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 其实,自从在介寿山庄看过他后,她就很想请他当她的哥哥。
当时的想法很单纯,有个哥哥,她就能当妹妹,多了一个亲人,而且邢潼庆长得高大英挺,人又和蔼可亲,感觉很好。
可是当年她还没来得及开口,他就离家到京城去读书了。
“趁热吃,很好吃的。”丁如君憨笑的催他享用。
他笑笑的点点头,伸手拿起一块放人口中,但脸色悚然一变,笑容顿时僵在嘴角。
“好吃吗?”她笑嘻嘻的看着他。
好好吃?!头皮发麻的邢潼庆俯身向前,低下头,双手扣住桌缘,考虑着要不要吐掉!
这简直苦死人了,哪来的好吃可言?
“很好吃对不对?”她又朝他甜美一笑。
英名其妙的,凝睇着她那张笑脸,他居然不好意思吐了。
他一吐可能会伤了她那幼小的心灵,因为她看来对自己的手艺信心十足
可他也不敢咬,就这么含在嘴巴,那苦滋味可让他的领上冒出冷汗。
“你怎么没咬?这咬下去的第一口滋味是最棒的,你千万别像张宏一样一口吞下去,那会噎到的。”丁如君好心的提醒他。
邢潼庆不知道张宏是何许人也,但他也许得效法他的方法。
不过,他不明白自己何时变得这么善良了,居然选择虐待自己的方法,咕噜一声,他用力的给它吞下去,但它竟噎在喉间!
“呃呢呃!”他脸色发青,猛槌胸部,感觉有些喘不过气来。
“你一口吞下去了?我不是告诉你别这样吃吗?”丁如君被他吓死了,不知所措下,只得帮他猛拍背部。
邢潼庆的脸色是一阵青一阵白,好痛苦,他难过得眼眶都泛起泪光。
茶?对!他赶紧拿起茶水猛灌!
但茶烫啊,他被烫到舌发麻、嘴唇肿胀,喉咙还可能烫伤了,但阿弥陀佛,总算将那块梗在喉间的糕点给咽下肚去,结束了一场差一点就得见阎王的恐怖危机,他喘着气,一脸虚弱的站起身,再从怀中瑞出银两放在桌上,转身就要走。
“等一等,邢少爷,呃,你不再吃了?那桌上的糕点不好吃吗?”
丁如君接下这间店后,从没有客人留下糕点离开的,所以此刻,她娇憨的脸上有些难过。
邢潼庆凝睇着她,也不知怎的,居然不忍心让她失望,他今天真的是哪根筋不对劲了!
他尴尬的笑了笑“怎么会不好吃呢?瞧我连咬都舍不得咬就大口吞下去了。”
“真的?”她眼睛一亮。
还真好骗!但善意的谎育嘛。他点点头“你没看到你的糕点好吃到我感动得眼泛泪光?”
她笑得愈加灿烂。
“呃哪些糕饼就帮我打包吧,我回家好好品尝。”这也是谎话。
“好!”她答得铿锵有力。
邢潼庆看着她笑盈盈的把桌上的糕点打包好交给自己后,道了声再见就急忙离开了。
突如其来的好心肠居然害他差点赔上一条命,这丁家的糕饼他哪敢再领教?
一拐弯,他将手中那包糕饼扔到路边,定眼一看,那里也有两三包同样是丁家糕饼店包装的糕点。
他摇摇头,看来跟他同样的“善心人士”不少,而在他离开后没多久,左珊妃跟萧盈又急匆匆的跑回丁家糕饼店,趁着丁如君走离柜台时,赶忙将原来的那瓶花生粉换回去。
由于这两名好友一天来店里三五回是稀松平常的事,少根筋的丁如君也不觉得她们这次过来有什么不对。
“呃君君,从我们上一趟离开到现在这一段时间里,有没有客人上门?”萧盈小心翼翼的问。
毕竟她们离开前,店里连连一块糕点也投有,但现在又摆了一大堆,实在无法从中判断有没有客人上门。
“有啊,邢家少爷有来过,还说我的糕点好吃到他感动得眼泛泪光呢。”丁如君傻呼呼的转述邢潼庆自我调侃的嘲弄话。
“啥?”萧盈跟左珊妃柳眉一皱,两人对视一眼,心中有不好的预感。
“呃那他点了什么?”左珊妃干笑两声,丁家糕饼种类众多,不是每一种都有洒花生粉的嘛,如果邢潼庆幸运
“不,他没点,是我推荐的,花生白糖年糕再洒些花生粉,很好吃的,”她顿了一下,笑喀喀的看着两人“我地帮你们弄一些吧。”
她们连连摇头,表情僵硬“不、不必了,我们肚子很饱,先回去了。”
两人连忙跑出糕饼店;这下可怎么办?邢少爷吃到掺有黄连粉的糕点。而邢家的老太君相中君君去介寿山庄当甜点厨娘一事是人尽皆知,应该不会因为发生这件乌龙事而有变数吧?!
她们真的有些担心。
*
“怎么回事?怎么眼红嘴肿的?不是被人欺负了吧?”
金碧辉煌的介寿山庄里,欢欢快喜的迎接邢潼庆回家的老老少少皆一脸困惑的看着他,他的眼睛好像哭过,唇瓣也微微红肿,难怪家里的老太君潘曼风会这么问。
刑潼庆干笑两声,总不能一回家就说自己因为一块糕饼而差点呜呼哀哉的惨事吧?
他随口搪塞“没事,眼睛不小心飞进沙子,而嘴巴不慎咬到,没什么大不了的。再说,谁敢欺负介寿山庄的少主?”
众人明白的点点头,但总觉得一向温文儒雅的他看来狼狈了些。
刑潼庆为转移众人的注意力,挽着潘曼风步入客厅,畅谈这几年在外读书远游的点滴,而潘曼风友介寿山庄庄主邢世鹏与妻子曾采蓉三人则谈及近几年茶庄旗下的茶楼生意等等,谈着谈着,潘曼风提及了将聘请丁家饼店的丁如君来家中当甜点厨娘的事,刑潼庆惊愕得下巴差点没掉下来。
拜托,他刚刚才从那里“死里逃生”这会儿老奶奶却要将她迎进门来?!:“这事儿不是认真的吧?”他的表情很严肃。
“当然是认真的。”潘曼风连连点头,而邢潼庆也看到坐在另一边的爹娘在点头。
他的心凉了半截,仿佛听到他的肚子正大声的抗议着。
八十五岁的潘曼风一头花白发,年岁虽高,但养生有术,仍有一脸的好肤色,挽起的发譬上插了一支上古翠玉发钗,一身深蓝绸缎华服,整个人看来雍容华贵。
她不解的看着这个乖孙子“怯邬,丁家糕饼店可是名声响亮、做工口味都扎实的老字号棋饼店,有啥问题吗?”
“如果是丁家的长辈们,自然没哈问题,但丁如君?”他皱着浓眉,摇播头“有点儿不妥吧?”
“怯邬,”邢世鹏也开口了“丁家由第一代丁承宏开始传承给儿子丁承全;到现在第三代孙女丁如君,糕点的种类是愈来愈多,但口味一样让吃过的人一生难忘,直想一口接一口,一吃再吃,她的手艺是人人称赞的。”
一吃再吃?人人称赞?他不敢恭维的频摇头“爹,我知道这里的人都很善良,但你们不能因为可怜她就昧着良心说话。”
“可怜媳?昧着良心?”三人异口同声的瞪着他。
“是啊,根本难以下咽。”
“难以下咽?!”三人瞠目结舌,你看我,我看你,一脸的难以置信。
“当然,我能了解面对那个娇憨单纯的君姑娘,大家心里难免会有一种不忍伤她的感觉,不过,”邢潼怯谫了一下,坚定的目光一一掠过家中三位长辈,再次强调自己的立场“我还是不赞成虐待自己的胃来做善事。“潘曼凤双眉纠紧的看看孙子,再回头跟站在身后的丫头小萍说:“去将今儿个君姑娘送过来的几款糕点拿出来。”
“是,太君。”面貌清秀的小萍随即离开,一会儿就拿了一盘糕点出来。
这每一块糕点看来都光滑润口,令人垂涎三尺。
“尝尝看吧,怯邬。”曾采蓉是个亲切可人的母亲,也是个善解人意的好媳妇,见老太君要丫环拿丁如君进来的糕点,也知道老太君的用意。
而邢潼庆又何尝不知道?但他是个享乐主义者,没理由让自己的胃再受虐一次,他摇摇头“不了,我吃过了,而且一次就够了。”
“够了?”
三个长辈又互相看了一眼“怎么会够了?”
“是不好吃?”
“还是不合你的口味?”
三人不约而同的开口问。
邢潼庆抿抿唇“老奶奶,爹、娘,丁如君不在这儿,你们又何必装出她的东西真的很好吃的样子?”
“这意思是说不好吃?!”潘曼风皱着眉“老奶奶知道你的嘴一向很刁,可是这丁如君做的糕点,尤其是年糕,真的是极品,可说是青出于蓝更胜于蓝,人人称赞。”
“是啊,县城里的县太爷没几天就会派人到丁家去挑个几担回府,也因为大好吃了,县太爷曾说,为了吃君小姐的糕点,他根本舍不得死,所以丁家年糕还有‘长寿年糕’之称呢。”曾采蓉附和的接下话。
邢世鹏也跟着笑道:“不吃可是你的损失,别说爹没提醒你。”
邢潼庆皱眉看着父亲伸手拿起盘中的一块糕点放人口中,一副心满意足的样子。
他再看看老奶奶跟娘也是分别拿起一块糕点,两人都吃得津津有味的。
邢潼庆两手环抱胸前,觉得寒意四起,俊脸差点没纠成一团。
看来老奶奶他们吃了丁家糕点多年,可能吃习惯了。所以对东西的味道要求都不高,既然如此
他从椅子上起身,看着三位长辈道:“改明儿,我写封信差人快马送去给我在京城的好友右甫山,他打算来我们庄里住一阵子,我请他顺道带些好吃的甜点过来,让大家尝尝鲜。”
当然,到时候家人就知道何谓好吃的糕点了。
三人点点头,但还是想鼓励他尝尝丁如君做的人间美味“吃一块吧。”
“不了,你们慢慢享用吧,我四处走走逛逛。”
他一副敬谢不敏的模样,让三个老人家真是一头雾水。
“怎么回事?他的味觉是否有问题?”曾采蓉看着儿子步出客厅的背影,忍不住担心起来。
“要不要找个大夫来看看?”邢世鹏眸中也有疑惑。
“嗯,有需要。”潘曼风频频点头。
因为邢潼庆这次出外求学游历回来,三老可都决定要将介寿山庄的担子交到他手上。
而邢家的“甘露茶”远近驰名,占地几千亩的茶田所雇请的茶农、茶工,人数就几乎占了镇上一半人口,而在各地设立的“介寿茶楼”也有十来间。
镇江的介寿茶楼是总店,一些到江南游历的皇家贵族、商贾名流,全都是座上容,这茶香配瓜子、落花生、辣鱼丝、糕点是最对味了,而总店的糕点全是丁家糕饼店负责供应的。
但丁家的老师傅丁承宏、陈阿茹夫妇都七、八十岁了,丁如君的爹、娘丁承全、叶秀慧也都五、六十了,体力巳大不如从前。
而丁如君的糕饼技术虽然很好,毕竟是个未出嫁的姑娘,天天抛头露面,再加上做那些糕饼可得又切又揉的,丁家四老心疼她,也不望她承接衣钵,所以这次会勉为其难的舍下她出游是有用意的。’他们希望她能在了解一个人要负责做出那么多糕点有多辛苦后,能打消继承糕饼店的念头。
女孩儿总是要嫁人的,何况,他们四个人这些年来挣得也够多了,想安养晚年并不虚问题;
所以他们在临行前还特地来拜托她这个老太君,因为君君对做糕点情有独钟,所以是否有机会让她在山庄里当个甜点厨娘就好?
这事儿,她可一口应允了,怎能失信?
所以,改明儿,她一定要怯邬亲口尝尝君君做的糕点!
但想是这么想,明天、大后天,再大大后天,怯邬什么都吃,就是对丁家糕点一副倒足胃口的样子,若开玩笑的要逼他吃,他便正经八百的说不愿意再虐待自己的胃!
众人是丈二金刚摸不着头脑,被搞糊涂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