nbsp; 云绝疆奇怪的看了他一眼,这样柔软的手居然会是一个肮脏少年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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云家人口相当的简单。
以云老夫人为主,接下来是两年前出走的大少爷云孟陇,跟着是弃文从商的二少爷云绝疆,再来就是一心仕进的三少爷云落絮。
还有一个宋允儿,她是云老夫人妹妹的女儿,八岁时因父母双亡而到云家依亲。
人家都说大少爷性凉如水,二少爷温和如风,三少爷倔强如火。
阿纷虽然才来云家没几天,已经以他俊秀的面貌迷倒了一票春心荡漾的小丫环,夺走阿武自豪的万人迷称号,也知道了云家一些大大小小的事。
女人嘛,很难叫她们闭起嘴巴,就算阿纷一点都不想要小丫环们热心的帮忙,她们还是有如蝗虫似的,不断飞进他位于云落絮书房外的小房间,争著帮他熟悉环境,摸清楚主子们的喜好。
阿纷得到这样的待遇,气得阿武是牙痒痒的,直骂他是祸害。
“厚,干了!”
云落絮在暑气仍炽的暮夏乍后,坐在书房里写文章,本来火气就已经很大了,又发现砚台干得彻底。
应该在旁边加水、磨墨,顺便帮他扇风的阿纷,不知道何时跑得不见踪影。
他扔下笔,抓起桌上的杯子想喝口水,杯里竟也涓滴不剩!
“阿纷。”
静悄悄的。
他那不驯的眉毛抬了抬,有些不耐烦的又吼了一声“阿纷!”
“叫我干么?”一颗圆滚滚的头颅从门外探进来。
点漆般的大眼睛不耐的转了转,红艳艳的小嘴嘟得老高,阿纷一脸不高兴的说:“那么大声,我的蝈蝈都叫你给吓跑了。”
他好不容易才在草丛里看见一只,小心翼翼的伸长手打算在它来不及察觉时将它逮个正著。
谁知道云落絮一吼,那只蝈蝈吓了一跳,俐落的跳开,害他扑了个空。
云落絮一拍桌子“你不在旁边伺候着、看着,跑去抓蝈蝈玩!”
二哥究竟在搞什么鬼,带回来的这个书僮长得像女的、说话像女的,就连使小性子都像女的!
阿纷走到他旁边“你写的文章又没特别好看,干么我得在旁边看着,闷死人了。”
“你这是什么态度呀!”不过是一个小书僮而已,一张嘴又酸又尖,他已经快要被他气死了。
要是没教训一下这个嚣张的书僮,不如他当主子自己当奴才算了!
昨天他就想教训他了,要不是二哥拦着,可这个死小表哪能在这里继续嚣张?
他去买书,书僮帮忙扛回来是天经地义的事,这个阿纷居然嫌重,东唠叨西啰唆的,走没几步就喊着要休息,还把他的书全堆在桥杆上,一不小心就全掉进护城河里成了落汤书,要捞都捞不回来。
他气得半死,都还没开口骂,就被阿纷抢白了一顿,说是他自己不好,买这么多书,又不自己拿,所以才会掉进河里。
这是什么话?更糟的是二哥居然还帮阿纷说话,说他不是故意的,叫他再给他一次机会,不要跟他计较。
“我实话实说也不行吗?你到底叫我干么?”
云落絮等他走近了,一把抓住他的手腕,将掌心翻上来,另一手则高举早已抓住的戒尺,拍的一声朝他手心打了下去,留下一条热辣辣的红痕。
“啊!”阿纷惊叫一声,急忙想缩手“很痛耶,你干什么!”
“伸好,我还要多打几下。”他凶神恶煞的说,别以为长得像娘儿们他就会手下留情,那是不可能的事。
包别以为笑起来有两个小酒窝,他就会觉得他好可爱,而忍耐他的无理和顶撞。
“才不要!”阿纷举起脚用力的往他脚背上一踩,两手抓住他的肩膀,接着膝盖用力往上一顶
只听见云落絮放声大叫放开了他,弯下腰喊痛,而他早已一溜烟的往外溜,熟门熟路的往云绝疆的屋子跑去。
他知道谁能给他庇护。
阿纷一边跑着,颊边那个好可爱的小酒窝,又不知不觉的冒了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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暮夏的午后特别的闷热。
虽然已经打开两边的窗子,但空气中还是有一股沉滞的闷湿气息。
云绝疆专心的看着画满朱砂红线的帐本,一边和手边的旧有纪录作比较。
两名头绑双髻丫环在旁边轻轻帮他扇着风。
一阵女子的嘻笑声从打开的窗户传了进来,云绝疆微微一笑,原本有些困顿的精神因这笑声而微微一振。
丫环留香探头一看,喜孜孜的说:“允儿小姐来了。”
话才刚说完,一名穿著粉衫,长相端庄秀丽的女子在一群丫环的簇拥下,带着一股香气踏进了息雨居。
“绝疆。”宋允儿温柔的微笑着,看了看他随手搁在书案上的帐本“这么热的天你还做这苦差事,不闷吗?”
“随便看看而已,也没怎么用心。”他看她双颊潮红,额上犹有细汗,关心的问:“天这么热你还往外跑,也不怕晒昏了头?”
他们对对方的爱护之意,让一旁的丫环们都露出了了解又习惯的微笑。
二少爷和表小姐虽然亲近,但是两个人都是客客气气,从来没做出过什么违背礼教的事。
宋允儿的丫环秀玉接口道:“二少爷,这还不都是为了你!我说小姐身子弱,晒不得太阳,她偏偏说你那几个字写得好,非巴巴的拿去给人裱了起来不可。”
原来昨晚宋允儿到这请教一些诗韵的问题,刚好云绝疆写了一幅字,她看着喜欢于是就要去了。
“你这丫头真是多嘴。”宋允儿掏出手绢拭了拭汗,有些害羞的说:“我是待在屋子里觉得闷,自己想出来走走的。”
从小和云家三兄弟一起长大的她和云落絮同年,而云绝疆大了她两岁,和母亲闹翻而出走的云孟陇则大了她五岁。
小时候大家朝夕相处,感情还分不出深浅,但等年纪渐渐大了之后,她开始对三兄弟有了不同的感觉。
老大云孟陇虽然外表彬彬有礼,但待人总嫌冷淡。
而老二云绝疆则是谦谦君子,天性宽厚良善。
老三云落絮是自由奔放,不羁又随性。
她喜欢和温和的绝疆相处,落絮的个性总让她觉得喘不过气来。
她和绝疆都喜欢诗词、喜欢古书,看法相似,默契也很好,而他对她更是关怀备至。
从来没有少了一点温柔和体贴。
“厨房有梅子汤。”云绝疆提醒她“秀玉,等会到冰窖去取些冰块上来,冰镇了给小姐消消暑。”
秀玉笑着拉拉其他丫环“不如我们现在就去。”
二少爷就是这么贴心又温柔,连一点点小事都替小姐着想到了。
因为这个时节冰块很难取得,小姐就算想要拿些来消暑,也会碍于自己的身份而不好意思开口。
可是二少爷就是能替她想到,并在她开口之前帮她安排好,若能嫁到这样的相公,那小姐才叫有福气呢。
丫环们前脚才刚出门去取冰,阿纷后脚就踏进了息雨居。
远方还传来云落絮鬼吼鬼叫的骂声“你给我站住,我非杀了你下可!他妈的死小表,给我站住!”
阿纷火烧屁股似的往云绝疆身后一躲。
“二少爷救命!”他抓着他的衣服,把脸埋在他背上“三少爷要杀我呢。”
一说完,他又探头出来察看敌情,意外发现原来屋内还有一名陌生姑娘。
只见她身穿月白色纱衫,满脸尽是温柔,周身有着秀雅气息,一举手一投足,自有股端庄雍容的气度。
“哇!”他吐吐舌头,这一定就是那个表小姐了,这么漂亮,真是可惜嫁不出去。
宋允儿皱了皱眉头,先别说这个书僮打扮的少年举动适不适当,就说他的声音好了,嘴巴虽然喊着救命,但她怎么听都觉得他的声音里充满笑意和快乐,实在不像正面临生命危险。
“是怎么了?”云绝疆拉住他的手腕,将他从身后拉出来“你做了什么?”
这个阿纷怎么这么会找麻烦,惹得落絮三天两头狂吼着说要杀了他。
蚌子小小的,哪来那么多精力闯祸呀?
“我没有。”他嘴唇微翘,伸出他被打痛的手“你瞧,三少爷打我。”
他握住他的手,细看那道肿起的红痕,惊觉他的掌心柔软滑腻,柔若无骨,他不禁微微一愣。
只是他的奇怪并没有维持太久,因为云落絮已经像个复仇者似的,手里拿着戒尺冲了进来。
阿纷咯咯一笑,再次往云绝疆身后一躲,探头出来做了一个鬼脸。
云落絮见状更是气得哇哇大叫“二哥,你让开。我要杀了这小表!”
居然敢那样伤害他的小老弟,要是他未来的妻子因此而不幸福,他负责得起吗?
“到底是怎么回事?”云绝疆疑惑的问“你为何会拿着戒尺一路从你的飘遥院追过来?”
要是被娘知道了,铁定又是一阵数落。
“你别管!这是我的私事。”他忿怒的说着,一瞥眼看见末允儿站在一旁,从鼻子哼了一声,转头不再看她。
她低下头去,脸上有种复杂的神色。
“我不许你在我的屋子里打人。”云绝疆虽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但是他一向很尊重仆人们“有什么事情用说的就行了。”
在他屋子里绝对不会有打骂的情形发生,就算是丫环们犯了过错,他也一定是好言相劝说一声而已。
但他这样的好脾气却是云老夫人最火大的一点,强势的她总觉得他丝毫没有气势,让她实在很难把云家的兴旺寄托在他身上。
“这样的刁仆恶奴,要是说得动除非等到黄河水清!”云落絮对着阿纷咆哮着“有种给我出来,别躲在我二哥后面像个缩头乌龟,男子汉大丈夫敢做敢当!”
“我不希罕当男子汉大丈夫!”阿纷挑衅的说:“说不出来就是不出来。”
他又不是笨蛋,出去挨揍吗?
云落絮给他气得青筋拚命冒,伸手要将他扯出来,偏偏云绝疆护得好好的,三个人转圈圈似的转来转去,他始终没办法将阿纷拖出来痛打一顿。
“二哥,你是铁了心的要护着他吗?”他将戒尺一丢,大声的问。
“不管他做错了什么事,你打了他那一下就够了。”云绝疆劝道:“他年纪还小,又不曾在大户人家家里当过差,就算做错了事也是情有可原,你就多给他一点时间习惯,以后就不会了。”
“好。算你行。”云落絮恼怒的瞪了阿纷一眼“你就一直躲在我二哥背后别出来,否则我一定扁你。”
见他气呼呼的走了,阿纷笑嘻嘻的说:“干么那么凶呀?”
“你到底做了什么?”云绝疆有点头痛的问。
他好像是带了个不得了的人物回家了,还以为让阿纷有个安居之处就会没事,谁知道这才是麻烦的开始。
娘亲总说他的恻隐之心会害了他,不知道这算不算一个例子?
“我踹他的命根子。”阿纷飞快的说,一脸的不在乎。
“啊!”他一愣,还以为自己听错了“你说什么?”
阿纷用手圈着嘴巴,在他耳边一字一字的说:“我、踹、他、的、命、根、子!”
这下不只是云绝疆傻眼,就连宋允儿都呆住了,两抹红云迅速占领了她白皙的脸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