成竹轻而易举地破敌。徐庶的到来,让这原本四处颠沛流离的军队似乎重又找回了信心,整个营中的气氛都高涨起来。待绛树的伤痊愈了,恰好刚取下了樊城,刘备便让她跟着赵云去那里,蔡瑁专注于新野,去了那里会更安全些。
樊城的府衙是一番不错的景致,庭院中植着垂柳合欢,立着木香廊荼蘼架,又有蔷薇爬满一圈木栅栏。如今时节尚未入夏,蔷薇、合欢只绽开了几朵隐在绿叶中,木香与荼蘼倒开得热闹,白色如堆雪,黄色如织锦,一簇一簇挤在枝头。在那里安顿好后天色已近晚了,晚饭后各自回去,绛树独自去了庭院中花架下石桌石凳处坐着,拿出随身的那块玉佩,心中思绪繁杂无端。
来樊城之前她去见了刘备一次,她想过许久,刘备与许多诸侯豪强都见过,也去过不少地方,也许会知道这玉佩与谁有关。那时刘备正在营帐中批公文,他接过细细看了,皱眉道似乎见过,只是不知是在何处了。他抬头看向她:“这做工精致,想来也不是俗物,不知姑娘是从何处得来的?”绛树想了想,到底没有说真话,只说是刘琦公子相送,觉得做工精良也很好奇是什么人所制……
月光皎皎,将那玉佩也笼上了一层朦胧柔和的光晕,上头雕镂的足以乱真的梅花如同落了一层轻霜。绛树皱皱眉,若是刘备真的见过,那么她的身世……果真难以捉摸了。就算是知道了,她又能不能去认呢……绛树轻轻叹息一声,将玉佩收起来。一阵风起,庭院里花树轻轻摇动,一段木香花枝垂到眼前。心事竟谁知,月明花满枝……
一缕白绵沾到衣袖上,许是春末夏初的最后一片柳絮。绛树握了它在手中,却是轻飘飘的握不住,稍一松手便又散了。心下一丝悲凉,不觉轻声念道:“粉堕百花洲,香残燕子楼,一团团逐对成逑。漂泊亦如人命薄,空缱绻,说风流。草木也知愁,韶华竟白头,叹今生谁舍谁收。嫁与东风春不管,凭尔去,忍淹留……”(1)
“姑娘怎么了,怎么说起这样伤感的话?”绛树回过头,见赵云已在身侧。月光落在他的白色衣衫,越发衬得他柔和温文。绛树起身唤一句“将军”,转回头道:“不过看那柳絮无根无依,漂泊易散,有感而发罢了。”赵云在她身边坐下,向她道:“坐吧。”接着又道:“听姑娘话里之意,似乎有些自伤……”
绛树低着头沉默半晌,缓缓道:“将军见笑,是绛儿一时想多了。绛儿本就是出身低微,不得已在凝香阁那样的地方安身。原认为今生便如此了,直到遇见公子……”她说着停了停,有那么一瞬的娇羞,然而随即便转为心中苦涩,“可是不过安定了月余,又是飞来横祸,这命运到底是循环不可寻,终究此生是同这柳絮一般零落无定了……”
赵云一直看着她,来了这里,于她来说已少了分危险,于是也不再扮着男装,只是名义上说是侍女,且还留着那个名字:青岩。她烟青色素软缎衣衫上的缠枝纹淡淡的,与身畔花枝的影子重叠交错出繁复的花纹。他看着她低头的面容隐在阴影里,显得那些伤心话越发惹人心疼,只是提到公子时眸中似乎闪过一丝光亮,然而即刻也就黯淡了下来。心中忽然有一种...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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