羊府坐落在城东的牛角巷,巷子口堵着不少马车。
各府的家丁互看不爽,暗暗都牵着马,互相比较。
娄阳远远望着,低头对身后的木管家道:“果真是这样的盛况,我来得还不算晚吧。”
木管家点头迎合,自然不算晚。这天才刚亮呢。
也不知道羊馨是不是还在休息。
娄阳下了马车,这才刚往那巷子口走,便能感觉到耳侧那些锐利的目光。
几个本是争锋相对的家丁竟凑在一起,窃窃私语的,又时不时转头大量着娄阳,复又窃笑了起来。
“哎,你说羊家又不是瞎了眼,娄大人他来是干嘛?”
“是啊,上次羊氏被抄家,不是有人说是因为納了娄蜜为女儿才出的祸事吗?”
“可不是,也不知道娄大人哪里来的自信,还是想破釜沉舟?”
“人家娄大人这或许是孤注一掷呢。娄府再这样下去家都散了,听说他们家的婆子去市场买菜,都要和那菜贩子讨价还价一早上呢。哟,这京城大家子可没出过这么丢脸的事啊。”
娄阳听着,面上虽是平淡,可他额角那暴跳的青筋无一不暴露着他的愤怒。
可如何?
他现在这困境,如何都是要过去的!
他不禁想起藏空相士所言,羊馨也是那水命之人。
目前,他唯一能做,必须做的,就是要把羊馨娶回家去。
他迈着稳健的步伐朝羊府走去,并未发现那身后一顶稀疏平常的轿子。
蓝色的轿帘被一只羊脂玉手微微一拉,那明媚的鹅蛋脸上柳眉轻扬,一双杏眼饶有兴趣地望着那牛角巷的方向。
她身旁的丫鬟低声道:“小姐,人已经进去了。”
“嗯。”娄锦淡淡回了句。
她懒地再动了,她向来喜欢把事情引个开头,再让别人去继续这个戏。
如此,倒是要等着这个结果了。
背后的暖靠垫舒服极了,她往后一靠,这才舒缓着半闭上眼睛。
那眉眼微微上挑,卷翘的长睫遮住她那明亮的眸子。
她刚要吩咐流萤送她回去,耳畔却传来马蹄声,只听得那哒哒哒的声音越发近了,然后是急速停下后的一声长嘶。
娄锦的双眼若过电一般,猛地一闪,睁开眼时,眼前站着的可不就是追云。
追云朝她扬起了雪白的大马头,娄锦连忙环视了四周一遍,并未看到那一抹月白,她那黑溜溜的眼珠子一转,竟没有如之前一样,上了这马。
而是对着追云问道:“你主子呢?”
追云那双马眼看向娄锦,那大眼睛湿漉漉的,那可怜楚楚的,好似在说,你不就是我的主人吗?
娄锦板了脸色,好一个“见人说人话,见鬼说鬼话”的丑马!
眼前,那一身通体雪白的马儿,浑身肌肉分明,那线条过处,无一丝赘肉,看称为马中的公主,如今被娄锦冠以丑马的名号,却尤未知。
她眯起了眼,索性就靠在了轿子里。
耍起了脾性。
虽说生辰那日,送了个“情书”符过来,可你人却没有出现。
你一来,我就要屁颠屁颠地跟着过去,岂不是太没有“面子”。
娄锦还在为她的面子伤神纠结之时,追云已经悄悄退出了两步,那硕大的马头往上抬了抬,露出了古怪的,可以称作是快乐的——微笑。
只听得一阵风急电掣的马蹄声突然袭来,娄锦正要掀帘子看去之时,一个鞭子窜了进来,几乎是一扫,身子便是一提。
人飞也似的从轿子里出来。
她惊叫了声,“流萤!”
流萤先是一愣,随即平静地看向娄锦身后。
她正惊讶于流萤的平静,却不想耳边风声呼呼作响,一瞬间却又归为平静。
她惊魂未定地落在了一个坚硬却又温暖的怀中。
正要抽出怀中的银针好把这作乱之徒扎出个半身不遂之时,左手上压着的一截月白长绫衣角映入她的眼帘。
她的手猛地一顿,那拿着银针的手下意识地收了起来。
“阿锦,你一点都没有想我!”
那哀怨的,近乎与斩钉截铁的语气,让娄锦胸口一窒,那语气好似很是委屈,娄锦却觉得冤枉地慌。
泼墨的黑丝极为柔软,划过她敏感的耳垂,她心头一震,支支吾吾道:“乱讲!”
“那怎么一见到我便要以银针扎我?”
“我,我…。”娄锦真觉得无辜极了。
谁知道你会以这种方式出现,活像是贼匪抢劫一般,这是饥渴了好些年的山匪要抓压寨夫人的感觉,教她如何不出手?
“听人说,距离产生嫌隙,我不过是离开了没几日,阿锦就与我生了分,竟还想要取我的性命,阿锦是否已有了新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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