道:“别开玩笑,陈某一介布衣,如何能与圣上相比。”
二王子一叹道:大侠江湖奇土,天子不能臣,这些官场俗套如何能拘得住你。”
曲曲折折经过一行通廊,遥见一座华楼,金碧辉煌,彩栏雕栋,气象十分宏伟,一方泥金直匾,端书“凤仪楼”三字。
二王子对那方金匾遥致一礼。
陈剑等人正自不解。
二王子已合笑道:“那是父王手笔。”
云天凤笑笑道:“笔力雄浑,气势肃人。果有君临天下之概,我们是否应该跪叩一番。”
二王子一叹道:“陈夫人别说笑话了,父王的书法虽然火侯很深,可是他老人家当了一辈子的太平皇帝,落笔之时,总缺少豪情,实在算不得大家,在下身为人子,必须遵守礼法,各位既无意于富贵,自然不受俗礼的约束,不必多此一举了。”
云天凤微笑道:“我们还没见过殿下的法书,不过可以想象,万一殿下身登大宝,落笔之势,一定可以高于圣上。”
二王子脸色一动道:“现在无人,陈夫人可以言无忌,回头当着敝姐夫,最好不要说这种话。”
云天凤道:“为什么?”
二王子低声道:“父王对自己的书法自傲以为冠古绝今,永世不做第二人想,我十五岁时,偶然书临了一点习帖,是汉高祖刘邦的大风歌,廷师誉为不可多得之佳作,送到父王那里邀功,谁知反而惹祸,丢了脑袋,吓得我以后写奏章时,都只敢用妩媚的瘦金体了,父王最忌讳有人在这方面超过他,触者立有巨祸。”
云天凤冷笑一声道:“太岂有此理了,他嫉妒还可说,难道连自己的儿子都吃醋了。”
二王子轻叹道:“自古以来,做皇帝都是独夫,既然不要求别的方面比别人强,但他自以最得意的一点,却绝对不允许有入超过他,宋词人柳永,如果不是通一个自负填词的妙手的皇帝,也不致落的终身在乎康巷里教曲以终了。”
云天凤低头不语。
陈剑对此不感兴趣,指着那栋楼道:“这凤仪楼是什么地方?”
二王子道:“这是家妹归时的御赐毛第,多半用来朝臣集宴的场合。”
陈剑连忙道:“我们似乎不够资格进去吧。”
二王子微笑道:“陈大侠不够资格就没有人够资格了,家妹人虽拘谨,但性格上犹不失为情情中人,我相信她会在楼中作了准备的。”
云天凤冷笑道:“你在外面说得那么严重。”
二王子连忙道:“他一心想见大侠,所以才用那方法来逼我,大侠肯光临。他自然就不同了。”
云天凤不满道:“他在大街上就见过我们了。”
二王子苦笑一声道:“那时他不愿表明身份自然不能与两位交谈。”
云天凤道:“他见我们只是为了交谈?”
二王子道:“自然不是,家妹夫喜欢论剑,可能想向大侠讨教,不过中间又有卓少夫,我就不知他什么居心了,反正各位由我带来,我负责到底就是”云天凤静思片刻才道:
“我们江湖人,对于本身的安全不用谁负责,倒是等一下闹出什么事,恐怕牵涉殿下,你还是想法把自己撇清吧!”
二王子微笑道:“请各位来,以家妹夫的意思,不管如何,他总整不到我身上。”
云天凤望了他一眼,心中暗自警惕,她虽然自负机智过人,却无法弄清二王子的真心用意,只好暗里防着。
几个人一直走到楼前,白玉阶梯,共有八级,这是仅次于天子的庭,由此可见这驸马在朝臣中,的确是交手可热的人物。
他们还没有上阶,重门已呀然而开,走出一个锦装的中年人,正是他们在街所见那个人,由于换了衣服,显得气度不凡。
他的左手牵着一个粉装玉啄的女孩儿,遍体罗练,也正是那个小女孩。
那个中年人先打了个哈哈,朝二王子道:“老二!你真有办法,果然将陈大侠伉俪清到了,其实我早已在风仪楼备宴款待,只因忙着准备,来不及通知门官,被你先说了出来,倒显得我诚意不够了!陈大侠!在大街兄弟不知二位侠驾,以致多有冒犯,得罪之处,尚祈原谅。”
说着拱拱手,语气态度都十分谦和。
陈剑倒感到很不好意思,忙也拱手道:“无知草民,冒犯驸马郡主,陈某特来领罪。”
那人哈哈一笑道:“不敢当!大侠以江湖入土,草野豪杰,屈驾辱临,幸何如之,我们都免了俗套,大侠请!夫人请。”
二王子微笑道:“陈大侠放心了吧!我说家妹夫也是个性情中人”
那人笑笑道:“老二,现在也别来这一套,兄弟赵霆、字元辉,陈大侠尽管直呼贱名好了。”
陈剑连忙道:“草民怎敢。”
赵霆微笑道:“老二大侠面前都不摆王子的架子,我这驸马又算什么。”
二王子笑道:“元辉!你口不由心,连大哥正宗太子的身分都高不过你这个驸马爷。小弟这个空心王子的身份又怎敢与你相比,不过接待陈大侠这种江湖豪侠,我们撇开好个虚衔吧!”
赵霆微笑道:“正是,正是!陈大侠若不愿直呼贱名,兄弟托大,念在长岁月份上,就称我一声赵兄吧;驸马本不是官,大侠驸马长,驸马短的叫,只有使兄弟汗颜!”
二王子一笑道:“陈大侠,我看你恭敬不如从命吧,元辉在父王面前红得发紫,都不是为了家妹的关系,因此特讨厌别人叫他驸马。”
这时那小女孩叫道:“二国舅,你们大人最讨厌了,为了个称呼争半天,爸爸也真是,客人来了,也不快点请人家到里面去坐,尽站在门口罗嗦。”
赵霆哈哈一笑道:“我家的小魔王不耐烦了,各位请进,我这个做老子的也惹不起她!”
那小女孩一笑道:“爸爸不替我介绍,我自己介绍,我叫赵小慧,后学未进,请陈叔叔,陈婶婶多指教。”
说时弯腰行了一个很好看的宫礼,神气十足,众人被她逗笑了。
云天凤笑牵她的一由道:“小妹妹,我也托大不叫你郡主了,你今年几岁?”
赵小慧笑道:“十一岁。”
云天凤将手捏紧一点。
赵小意若无所觉,微笑道:“陈婶婶,你是不是考验我的功夫,你别看我小,我从五岁开始,就跟爸爸学易经正篇,要是比手劲,你可能还输给我呢。”
说着手一振,已挣脱云天凤的掌握,二王子神色一动,脸上却带笑道:“小慧!你的功已经这么纯了。”
赵小慧跳着一对小酒涡道:“二舅舅,你还不是一样,以前你斯斯文文,谁知你背着练了一身好剑法,我早想找你一比高低了。”
二王子故意一伸舌头道:“我可不行,谁不知你爸是官庭第一剑手,强将手下无弱兵。”
赵小慧扁嘴道:“爸的剑法还不如我,要跟他学,一辈子也学不出玩意。”
二王子神色一动道:“那你是跟谁学的?”
赵霆连忙打岔道:“小慧别胡闹了,二舅舅、陈大侠夫妇,都是当今的一流高手,讨教的机会有的是,现在可不能打扰我们大人说话。”
赵小慧顽皮的笑道:“你们大人就会站在露天底上说胡话,里面的菜都凉了,是不是还要叫妈妈重烧一遍。”
二王子见赵霆故意打岔,阻止她说出师原,心中暗做计较,表面上却不动声色笑道:
“今天大妹亲自下厨?这倒是我们口福不浅,陈大侠,别的不敢吹,家妹的烹任的确是天下第一,我们快去一饱口福吧。”
几人相偕步上香楼,这凤仪楼的确是别具匠心,一栏一柱,都是大理石精楼而成,连楼上都以大理石铺地为砖,宽敞可容数十人的巨厅,却只在正中安了一张大圆桌,围放一圈檀木椅。
四周还有许多长方形的双人坐席,都已背墙而列,空出一大片地方来。
陈剑心中一动,知道今天这一场宴会不太容易下燕,从主人安排的居心看来,那片空旷的地方定然是留作比剑之用。
赵霆伸手招呼大家入席,目光流扫到明海棠身上,神情一动道:这位姑娘面熟得很,不知在那儿见过面?”
阴海棠微笑道:“赵大人是贵人多志事,小女子的海棠书寓设立第三天,即蒙大人枉驾下顾。”
“赵霆脸上一红道:“你就是秋海棠?”
阴海棠微笑道:“是的!小女子一曲琵琶‘昭君出塞’曾蒙大人誉为经响,脱手万金作缠头,小女子受宠若惊,天天盼这个蒙客再度光临”
赵小慧哈哈大笑道:“爸爸!这下可给我抓到把柄了,原来几天前妈妈跟你吵架就是为了这个,不过这姑姑的确漂亮,难怪你念念不忘,我要把妈妈请出来见见这位姑姑。”
赵霆脸更红,连忙沉声道:“小鬼!不许胡说八道。秋姑娘,你怎么会陈大侠在一起。”
二王子笑道:“元辉!这下你可走眼了,这位奶姑娘是丐帮的九结长老,隐身书寓,不过是为了隐敝行踪,你这个老实得出了名的人”
赵霆的脸色红得发紫,讪讪地道:“老二!你别乱讲,我是听京师来了一位秋海棠姑娘,琵琶精绝,歌喉尤佳,所以才去拜会一下,谁知阴姑娘竟是真人不露相”
阴海棠轻笑一声道:“赵大人过奖了,那天您化身柳三老爷下顾,出口均是绝妙好辞,小女子还以为那位风流词人柳三变再世了呢,谁知您竟是驸马爷呢。”
赵霆的脸色更形尴尬。
二王子本来想说几句开玩笑的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