款儿的话如同给这个本该喜庆的早晨降下一场冰雨。
所有人的第一反应都是看向郭元凤,仿佛在问她:“你这喜是怎么冲的呀?怎么越冲越坏了呢?”郭元凤则面如灰土,一颗心不停地往无底的深渊坠下去。不管怎么说,那个男人有口气在,她在这个家也算有个靠头,如果他没了,新媳妇成寡妇,她以后的日子还能过吗?
老太太“腾”地一下子人轮椅上弹起来,又因为立不稳而摇摇欲坠着:“快!我要过去看看!”左右丫头赶紧上前扶她坐回轮椅上,推着她往外急走而去。
怀远驹和沈夫人也急急起身,跟在老太太的身后。屋内所有人都本能地站起身来,随了出去。
乐以珍在听到款儿的话后,只觉得有人拿着刀片“嗖”地从她心尖儿上划过,淋漓的血从破开处滴落下来。她约略猜得到怀明弘病情突然加重的原因,什么冲喜?不过是折腾他罢了!好好的人成一次亲,都要累得扒层皮。虽然之前亲事的筹备他什么也没做,可是昨天那一场礼节仪式走下来,不拖垮他才怪呢!
她内心忧急,也从椅子上站起来,下意识地跟着大家往门口走。可是她刚刚一只脚迈出门槛,腹部突然开始抽搐着疼痛起来,好象有一只手在她的肚子里扯拽,痛得她一阵冷汗冒出来,手扶着门槛往地上溜下去。
“姨娘!”一直等在门口的定儿惊恐地呼叫一声,上前扶住她。
前面的老太太和沈夫人一门心思扑怀明弘的弘益院而去,根本就没听到定儿这一声喊。怀远驹却听出来身后那是定儿的声音。他一转头,看到乐以珍捧着肚子坐在门槛上,将头抵住门框,咬着唇,紧着眉,一幅痛苦不堪的表情。
他骇然回身,奔了过去:“珍儿!怎么了?是不是要生了?”
乐以珍此时只感觉那痛楚象是长了爪子,从腹部向她的全身漫爬着,将她身体的正常机能一项一项地破坏掉---她呼吸困难,说话困难,站不起身来,连视物都有些模糊不清。
不过她听到了怀远驹的声音,她看到他那张心痛焦灼的脸在自己的眼前忽而模糊忽而清楚。她伸手去推他:“快…快请齐太医去…”
怀远驹一时没有领会她的意思,紧着安慰她道:“别怕,我现在送你回去,稳婆和大夫早就在府里等着了。”
“不是我…”乐以珍痛得眼冒金星,脾气也开始不好起来,不耐烦地推着怀远驹,“我这里…有姐姐…还有稳婆…生个孩子死不了人的…”
怀远驹这才明白她的意思,一时难住了。那边的儿子在吐血,这边的女人要生养,两个都不放心,他又分身无术,这可真是面临“两个都掉进河里,你捞哪一个”的窘境了。
他略一迟疑的功夫,闻声围过来的孙姨娘、谷姨娘和尹姨娘,纷纷劝说道:“老爷还是先去看看二少爷吧,生孩子一时半会儿也完不了,等二少爷那边安顿妥当了,老爷再去看乐姨娘吧。眼下有我们姐妹几个,不会有事的。”
而孙姨娘已经开始有条不紊地在安排了,先着人去喊大夫和稳婆,让他们到乐以珍屋里候着,又吩咐人先跑回去准备一应用品,又让抬藤床来,将乐以珍抬回去。
怀远驹听几位姨娘劝得有道理,可是看到乐以珍痛得面色苍白,他又不忍撒手。最后被尹姨娘推搡着,起身快速奔弘益院去了。
这边几位姨娘陪着,将满头大汗的乐以珍送回了群芳院,将其安置到厢房之中。孙姨娘和罗姨娘是有经验的人,在一旁拉着乐以珍的手安抚引导着她。尹姨娘和谷姨娘在外面安排着丫头们将乐以珍这间小院儿里的所有门窗和橱柜都打开,寓之以“松关”的意思,又帮着丫头们做着准备工作。
乐以珍躺在床上,浑身只剩下一种感觉,那就是无边无际的痛!那是比当初在老太太那里挨竹杖还要难忍的一种痛,她紧咬着牙关,还是有抑制不住的呻吟声从牙缝之间溢了出来。
孙姨娘见她忍得辛苦,温言劝她道:“忍不住就叫出声来,别把嘴唇咬破了,哪个女人生孩子不叫几声,不丢人的。”
乐以珍从鼻子里哼出几声来,却仍是咬着牙不肯松开。
稳婆过一会儿就探手摸摸她的肚子,终于在半个时辰之后,对屋子里的人说:“闲杂人等都出去吧,姨娘要生了!”
屋里只留下定儿在听稳婆的吩咐,两位姨娘都被撵了出去。
外间,大少奶奶安冬卉闻讯赶了来,剩下的就是...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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