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住地道谢。钱悦儿急急返回朱橚所在的房间,不知他现在情况如何?
推门进屋,李鹤年立即站了起来,轻声道:“钱姑娘,查得怎样?”
钱悦儿走近朱橚,观察了一下他的情况,服下鲜芦根汁后,他的气色好转了起来,如今呼吸均匀地睡着了。一搭脉门,律动正常,只是脉象仍然不够沉稳有力。毒素对他的身体毕竟造成了损害,不是一朝一夕可以完全恢复如初的。
见他已经无碍,她放下了心中大石,与李鹤年一同坐在了桌前,轻声讲述了在花厅、厨房等处查勘的情况。说出了自己的判断:“令殿下中毒的不是浔阳楼的厨子,我已经吩咐把他们送回去了。”
李鹤年道:“我也觉得那名厨子和三个下手不像是谋害殿下的人,因为殿下出事第一个被怀疑的人就是他们,第一个送命的也会是他们,而且他们也没有要害王爷的动机。唯一的可能是处置不当,鱼身上仍残留余毒,现在听姑娘这样说,他们的嫌疑可以完全排除。”
钱悦儿仍是锁紧秀眉,继续说道:“虽然你、我、何知府三人都吃了这道菜没有中毒,并不代表这道菜就真的没有毒。下毒的人是名高手,不但知道银筷不能查出河豚之毒,而且深知河豚毒的毒性,下的份量恰到好处,令这道菜可以顺利地通过试菜。”
李鹤年心有余悸地道:“如果毒性剧烈,那么我和东海就会很快毙命,谋害殿下的意图就不能达成。果然计划周全,心思毒辣!”
她点点头:“我的推断是这样的,王品斋将鱼宰杀切片后,前往后花园掩埋鱼杂碎,这时那名女杀手就躲藏在井边大树上,趁王品斋离开,她跃落井沿,伸手取了一片仍沾有毒血未经漂洗的鱼片。”
李鹤年恍然大悟:“随后她就跃上厨房的屋顶,揭开瓦片,等待机会!”
钱悦儿一笑:“正是,李大哥真是聪明之人!河豚需盖着锅盖熬煮一个时辰才能食用,但有三个机会可以投毒。第一个机会就是下锅之时,不过这个时间并不理想,因为王品斋不会离开半步,忙于调汁兑料。第二个机会就是起锅之时,这个机会也不好,生鱼片和熟鱼片一眼就可辨认出来,王品斋会立即起疑心。第三个机会就是中途开锅添水之时,王品斋忙于制作其他菜色,是由打杂小徒弟添的水,共添了二次水,也就是说杀手有二次下手机会。”
李鹤年恨声道:“好歹毒的手段,不露痕迹,还可嫁祸浔阳楼的厨子。”
钱悦儿道:“现在虽然查明浔阳楼厨子的无辜,却仍然不知真凶是谁。是什么人想要谋害你家王爷呢?她又怎么知道何知府要在家中宴请殿下,并且今晚菜色里有河豚烧菜心这道菜呢?莫非……她一直在跟踪我们?”
二人俱是大吃一惊,敌在暗、我在明,杀手一计不成,会不会再生二计?倒要慎重提防才是!
太阳透过床缦照到床上,朱橚悠悠醒转,头有些疼,胃里也很是难受,整个身体虚浮无力,仿佛宿醉未醒一般。
床缦一掀,露出一张惊喜的面孔:“殿下,您醒啦!”只一夜之间,李鹤年的脸颊就凹陷下去,眼下一圈阴影,显然是一夜未睡,守护了个通宵。
一边搀扶他,一边问道:“殿下,身体感觉好些了吗?”
昨夜毒发,他的身体虽然瘫痪失去知觉,但意识还是比较清醒的,喝鲜芦根汁之前的事情都记得清清楚楚。一边目光四处逡巡,口中道:“总算是活过来了,辛苦你们了!现在只是觉得身子无力,头脑昏沉而已。”
见他一双眼睛四处打转,李鹤年笑了,一边帮他穿鞋,一边说:“钱姑娘也陪了你一夜,半个时辰前刚走,说你昨夜全吐干净了,醒来会饿,要到厨房去给你备些早点。”
朱橚听了心中安定下来,升起一份期待,想象着钱悦儿在厨房为他忙碌的样子,他的心中觉得一阵喜悦,她会为自己准备一份怎样的早膳呢?
他脚步虚浮地挪到桌边坐下,真的是饥肠辘辘啊!生在帝王家,吃喝不愁的五皇子还是第一次知道饥饿的滋味,心慌腿软,身上发凉,五脏纠结,唉!怎一个难过了得!
正在这时门开了,钱悦儿端着托盘进来了。见他已经能够起床,钱悦儿很高兴:“殿下昨夜徘徊生死关口,今天看来已是大好,可喜可贺!”
朱橚摇头笑道:“多亏钱姑娘相救!不过,本王现在并不好。”
钱悦儿也不答话,自顾自低头将托盘上的食物摆上桌,李鹤年则上前服侍洗面潄口。一时碗筷食物俱已齐备,钱悦儿从大碗中盛了一碗粥递到他面前:“趁热吃了吧,对你身体会有好处。”
雪白的米粥上洒了一把炒熟的黑芝麻,散发着淡淡清香。朱橚尝了尝,粥微甜,有一股似有似无的姜味,配着香喷喷的芝麻,很是开胃,腹中顿时起了一股暖意。忍不住赞道:“不错!这是什么粥?”
钱悦儿抿嘴一笑:“这是芦根粥,用鲜芦根汁和姜汁同熬的,粥中没有放糖,这甜味是芦根本身的味道。”将一碟金黄莹亮的点心和一杯凉开水推到他面前:“尝尝这个拔丝山药,用冰糖和怀山药做的。”
朱橚用筷夹起一块,糖丝直拔出一丈长,在凉开水里过凉,一口咬下,外脆内酥,软嫩香甜,带着桂花的清香和芝麻的香醇,很是可口。
想不到她竟有这等好手艺,朱橚不禁以她刮目相看!本感饥饿的五脏庙得了这二样美食的献祭,顿时得到了极大的抚慰,他风卷残云般将面前食物扫了个精光。满意地抚了抚饱满起来的肚皮,露出一个舒心的笑容:“多谢钱姑娘,现在我感觉好多了!”
钱悦儿道:“那么殿下就再休息一下,过了今晚就能彻底康复了。”一边收拾了桌面,轻盈地离开了。
早饭后宁东海过来与李鹤年换班,李鹤年这才得空休息。本想去找钱悦儿商量一下如何追查下毒真凶,却发现她已经离开了何府。
亲兵报告:“钱姑娘看了一封信,就跟着送信的孩子离开了。”
李鹤年顿觉蹊跷:“走了多长时间了?”
“已有一刻时了。”
听了亲兵的话,李鹤年深知以钱悦儿的轻功已经无法追上,既然如此,也只好先去休息,等她回来再说了。到底是什么重要的事情,令她如此匆忙的离去呢?(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