乐以珍听说凤州到了,掀开车帘往前看,果然见暮色中一座灰墙斗檐的城门楼子气势苍茫地立于前方,近了,看到城门上有一黑地儿蓝字的大匾,上书“凤州”二字。
乐以珍有些兴奋,又有些茫然,不知道怀远驹口中的金粉凝住之地到底是怎么个样子,她未来在此处的生活又会如何。
马车赶在城门关闭之前,进了凤州城内。乐以珍将梦儿交给定儿,掀着帘子往外打量着这个陌生的城市,几乎将半个身子都探出车外面去了。
若说安平府在大月朝算是首富之地,雍贵繁华之乡,那么凤州果然如怀远驹所说的那样,是一个钟灵秀气的所在。城内的官道比较窄,却铺着青石板,虽经一天的人走马踏,依然光洁干净。天色刚刚暗淡,路两边的店铺都点起了红亮的灯笼,酒肆茶楼之内欢闹喧嚣。一路行去,小桥流水,白墙红瓦,幽谧深巷,空灵而美好。
乐以珍心里产生一种安定而静好的感觉,一路上的惶然无措也沉淀下去,对这个城市充满了期待。
可惜这种美妙的感受没有维持多久,她就迎来了新生活中的第一个打击。
马车进城后,行了半个时辰的路,乐以珍看着日落的方向,判断自己在一路向北。一条长长的巷子走到头,向右一拐,车停了,怀禄回头兴奋地说一句:“到家了!”
乐以珍心里一热,赶紧钻出马车,自己跳了下去,抬头打量眼前的这座小院落---精巧的如意门,高高的白墙,灰瓦的墙檐,虽然没有怀府的富丽堂皇,可是很有居家过日子的人烟气息。
“我们…以后就住这里?”乐以珍指着那扇门问道。
“是呀,外面看是小了点儿,里面有三进院子,倒是够住了。”怀远驹也跳了下来,一边应她的话儿,一边走上台阶,叩响了门环。
没过一会儿,门“吱扭”一声打开,一个十三四的小厮探头出来一望,见是怀远驹,“嚯啷”一声把门打开,跪地迎接:“老爷!”
怀远驹“恩”了一声,迈进门槛往里走。那小厮爬起来后,在前面引着路,口中喊道:“杏姨!老爷回来了!”
乐以珍好奇地一边打量一边跟进院子。外面看着小门小户的一处院落,没想到内里却另有天地。迎面是一间正堂,东西各有厢房,正堂的东侧有一个宝瓶门,是通往后院儿的。过了这处宝瓶门,后面是一个宽敞的院落,正屋在台阶之上,飞檐红瓦、红柱棂窗,面宽五间,颇有气势。沿着正屋门前的抄手游廊各往东西,便是两处厢房,格局虽小,倒也精致灵巧。
乐以珍正扶着廊中的一根柱子,环视着这处院落,突然正屋房门打开,一个女人从里面一路奔了出来:“哎哟!老爷!你可回来了!你要是再不回来,奴家这双眼睛都要盼瞎了!”
乐以珍闻声看去,一个三十岁左右的女子,穿着一件肉粉色的立领小袄,水绿的马面裙,外罩一件洋红的及膝褙子,头发油亮亮地挽成一个高髻,上簪一朵大大的石榴绢花,细眉大眼,一路摇曳着跑了过来。
“老爷怎么也不提前捎个信儿?这么突然就回来了,奴家连个准备都没有。”那女人扑到怀远驹身上,扯着他的胳膊,眼泪汪汪的样子。
怀远驹淡淡地看了那女人一眼:“有什么好准备?又不是皇上驾临,有什么吃什么就好了。”
说完转头一指乐以珍:“这位是…”他只说出这三个字,就看到乐以珍的神情不对,刚进门时那种欢喜雀跃的样子完全不见了,脸上冷冰冰的,咬着嘴唇扶着柱子僵立在原处。
“鸾杏儿,这位是家里的九姨娘,叫珍儿,比你小。”他心里紧了一下,但还是把到嘴边的话说完了。
叫鸾杏的女人转头看到乐以珍,脸上也僵了一下,随即展开一个风情万种的笑容,走上前招呼道:“哟!老爷这可是头一遭带家里的人来,可见妹妹是老爷心槛儿上的人,一刻也离不开呢。妹妹以后多关照姐姐吧…”
说完,作势向乐以珍微躬了一下身子。
乐以珍从进凤州以后涌起的新奇喜悦,在此刻全飞到九霄云外了,一块大石头从天而降,砸进了她的心里。她万万没想到,怀远驹在外面私购的这间宅子里,居然还养了一个女人!
虽然眼下的情况跟在家里没有什么不同,家里的女人甚至还要多。可是不知怎么的,自从出了安平府,她就将家里的女人抛诸脑后了,一路上都有一种三口之家串了亲戚,正在返家的感觉。
在刚刚踏进凤州地界的时候,她对这个地方是那么地满意...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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