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月炎凉早晚各说,日上三竿,两匹快马破尘席土,马鞭上下挥扬,马首冲那桑海城南门前后迥异。
匹足过处若风卷残云,草木飘碎。
近门,马上二人先后拉缰,前者假面遮貌,身披青色薄衫,后者棕袍飞舞身姿窈窕。
窈窕者走下下马来,手持一长物,白布裹之,形态如剑,伸手扯下额上帽兜,露出一张俏丽而又不失英气的脸面,特别是那一双凝燕飞柳眉,英气逼人。
细看前人,乃是个清瘦高挑的男子,乌发略系,迎风而行有缕缕发丝在面轻荡,在那发丝下,鼻尖向上附掩面之物,看不清容貌,观其轮廓,不难思量此人清癯俊秀。
周围步者目光迥异,却又殊途同归,温轲策马间环顾,心知肚明,回首看了一眼身后人。
高云兰便是如此一个剑道女辈,第一眼觉着是个秀丽女子,第二眼因那对英眉望而生畏,忽远忽近,暗生男女之疑,第三眼方才晓得是个英气逼人的女子。
她见前者停马回首而不下马,心底自然觉着奇怪,眉眼或多或少透出哀怨之色,但却硬撑着不出声,站在后头,静观其变。
城门外三四丈处支起茶棚,破败不堪的黄悬棋随风一荡一荡,裹着尘土倒也有几分塞外的味道,一如既往,棚下三三两两坐着些腰间佩剑跨刀的江湖来客,亦有如茶夫这等寻常百姓,端茶望路,见那两匹马边儿一男一女穿着有些特别,不由伸颈颔首指指点点起来。
动了动了。
众人眼尖儿,那如古钟坐定的遮面男子转正脸面,耸了耸肩膀,窸窸窣窣,一桌有个带刀汉子不以为意,狠狠啐了口唾沫,哼道:“估计又是些来挑战薛老先生的杂碎,这些年,号称问武长寿楼的人多了去了,从城头排到城尾,也不见得几个真上了,老子最恨这些个故弄玄虚之辈。”
言罢,他扬起一壶茶,洒在地上,天气炎热,地面烧灼,一壶清茶滚在尘面顿时滋滋作响。
男子终究下了马来,单手悬抓一柄模样厚实的长剑贴向腿侧,伫立仰面,目光好似两道利剑,朝城头射去。
“你答应过我,不该做的,别做。”
高云兰见温轲落地,提醒道。
青衣仗剑的男子眼神淡漠,却又是回头,轻声笑道:“我并非是不明理的人,所以不该说的,不该做的定然不会去说和做,可既然我到了这儿,那他也应该快来了。”
女子一怔,她实在想不通当今世上还有谁能清楚如今温轲的身份,不禁疑惑道:“谁?”
温轲就这样站在路中央,来往的行人不知何故,心里七上八下,绕道而走,他就像是一块伫立于河水中心的石块:“我们就在这里等,等他来请我进城。”
“你是说薛白寂!?”高云兰压低了声音,仓促道,“开什么玩笑?”
话音刚落,温轲眯眼,面上有风来,他下意识地握紧了剑鞘。
惊声如雷潮乍起,来人脚步快如捷风,桑海北城头十八杆赤色大旗纷纷摇曳,温轲身边两匹马似是受了惊吓,时而压下腰肢,时而仰首欲挣,呼哧喘碎,惊慌失措。
落地老者发髻斑白,一双苍老的眸子凝在温轲脸上,和蔼道:“阁下
是何人,可否报上名来?”
身边乃是圈圈扬尘,温轲颔首,面具后一双眼瞳向上抬起,剑眉下压道:“八屠山新进内门,山里红。”
“八屠山内门,高云兰。”
天下来桑海城挑战薛白寂的人如同过江之鲫,能被江湖记住的挑战者已是屈指可数,更何况能让薛白寂亲自来迎的?
据说薛白寂此人自坐镇桑海,只亲身迎过一人,那人乃是东赵迦叶的大主持,南犁大师,南犁何许人也?乃是旧榜上赫赫有名的金刚佛陀之师,即便东赵归于长河,赵地为秦所得,秦皇除了不敢动迦叶一草一木,还出资出力,大兴土木,六载扩了三山一河。
八屠山之名虽说如雷贯耳,但即使是如今的王道剑圣,八屠山的掌门,身份也没到能让薛白寂亲自来迎的程度,区区两个内门弟子,何德何能?
众人心中难言难解,但大气也不敢出,薛白寂做事,哪有道理可问?
“长寿楼变了。”
自城外到城内,直到长寿楼下,登楼时单手抓剑的男子这样说。
老者走在前头,闻言后微微一笑:“世间万物皆会变,潮起潮落可,草木兴废可,国邦盛衰亦可,只是时机不同罢了。”
温轲垂眸,一步步登楼,期间将老者的话语细细嚼碎,咽下。
不知不觉握剑的手掌又紧了几分。
三人至二楼,面罩男子轻声道:“我来是有两件事拜托前辈,第一件,前辈已经帮我做到了,至于第二件,我想,您应该也很清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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