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科状元陆某接到皇帝圣旨命他即刻启程赴某地接任知县的职位,陆某不敢耽搁,误了接任的日期那可是要杀头的,新科状元怀揣着皇帝的圣旨、带着家奴匆匆忙忙、日夜兼程地奔向上任地点。
三天之后,高耸入云的城门终于出现在遥远的地平线上,疲惫不堪的主仆二人停歇下来,呼呼喘着出气:“老爷,终于看到城门了!”差点没跑断腿的家奴一屁股瘫坐在路边的草地上,抓过背后的水葫芦“咕噜咕噜”地狂饮起来。
“小五,”陆某纵身跳下马来走到家奴的身旁:“离规定的上任日期还有几天?”
“老爷,这回可不用着急啦,时间满够用的,离正式上任的日期还有整整两天呢!”家奴小五放下水葫芦回答道:“咱们先歇一会再走吧!”
“小五,快起来,到城里再好好地休息吧”
家奴小五很不情愿地站起身来重新牵住主人的马缰绳,陆某早就感觉到家奴小五实在是太过劳顿,便安慰道:“小五,再咬牙坚持一会,等到了县城,咱们第一件事就是去饭馆好好地美餐一顿!”
“真的?”家奴小五一听立刻来了精神,再也不感到疲乏。
“当然。告诉我,你想吃什么?”
“驾!──”被充足电的家奴小五牵着马缰绳飞快地奔跑起来。
“啊,终于到了”在一家装饰豪华的饭馆门前,陆某停了下来翻身跳下座骑,命家奴小五将马拴到饭馆门前的马桩之上,然后信走进熙熙嚷嚷的饭馆,店小二立刻堆着笑脸迎候上来:“哦,客官请进,请进!喂,伙计,快给这位客官老爷看茶。客官老爷,想吃点什么啊?”
“你们的饭馆有什么好吃的啊?有什么特色风味,快点给我介绍介绍吧!”陆某挑选了一个比较安静的座位坐下,随手端起冒着热气的茶杯。
“客官老爷,我们饭馆好吃的东西可多啦”说完,店小二如数家珍般地向陆某介绍起饭馆的风味特色菜肴。
陆某听着听着不耐烦地摇了摇手:“算了,算了,唠唠叨叨地说了一大堆,根本就没有什么新鲜玩意。不瞒你说,你啰里啰索叨咕的那些所谓的美味佳肴我都吃腻了”
“客官老爷,”店小二担心客人起身溜走,便忙不迭地说道:“客官老爷,我们店还有一道最拿手的好菜,是我们老板最新发明的。我敢肯定你如果吃过这道菜,我便倒着从饭馆里爬出去!”
“哼哼!”陆某冷笑一声:“说得这么神秘,底是什么高档玩意,快点拿出来让我见识见识,开开眼界!”
“客官老爷,这道菜的名字叫活吃香酥鸡!”
“哦,”陆某闻言一脸疑惑地询问道:“香酥鸡还有活的?”
“客官老爷,如果你不相信,请你亲眼看一看!”说完,店小二引领着陆某走进饭馆里面的一个小隔间,店小二指着隔间中央的一张餐桌对陆某说道:“我的客官大老爷,你看,这就是活吃香酥鸡!”
陆某顺着店小二的手指向屋里望去,啊!他顿时惊讶得瞪大了眼睛:狭窄的隔间里乌烟瘴气,结满油渍的餐桌上十分显眼地摆放着一只硕大的铁笼,铁笼下面是一个正在熊熊燃烧的火炉,红通通的烈焰无情地灼烤着大铁笼的底座,一股股呛人的烟气夹裹着焦糊的烤肉味扑鼻而来。
铁笼里面有一只可怜的、被拔光了毛的大公鸡,在炉火的灼烤之下,它绝望地四处乱蹦乱串,频频摔倒,一经跌倒,赤裸的身体便被烧红的铁板“哧哧”地灼烤着,冒着薰人的异味。在铁笼的一角摆放着一个小铁碗,铁碗的里面盛放着名目繁多的各色调味品,被活活蒸烤的大公鸡因乾渴而不得不啄食铁碗里面的调味品,如此一来,公鸡外面的包肉被慢慢地烤熟,而啄食进内脏的调味品则在公鸡的肚子里把公鸡的内脏缓缓烫熟。
可怜的大公鸡最后挣扎了几下,一头栽倒在烫手的铁板上再也站立不起来。
“哇,熟了,差不多了,趁它还没彻底死掉,大家赶快动手吃啊!”店小二走到隔间中央冲着众食客说道。
“来啊,吃啊!”一个红脸汉子掀起铁笼盖,将奄奄一息的大鸡拎出来放到一个大瓷盘里。
“吃──”
“吃──”
众人流着令人作呕的口液,一只只脏乎乎的手纷纷伸向依然在不停喘息的大公鸡,大夥你一把、我一把,一块块香嫩可口的熟肉立刻从大公鸡的身下扯拽下来,可怜的大公鸡眨眼之间便被剥得遍体鳞伤,一根根惨白的肋骨清晰可见。而大公鸡还未彻底断气,瞪着一双绝望的眼睛呆呆地望着周围的食客,两只爪子拼命地抖动着、蹬踢着。
“好残忍啊!”陆某不由自主地惊呼起来,随即转过身去“走!”陆某冲着家奴小五挥了挥手,然后头也不回地走出饭馆的大门。
“哎,哎,我的客官大老爷,想不想活吃香酥鸡啊?”店小二依然卖力地推销着。
“不吃,不吃,太惨忍了!”家奴小五回答道。
“哼,好个没有人性的老板。”陆某背着双手一边走着一边嘀咕道:“这个老板如此冷酷,他连家禽都不如,等我上任后一定好好地收拾收拾这个没有人性的家伙。”
陆某正低着头向前走着,突然听到一阵阵的驴叫声,那声音格外地凄惨,听得陆某毛发孔直冒冷汗,身上的肉皮一个劲地冒起鸡皮疙瘩。他抬起头来循声望去,只见市场的边缘处有一个满脸凶相的屠夫正在活剥一头灰毛驴的皮,小毛驴痛得声嘶力竭地哀号着,令人眩晕的血水随着皮肉不断地被割起哗哗流淌下来,很快便将黄沙泛起的土地漫浸得一片湿淋淋。闲极无聊的市井小民们饶有兴致地围拢在小毛驴的四周,嘻笑颜开地欣赏着这幅悲惨的画面。
陆某生性善良,有着一副菩萨心肠,平时喜欢食素,从来不肯伤害任何可怜的小动物,连一只蚂蚁都不想踩死,今天看到凶蛮的屠夫竟然活剥驴皮,不禁气得七窍生烟,他阴沉着脸挤进人堆里:“好个残忍的屠夫,如此折磨生灵,你就不怕来世遭报应吗?”
“哼哼,”屠夫漂了一眼书生相十足的陆某,哪里晓得这将是新上任的知县大老爷:“我愿意怎么干就怎么干,你管得着吗?我又没活剥人皮!”
“这个穷书生,”屠夫的老婆从旁插嘴道:“自认为念了几天书什么事都知道了,你不懂,告诉你吧!这驴活着卖,它的肉特别新鲜,从驴身上割下来拿到家里那肉还微微地抖动呢!放到锅里蒸煮一会捞出来一尝,那味道别提有多鲜美了。”
“哼,”陆某冷冷地说道:“你尝到鲜啦,可怜的小毛驴可遭了大罪啊!来世你再也不能托上人,连毛驴都托不上。”
众人根本不理睬这位即将上任的新科状元,纷纷掏出铜币递到屠夫老婆的手上:“快,在毛驴后腿那给我割一块,我也要尝尝活驴肉有什么特别的滋味!”
“我要肋条骨那块肉!”
“你们都是外行,小毛驴屁股上的肉最好吃,最肥实!”
“你算了吧,我看你才是个外行呢!毛驴的屁股是死肉,吃起来硬巴巴的,不好吃,我最喜欢吃前腿下部的肉,那是活肉,还有筋条,吃起来特有味道。”
屠夫这边剥着驴皮,屠夫的老婆收完铜板拎起寒光闪闪的大片刀开始从可怜的小毛驴身上给食客们活割驴肉。心地善良的陆某再也不肯目睹这悲惨的一幕,转身挤出人群。
“唉,这个县城的老百姓是怎么回事啊!”家奴小五牵着马尾随在主人的身后悄声嘀咕道:“什么玩意都讲活吃活剥,牲畜也是有血有肉的啊,它也知道痛啊!唉,好狠心的人们啊”“快啊,快去看热闹啊!”一群衣衫褴褛的顽童叽叽喳喳地喊叫着向县城广场飞奔而去:“喂,大家快去看啊,那个会说人话的猴子又来了,快些看热闹去啊!”“什么?”听到孩子们的喊叫声,搞得陆某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什么,什么,什么,猴子会说人话?”
“嘿嘿,我的老爷啊,没准真有什么热闹事呢!”家奴笑吟吟地说道。
“小五啊,那些个走江湖耍把式卖艺的家伙专门能搞些鬼花样来骗人钱财,走,看看这个卖艺的家伙又想出了什么新花样!”说完,陆某快步如飞地跟随在孩子们的身后径走向县城的中心广场。
等到陆某与家奴小五赶到时,原本空旷的广场早已人山人海,从四面八方蜂涌而来的市井小民们瞪着惊奇的眼睛、伸着长长的脖子、翘起脚尖拼命往人圈里张望着,企图尽快欣赏到那难得一见的惊人之景。陆某用尽了吃奶的气力累出一身臭汗,终于如愿地挤进密如蝗虫的人堆里。
在一片肮脏的砂土地上哆哆嗦嗦地蜷缩着一个毛茸茸的猴子,严格一点说,它根本就不是什么猴子,看一看它屁股后面那条极不自然的、十分短小的尾巴,更像是个怪物。怪物瞪着一双与人类毫无二致的大眼睛怔怔地望着四周的人潮,它的脑袋出奇地大,大约占去整个身高的近乎一半,而生满淡灰色短毛的身躯不仅短窄且极其丑陋,两条短得不能再短的小腿向两侧张开,露出一个暗红色的、看了直让人恶心的yīn道,嘿嘿,原来还是一个母怪物呢!
母怪物迷茫地抬起头来,伸出粗短的手膊抓挠着身上的蝇虱。
“喂,耍猴的,让她说话啊!快啊,让她说话啊!”围观者七嘴八舌地嚷嚷着:“快,让猴子说话,让我们开开眼!”
尖嘴猴腮的耍猴人瞪着一双丑陋的老鼠眼冲着围观者说道:“喂,我说,老少爷们,这可是只难得一见的猴子精啊!它能熟练地讲人话,请大家捧捧场,只要你赏它几个小钱它就能跟你说话!快”耍猴人推了推母怪物,母怪物站立起来,蹒跚着又粗又短的小腿走到众人面前伸出一只手来:“先生,可怜可怜我吧,给几个铜板我买块饼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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