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玉绮也不回身,只是望着墙上的画:“姑娘慢走,若我夫君回来,我会告诉他姑娘来过。”
花汐吟眯了眯眼:“如此便不叨扰夫人了。”
“真是不巧,我夫君出远门了,要几日才回。”方玉绮答得流畅,敛了敛斗篷的帽子。
花汐吟退了半步,暗暗握紧了手中的聆音剑:“一点小事,不知他可在?”
“你来寻我夫君何事?”方玉绮道。
趁方玉绮不注意,他拿起了案上的几支笔,果然,笔杆上只有经年累月的木痕,虽是人间上好的狼毫,但若是给天歌殿下,差了不只一星半点。她不动声色地将笔放回原处。
她陷入了沉思,环顾洞中景色,心中隐隐觉得哪里不对。这洞中摆设虽简单,可若是夫妻同住,寻常的物件也该是成双成对,可无论是香案上甜白的小瓷杯还是床边木架上挂的衣物,皆是一人所用。天歌殿下在天外神宫时乃是出了名的挑剔,就连用的笔的笔杆都是采自九幽上好的龙骨木,还必得在笔杆上雕一朵九幽花,这等习惯若不是亲近之人是无缘得知的。
夫……夫妻又是怎么回事!难不成天歌殿下还学了那话本儿里一般来了一段仙凡情缘?若真是这般,麻烦可大了。
“好歹也曾夫妻一场,自然是知道的。”方玉绮缓缓道,这边花汐吟险些要晕过去。
花汐吟吃惊地盯着她:“你怎知他是独角兽?”
方玉绮笑了笑:“我只知道他非凡人,乃独角兽所化,你方才称他殿下,他是什么尊贵之人吗?”
“我……认得他。”她含糊地答道。
慕天歌,天外神族独角兽族的族君,尊华无双,就连天君面前都不必行跪拜之礼,这些都是天机,她不得透露。
花汐吟凝神望着方玉绮。
方玉绮的声音中也有一分惊讶:“你认得他,是不是?”
“你认得天歌殿下?!”这方玉绮通身的凡俗气息,只是一介凡人,怎会认识天歌殿下?可若不是熟识,又怎么能画出如此传神的丹青?花汐吟心中许多疑问又不知从何问起。
斗篷下的人不答,算是默认。
花汐吟一怔,如此这般,她怎会还猜不到她的身份:“你就是方玉绮?”
方玉绮。
石壁上的丹青刷地展开,露出了画底端的落款。
“我知道这画中有妖。”那人不紧不慢地回道,一挥手便将怀中的画挂回了石壁上,“因为这作画之人,就是我。”
“是,若是此妖以画中人模样成型,事情……只会更加麻烦。”花汐吟考虑了一番,若是有妖与天歌殿下生得一斑模样,倘若日后惹下祸端,对天歌殿下亦是不敬。殿下生死未卜,再弄出个画中妖来,她可要头大了。
“你说,画中有妖?”
“此画中已有妖气,假以时日便能修成人形,只怕将是一件祸事。小辈不才,在仙门中学过降妖伏魔之术,请姑娘将画交给小辈。”
闻言,她听到斗篷下传来一声笑:“你说这画怎的?”
花汐吟犹豫片刻,道:“小辈自会离开,只是这画诡异,留着恐是个祸害,望姑娘让小辈将这画带走。”
那人注视她片刻,对她一摆手:“如此,你便走罢。”
“非也,此画是方家少爷无意中发现带回家中,想是并不知此画有主。”她解释道。
那人绕过潭水向她走来:“是你偷了画?”
“我是昨日进村的。”
那人将她打量了半响,道:“你非村里人吧。”
花汐吟愣了愣,眼前的人身上并无妖气,她却不敢掉以轻心,只将手中的剑往身后收了半寸。
花汐吟回过头,看见的是一个戴着斗篷帽的黑色身影,宽大的帽子遮住了她的脸,只留一个削尖的下巴,斗篷罩住的身形依然可以看出她的瘦弱,她怀中抱着方才的丹青,仿佛抱着一件珍宝。
“你难道不知道这方家后山是锦绣村的禁地吗?”身后传来女子的质问。
花汐吟立在画前凝神端详,这样一个知情知趣呢人,为何会住在这里?
从山顶淌下来的山泉于此地汇出一汪泉水,潭中还有几尾野鱼游弋,粗壮的石柱撑起一片偌大的空间,洞顶凿了一块石头下来,漏出几抹亮光倾泄在潭水上。山洞中还种了不少花草,因缺少阳光,皆生得细弱,开的花虽小,却也别有几分可爱。潭水边摆着一张檀木书案,文房四宝都是齐全的,石壁上挂着写意的山水墨画,或花鸟鱼虫,或山水人家,落笔细腻有情,落款处只留了一个名字:方玉绮。
洞中一片漆黑,像是一个甬道。她小心谨慎地摸索着往前,走了许久才见到一丝亮光,她便循着光源而来,走出了甬道才发现,此地别有洞天。
花汐吟追着那道暗影一直到了方家后山,眼见那人钻进一片灌木丛中不见了,她上前仔细查探,竟发现了掩藏在枯藤之后的一处洞口,心中暗想,这大约便是方小霸王所说的山洞了,遂撩开藤蔓,走进洞中。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