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妈妈,老猴子精回来了,你快藏起来!”说完,柳叶不由分说手忙脚乱地将妈妈塞进大厅一角的衣柜里。
“啊,夫人!”老猴子精拎着鼓鼓溜溜的大包裹,踏着阴风飘进了大厅里:“夫人,我亲爱的夫人,看我给你搞来了什么好吃的!”
说完,老猴子精将大包裹在石桌上摊展开来:“夫人,这是你最喜欢吃的红樱桃,这是新鲜的草莓果。哇,夫人,你看,这蕃桃多大啊!”柳叶抱着小猴子精,心不在焉地应承着:“嗯,嗯,好,好,真好谢谢你!”
“哦,”突然,老猴子精那对细小的鼻孔极其机敏地嗅闻起来:“哦,这是什么味道?嗯,这是什么味道?有人气,有人气!”老猴子精抛开大包裹,一把拽住柳叶的衣领:“夫人,快说,是不是有人来过?”
“没,没”柳叶浑身剧烈地哆嗦着:“没,没人来过!”
“撒谎!”老猴子精一把推开柳叶“哗”的一声抽出宝剑,上窜下跳地满大厅搜寻起来。柳叶知道那个大衣柜是藏匿不住母亲的,她只好如实交待:“夫君,”这是柳叶第一次以这种口吻来称呼令她无比讨厌的老猴子精,老猴子精一听,受宠若惊:“嗳,夫人,什么事?”
“夫君,是我的妈妈看我来了,希望你能饶过她,不要吃掉她!”
“嗨,”老猴子精闻言顿时喜上眉梢,他“啪”地将宝剑插回鞘袋里:“嗨嗨,丈母娘来了,丈母娘来了,她在哪?快出来让我看看!”
“妈妈。”柳叶乖乖地打开衣柜门,柳叶妈神情自若地爬了出来,老猴子精“扑通”一声跪倒在柳叶妈的脚下:“岳母在上,请受女婿一拜!”
“佳,”望着眼前这个奇丑无比的老猴子精,柳叶妈哭笑不得,百感交集,她按捺住激动的心情,静静地说道:“佳婿啊,请起来,请快点起来吧!”
“是!”老猴子精“咕碌”一声从地上翻滚起来,然后冲柳叶吩咐道:“夫人,快快涮锅洗碗、把好酒好菜都拿出来,我要用最高的礼节款待我的丈母娘大人。”然后,老猴子精又冲着柳叶妈恭恭敬敬地说道:“岳母大人请坐,请坐,请坐在这里!”
老猴子精第一次破例把自己的宝座让给他的丈母娘大人,柳叶很快便烧好丰盛的饭菜摆放到巨大的餐桌之上,老猴子精无比孝顺地坐在丈母娘的身旁,操起筷子夹起一块香气飘溢的酱猪手放到柳叶妈的盘子里:“丈母娘大人,请吃吧,请吃吧!”
“你吃,你也吃!”
老猴子精又夹起一块红烧鸡肉放到柳叶妈的盘子里:“丈母娘大人,请吃,请吃!”
“哎呀!”柳叶妈转过脸来亲切地注视着老猴子精的眼睛:“佳婿啊,你的眼睛怎么了?咋这么红啊!哦,这个地方还肿了!”
“唉!”老猴子精又给丈母娘大人夹起一块鱼肉,然后揉着红肿的眼睛叹息道:“丈母娘大人,这是老毛病了,我请了许多有名的郎中,可是总也看不好,为这事我都伤透脑筋!以后我乾脆也不看了,愿意咋样就咋样吧,随他去吧!”
“这可不行啊!”柳叶妈非常真诚地说道:“这可不行啊,眼病可不是小毛病,弄不好瞎掉可怎么办呢?我的女儿还有你的儿子可怎么生活啊!”“唉,是啊,”老猴子精闻言不觉流出一滴伤感的泪水:“是啊,丈母娘,这是我最放心不下的事情啊!”“别伤心,”柳叶妈安慰老猴子精道:“别伤心,佳婿啊,我能帮助你!”
“是吗?”老猴子精一听那沮丧的脸颊立刻现出一丝意外的喜悦之色:“是吗,丈母娘,你真能帮我治眼病吗?”
“佳婿啊,不瞒你说,我家有一个治眼病的祖传秘方!”
“啊,真是太好了!”老猴子精兴奋地纵身跃起,乐得手舞足蹈:“丈母娘大人,今天能与你相见真是三生有幸啊,这也是我多年苦苦修练得来的正果啊!丈母娘大人,快快告诉我,那个祖传秘方在哪啊?快给我吧,我一定重重地酬谢你!”
“哦,”柳叶妈淡淡地一笑:“佳婿啊,我家的祖传秘方没有写在纸上,而是一代一代地用口头传承下来的!”
“好啊,那你就告诉我吧!”
“佳婿啊,仅仅告诉你还是不行的,你必须听我的话,我让你做什么你就得做什么,否则你的眼病是治不好的!”
“好,好,好,我听你的,一切都听你的!”
“你先别吃饭啦,你到市场买五斤裱棚纸,再秤三斤浆糊!”
“这,这是干什么啊?丈母娘大人,你是嫌我的住宅不够豪华吗?如果你想装修这间大厅,我有更好的装饰材料啊!”“不,我不是装修大厅,这是治你眼病的材料!”
“哦,好,好,我马上就去办!”老猴子精说完放下酒杯,笨重的身体轻轻摇晃几下便像一朵浮云般地飘出洞外。
“妈妈,”柳叶拉起妈妈的手:“妈妈,快跑吧,快跑吧!”
“不,”柳叶妈按住女儿的手:“女儿,你说得没错,咱们娘俩的确跑不过这个老猴子精!”
“妈妈,那咱们就不跑了,我可不愿永远生活在这个山洞里给老猴子精做媳妇啊!”“女儿,我不是那个意思,咱们一定要离开这里”
说话之间,老猴子精怀里抱着一大捆裱棚纸、屁股上挂着一桶乾浆糊再次飘回洞里,它将裱棚纸和乾浆糊往石桌上一放:“丈母娘大人,遵照你的吩咐,裱棚纸和乾浆糊我全买回来了!”
“好,”柳叶妈对老猴子精说道:“佳婿啊,你先准备一下,我要给你看病了!”
“丈母娘大人,我没有什么好准备的,你现在就看吧!”
“好,你坐好,不要乱动!”说完,柳叶妈摊开裱棚纸用毛刷涂满乾浆糊,然后拎起来:“佳婿啊,请你闭上眼睛!”
“哎,好的!”
“吧叽”一声,一张涂满乾浆糊的裱棚纸贴到老猴子精的眼睛上,黏稠稠的浆糊渗进老猴子精长长的毛发里,厚厚的裱棚纸死死地裹住它的皮肉,顿时产生一种难捺的奇痒感。
“哎呀,丈母娘大人,好痛啊!”老猴子精惊叫起来,伸出两只手试图撕掉那张令它极不舒服的裱棚纸。
“别动,别乱动!”柳叶妈严厉地说道:“佳婿啊,看病哪有不痛的啊!不要乱动,我是怎么跟你说的啊!”“好,好,好,”老猴子精突然想起丈母娘叮嘱的话,不得不横下心来忍耐着。
“吧叽”一声,又一张裱棚纸贴到了老猴子精的眼睛上“吧叽,吧叽,吧叽”一张又一张裱棚纸被柳叶妈飞快地贴到老猴子精的脸上。
柳叶妈擦了擦了满脸的汗水,看了看石桌上剩余的几张裱棚纸,她冲着女儿使了使眼色,把小猴子从女儿手里接过来塞到老猴子精的怀里:“佳婿啊,想治好你的病还必须有你儿子的积极配合,来,抱好你的儿子!”
“是,我抱着呢,丈母娘大人!”
“起来,”柳叶妈命令老猴子精道:“起来,快起来!”
“是,我起来了!”
柳叶妈推搡着老猴子精:“走,佳婿啊,咱们得走出这洞,只有到了阳光下药力才会发生作用,否则你的眼病是不会治好的!”
“这很容易,来,丈母娘,拽住我的手,我领你们飞出洞去!”
老猴子精脸上贴着左一层右一层的裱棚纸,怀里抱着宝贝儿子,手里拽着柳叶母女俩缓缓地飞出洞外。柳叶妈命令老猴子精抱着小猴子站立在火辣辣的阳光下:“佳婿啊,站好,不要乱动,就这么站着,等太阳把浆糊晒乾,你的眼病就会好了!”
“是,是的,我没动,丈母娘大人!”
安顿好老猴子精,柳叶妈拉起女儿的手悄悄地溜下山去,很快便消失在茫茫的重山叠嶂之中。
“丈母娘大人,乾了!”
在灼热得太阳无情地照射下,裱棚纸很快便乾涸起来,原来渗透进毛发里的浆糊此刻好似无数只手掌死死地拽扯着老猴子精的眼球,老猴子精再也无法忍受拼命地呼喊着,可是任凭它喊哑嗓子也得不到任何答覆,情急之下,老猴子精扔到小猴子伸出手来“喀喀喀”地撕掉脸上的裱棚纸:“丈母娘,丈母娘,夫人,夫人”
老猴子精环顾一下四周,嘿嘿,哪里还有什么丈母娘和夫人的影子啊!
“啊──”老猴子精如梦方醒:“啊,好狠毒的丈母娘啊!我真心实意地对待你,恭恭敬敬地款待你,可是,可是,可是,你竟然这么无情无意地捉弄我,我、我、我跟你没完!”
说完,怒不可遏的老猴子精抱起哭着喊着要妈妈的小猴子,一溜烟地飘下山去。它找到小池塘边,可是哪里还有柳叶的影子啊,老猴子精满山遍野地找啊、寻啊,终于找到了柳叶家,柳叶母女俩慌慌张张地躲进屋子里,将房门死死地扣住,又搬来桌椅牢牢地顶住。
老猴子精父子俩无法子进屋,便坐在灶台上哭天抹泪:“夫人,夫人,夫人啊,我爱你,看在孩子的份上回家跟我过日子吧!”
“妈妈,妈妈,我要妈妈,我要妈妈,呜呜呜”
任凭老猴子精父子喊乾了眼泪、喊破了嗓子,柳叶母女俩根本不予理睬,誓死不肯开门接纳老猴子精父子!
但是,老猴子精却有一种契而不舍的精神,从那天起每天都到柳叶家来,一进门便坐到灶台上哭着、喊着、哀求着。
“唉,”柳叶无可奈何地叹息道:“这可怎么办啊,烦死人啦!”
“是啊,”柳叶妈深有同感:“总这么下去也不是回事啊,得想个法子!”
“什么法子啊,妈妈,你有什么法子啊?”
“有了!”望着窗外的柴草垛,柳叶妈立刻来了灵感,她把嘴巴附到女儿的耳边轻轻地嘀咕几句,柳叶一听顿时喜上眉梢。
老猴子精父子俩哭累了、喊困了,看看天也不早了,太阳爷爷已经不知什么时候躲到了山崖的后面,老猴子精父子俩肚子“咕噜噜”地叫唤起来。
“儿子,咱们回家吃饭去,明天再来!”说完,老猴子精背着小猴子飘下山去。
等到老猴子精走远之后,柳叶母女俩偷偷地跑到院子里将柴禾一捆一捆地抱到屋子里,然后打开火炕灶门,将点燃的柴禾一捆接一捆塞进灶门里,经过一整夜不停地焚烧,外间屋的灶台早已热得灼手,那口大铁锅也由黑沉沉被烧成红灿灿。
“夫人,丈母娘大人,我们来了!”
老猴子精父子俩像上班似的分秒不差地飘进柳叶家,它照例直奔灶台而去,无所顾忌地一屁股坐到灶台之上。
“啊──”
“哧啦”一声,热滚滚的灶台及大铁锅灼伤了老猴子精父子俩的屁股,冒起股股呛人的肉焦味,老猴子精搞不懂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一把拽过惨叫不止的小猴子,头也不回地逃循而去,从此再也不敢登柳叶的家门了。
据说,从此以后,猴子的屁股就变成了红色!全书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