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想令魔物复生,你跟着他这样的狐狸,将来绝计没有好果子吃。”
“你这话我又不懂了,”莲兮伸出手指狠力在胧赫胸前戳了一戳,说:“封郁又是如何包庇魔物的?我怎么就没好果子吃?”
“你!”胧赫嘴间重重“啧”了一声,拍了莲兮一脑瓜小声说:“三千多年前,封郁原本带着一个随侍同行,在凡间找寻玲珑心,就好似你今天一般。你可知那人的下场如何?”
莲兮捂着脑袋,不客气地照胧赫头上回敬了一脑瓜,说:“你有话快说,别吊本公主的胃口……”
胧赫的声音压得极低,说道:“封郁不知什么时候发起疯来,将那人封进黑湖湖底,又不让他死得干脆,非要令他遍体鳞伤活受千年折磨。那便是你的前车之鉴,你这傻脑子何时懂得放清醒些……”
胧赫说到后头,声音愈发低沉却也愈发急切,最后几乎是咬牙切齿从牙缝中挤出话来。
莲兮倒全不在乎,也懒得和胧赫窃窃私语,大声道:“笑话,本公主还要你一个手下败将来提点?你这几日身上元神养得方才健全几分,就忘了,我鸾凤梦龙可是吃素的?他若是绑我捆我,要丢进什么黑湖,我难道任人宰割不会反抗?”
胧赫本也是好意,见莲兮如此嗤之以鼻,不禁气结,反驳道:“你这丫头还真以为我打不过……”
胧赫话还未完,封郁已步上石阶来,牵起莲兮的手要带她回青仪宫去。
胧赫见状,也要来扯莲兮,手刚伸出,便被封郁的青白薄袖一撩,撇去一边。
封郁站在石阶高处,垂首俯看胧赫,面上笑得风轻云淡,说:“孟章神君从前给帝尊看门时便对本尊素无好感,这我原也是晓得的。从前你背地腹诽我也就罢了,现在左一个老狐狸,右一个老狐狸,在纯真少女面前如此诋毁我,叫本尊情何以堪。”
“既知道她纯真,你敢对天发誓,会护着莲兮绝不欺骗她伤害她么?她见识得少,逮到个人模人样的男子还以为捞了块宝……”胧赫这番话明明是说给封郁听,却只望着莲兮,一双凤眼之中像是靡靡下着雨一般,迷离悲悯。
他若想嘲讽她,大可像往日那般畅快直言,纵是将她比作呆头楞鹅黄鱼脑袋,也比如今半是关切半是刁难好上许多。她听着胧赫意味不明的话语,竟忽地想起那一夜自己剑若狂花向他招呼而去时,他在越行越密的绯红剑迹中,也曾拿这样一双湿漉漉的眼睛望着她,叫人心烦意乱。
“世间繁花无数,却没有一个比东海莲公主生得美。”
这是沁洸神君的戏谑之辞,又或者胧赫当真如此说过?
“本尊不能立下此誓……”
莲兮不曾想到封郁会郑重其事如此作答,她惊讶之余瞥了一眼封郁青白僵立的背影,又望了一眼胧赫,见他面上全然是一副“你瞅瞅,我早知如此”的神态,叫人看着便怒气填胸。
她将肩上披着的黑色衣袍迅速扯下,向胧赫当头掷了过去,一面愤然高声道:“封郁与我原非相恋之人,你缘何要他立下如此誓言?分明是故意要本公主难堪!”
她说罢,也不顾大半块后背只罩着一袭丝衣,转头便沿着山阶向上跑回去。
可笑!可气!她一个横扫三界的应龙公主何时需要他人的守护?
然而,那一丝残存在莲兮脑中,飘渺模糊的梦,却忽如阴森冰凉的暗潮,顺着她的心脉,倒袭而上。
欺骗?伤害?
她不曾被人背叛伤害,又为何要因为害怕,向着前方不断逃去?
脚下逐渐飞快起来的步伐令她似曾相识,也令她更加畏惧,她隐约听见身后脚步碎碎,好似有汹涌人潮熙攘在后。
他们一面步步紧逼,一面对着她的背影指点呵斥着。
怪物!
下贱!
天憎人恨!
她捂住耳朵,那声声叫嚷却愈发在她耳中嘈杂混乱。
她在后山顶上猛然收住脚,回头朝山阶下放眼望去,视野里分明空荡无人,唯有丛丛粉红桃花,随着山间仙风微微颤动。
是了,她龙莲兮本就无需逃亡。
天赐一双梦龙鸾凤,只为守护她而来。
今生今世,即便无人守候,她有自己就已足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