种下菩提

    种下菩提，善存于心。

    我不是僧众，也非居士，甚至不是世间有缘，但我喜欢这样的表达。菩提生长，智慧结果，尘世的纷扰也就复归平静与祥和。佛说，每个人的内心都有一树菩提，不过有时候我们并未在意它的存在，更无法静修将持去洗涤尘垢。

    净宗要义里有这样一个故事：在一个寂寞的秋天的黄昏，无尽广阔的荒野中，有一位旅人蹒跚地赶着路。突然，旅人发现薄暗的野道中，散落着一块块白白的东西，仔细一看，原来是人的白骨。旅人正在疑惑思考之际，忽然从前方传来惊人的咆哮声，随后一只大老虎就紧逼而来。看到这只老虎，旅人顿时明白了白骨的来源，立刻向来时的道路拔腿逃跑。但显然是迷失了方向，旅人竟跑到一座断崖绝壁的顶上。在毫无办法之中，幸好断崖上有一棵松树，并且发现从树枝上垂下一条藤蔓。于是，旅人毫不犹豫地抓着藤蔓垂下去，真可谓九死一生。老虎好不容易即将入口的食物，居然被逃离，可以想象到它是如何的懊恼，它在崖上狂吼着。好感谢啊！幸亏这藤蔓的庇荫，终于救了宝贵一命。旅人暂时安心了，但是，当他朝脚下一看时，不禁“啊”了一声，原来脚下竟是波涛汹涌底不可测的深海，怒涛澎湃着，而且，在那波浪间还有三条恶龙，正张开大口等待着它的堕落，旅人不知不觉全身战栗起来。更恐怖的是依靠救生的藤蔓，在其根接处出现了两只白色和黑色的老鼠，正在交互啃着藤蔓。旅人拚命的摇动藤蔓，想赶走老鼠，可是老鼠一点也没有逃开的样子。然而，每当摇动一次藤蔓时，便有水滴从上面落下来，这是从藤枝上筑窝的蜜蜂巢所滴下的蜂蜜。由于蜂蜜太甜了，旅人完全忘记了面前的危险而陶陶然

    原来，这世间并没有完全的绝望，也没有永恒的恐惧，在千钧一发的危急时刻，一滴蜂蜜就能够平息汹涌而来的悲戚，随之而来的竟是海阔天空般陶然——这就是佛的境界。

    你在熙熙攘攘的人群中行走与旅人在秋天的黄昏独自跋涉，其实并没有什么两样，任谁都摆脱不了凡俗的孤寂与落寞，甚至还有猜疑、嫉妒、怨恨、仇视与闭锁。你的周围有亲人、同事、朋友，但并非每一个人都愿意听你倾吐心中烦闷；你的身边有同裘共枕的爱人，但隔着一层薄薄的肌肤，爱人也未必能够解读你的心愁。人生的孤寂就在于心灵的孤寂，大凡有思想、有意识的人都免不了饱受心灵的折磨。

    于是，有人渐渐陷入自己挖掘的苦海不能上岸，有人渐渐堕入别人设置的陷阱不能超脱，有人渐渐淹没于凡尘的种种纠缠无法前瞻。套上自己打造的、别人赠与的、随手拾得的名利、荣辱、得失之枷锁，苦难也就渐渐逼近、层层围聚过来了。

    世人总爱叹息烦恼不断，就连头上几千几万根发丝都浸透着风尘的侵淫。佛却说，只需要一滴蜂蜜，阴霾就将散去，阳光又会普照。我相信，人世间能够达到这种境界的人并不太多，但能够在众多困苦之中自拔、自救的人却很多。

    离开佛的牵引，我们躬身自省，也能够看见一束智慧的阳光——那就是古往今来人们所推崇的“超然物外、宠辱俱忘”细细想来，世间所有的恩怨无非来自于名利、荣辱、得失对这些身外的东西，你放得下自然坦荡，放不下当然悲戚！就如同悬在波涛之上的那位旅人，能够感受到蜂蜜的存在自然能够抛开虎啸、鼠啮、龙噬的威胁；不能够感受到蜂蜜的存在就只有在忧惧中盘亘。

    还有一个离我们更近的故事。1938年，日本人在五台山用沾着血的军刀威胁一位出家人，这位出家人竟视而不见。日本人问，你为什么不恐惧？出家人说，危险在你那里，我凭什么恐惧？日本人大惊，忙问其故，出家人回答说，我心净如水，乾坤朗照，而你却欲火中烧，欲罢不能，这把邪恶的欲望之火最终会将你毁灭。有后人将这一情节归结为民族气节使然，我以为不妥。我到是觉得，出家人只不过说了他该说的话，做了他该做的事，仅此而已。

    如此看来，种一树菩提，自然会有一片清净的天地。

    2004年“5。1”假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