暗夜之下,熟悉的药香味随风入鼻,云紫璃便是看不清对方的容貌,也能猜到对方是谁!想到从昨夜散了宫宴之后,这人便没了踪影,她说话的语气难免有些犯冲!
此人,正是无比尊贵的北燕太子殿下,独孤煜是也件!
若是旁人问独孤煜死哪里去了,这会儿早就知道自己死在哪里了,可是云紫璃这么问,他却似是早已习惯她如此态度,伸手轻拍了下她因生气而微颤的肩膀,有些无奈的笑道:“好了好了,不过是有些事情绊住了,这次是哥哥不好,提前该给你传个信儿。”
闻言,云紫璃眉头皱起。
十分惊讶于竟然有事情能够绊住独孤煜,她极力压低声音,语气里充满怀疑:“这世上还有能绊住哥哥的事儿?”
“一点小事儿!”
独孤煜想到昨夜发生的事情,微蹙了蹙眉,旋即面色变得肃穆起来:“不说这些了,赫连远那小子眼下怎么样了?”
听独孤煜问起赫连远,云紫璃便知他已经知道宫里今日发生的事情,眉头再次紧紧蹙起,她轻叹一声,微转过身,不让独孤煜看到自己的神情,直接隐去自己在整件事情里所起的作用,刻意将事情说的万般凶险:“今次青萝太后和赫连堂如此大费周章,连皇后名节都谋算在内,万万没有再让他活的道理。”
一语落,想着赫连远如今的处境,是真的凶险万分,不禁又是一叹,在她身后的独孤煜则剑眉紧锁,陷入沉思之中。
微风起,铅云散去,如钩弯月,羞涩的自云间露出一角龊。
片刻,见独孤煜始终寂静无声,云紫璃扫了眼站在不远处的大宫女,转身看着他,轻问:“哥哥可有办法救他?”
“办法?”独孤煜眉梢轻耸,深看着云紫璃,忽然轻笑了下:“我为何要救他?”
“……”
云紫璃默了默,苦笑着道:“不管怎么说,他也算是你的妹夫!”
“妹夫?父皇和母后都没认,我可不敢认下!”独孤煜轻哼一声,暗道果真女生外向,自家妹妹吃了那么多的苦,这胳膊肘还是往外拐,不禁冷冷哼道:“赫连远那家伙胸怀天下,应该早就已经料到会有今日,我相信,即便你我不想办法救他,他也定有办法逃出生天!”
不可讳言的!
独孤煜说的话,极为有理,不过在云紫璃的心里,却有着另外一种认知。
他有没有办法,自然是最好的。
但,今日的事,是她起的头,事发太急,若是他的办法出现纰漏呢?
他的命,只有一条!
还是以她失忆四年,遭罪四年换来的,容不得一丝疏漏!
是以,她想用自己的办法解决!
借着黯淡的月色,独孤煜一直在看着云紫璃。
云紫璃则在沉吟片刻后,目光熠熠,看着独孤煜:“哥哥神通广大,既能深夜至此,应该也有神不知鬼不觉离宫的法子才是!”
“你还玩?”
独孤煜这会儿,看着云紫璃险些炸毛,问出一声后,久久不见云紫璃回应,如此便等于是默认,他脸色沉下,伸手扶上她的双肩:“乐儿,你离开北燕四年,该是时候回去看看父皇和母后了,咱们不玩了是吗?”
“不玩?”
云紫璃挑眉,自嘲一笑后,声音变的清冷非常:“当初我私自离宫,落得失忆的下场,事后还被人用来当作棋子,哥哥……不是我要玩儿,不过是没道理让那些人玩儿了我,我却不去玩儿死他们!若是那样的话,我有何颜面去见父皇和母后?”
独孤煜定定地看着她,沉默片刻,眸色微深:“你确定,只是要替自己出气,不是为了赫连远?”
“不是!”
云紫璃斩钉截铁的摇头。
见状,独孤煜失笑,“你这丫头,还是老样子!越是心虚,否定的就越快!”
“……”
云紫璃无语,知跟独孤煜多说多错,倒不如不说,这便耍起赖来:“你管我是不是因为他,你就说帮不帮吧!”
“帮,岂能不帮?”
独孤煜无奈轻叹着,自怀里掏出一块金色令牌。
“这是?”
云紫璃抬眸,望进独孤煜幽深的眸中。
“这是吴国的金牌令箭,凭此令牌,可随意进出皇宫。”将令牌塞到云紫璃手里,独孤煜缓缓转身,背对着她道:“别管我是怎么弄到这东西的,赫连远的事情算是吴国内政,我能帮你的,只有这些,至于能不能自大牢里将他救出,全看你自己,若到最后事败,那就是他的命,我不会替你救他,只会打昏了你将你带走……”
“好!”
云紫璃轻轻吐出一个好字,将金牌令箭收入怀中,说话就要走。
见状,独孤煜气到发笑,到底有些无奈的劝道:“莫要蛮干,这里不是北燕,母后想要过来给你擦屁股,也只能叹一声鞭长莫及!”
云紫璃闻言,扑哧一笑,沉重的心情如空中弯月,展露一丝光亮:“母后若知道,哥哥将鞭长莫及这四个字用到她身上,不知会是如何反应?”
“小告状精!”
独孤煜抬手,用力弹在云紫璃额头。
“讨厌!”云紫璃嫌弃的摸了摸额头,轻哼一声,转身就要走。
独孤煜看着她转身,想到最近调查得知过去四年她所经历的一切,到底心软了几分:“小丫头,当年,是他连累了你,你不恨他吗?”
闻言,云紫璃脚步微顿。
视线放远,放空,她声色幽幽如同夜色一般:“恨!岂能不恨?不过细细想来,他也不想被人追杀,更不想我坠落悬崖,过去四年,他过的并不好……”
独孤煜缄默,不语。
他想要告诉她,赫连远不会是她的良人。
且不论他的身世,单就四年前他累的她坠落悬崖,吃了那么多的苦,他们的父皇和母后,就不会接受他!
但是,话到了嘴边,凝着她纤弱的肩膀,他的心里却泛起了疼意。
静默许久后,千言万语,终是化作一声叹息,他轻声问着云紫璃:“你当真不回去见父皇和母后?”
“我会回去的!”
云紫璃轻喃着说道:“不过得等他的事情了结以后!”
独孤煜颔首,顿了顿,对云紫璃轻道:“救他,你身边的人,若是利用的好,可以事半功倍!
云紫璃一听,心下微动了下,勾唇一笑:“哥哥能想到的,我怎么会想不到?”明明说不会帮忙,却还是忍不住给出主意,她这哥哥的脾气,咋就这么拗?
她身边的人?
是无澜还是阿媚?
此事,性命攸关!
即便要救出赫连远的想法有多么迫切,她都不可以,不可以自私的连累无澜!
如果是别人,她大可自私一次。
但,唯无澜,不行!
他不行,便只有阿媚了。
赫连堂一向多疑,素来可近其身者,除了贵秋,只怕也唯有阿媚了。在这座深宫里,此时此刻,大约只有她,可以弄到进出大牢的手谕!
此时,她手里有可以出宫的金牌令箭,只要能将赫连远弄出天牢,剩下的都好说。
只是阿媚……
身为女子,她比谁都清楚,女人若是爱了,便是飞蛾扑火,也会义无反顾啊!
那个人是自己的杀父仇人又如何?
女人是感性的。
感情,从来都胜过理智!
只是阿媚不行,她便只能亲自动手,方才赫连堂身上可是什么都没有的……心中思绪飞转着,云紫璃心想着或许可以让赫连远的人自己想法子,便辞别独孤煜,快步向着慈宁宫方向而去。
静静地,目送云紫璃离去,独孤煜的眸光,渐渐变得深邃。
许久之后,他深深的吸了口气!
他知道,小丫头想要做的事情,必定能做成。
只是救出了赫连远,只怕日后乱的不只是吴国,北燕也会跟着牵一发而动全身啊!
这个决定,真的对吗?
***
云紫璃本打算,回到慈宁宫宫后,换上一身小太监的衣裳,便拿着独孤煜给的令牌替赫连远出宫报信儿。
如今,四文铜钱中,跟在赫连远身边的三文被抓,剩下的三枚,可堪大用!
但,当她抵达慈宁宫的时候,阿媚却早已等在那里!
不及跟阿媚说话,她快步行至偏殿,直接打昏了命守夜的小太监,动作熟练的换上起了衣裳。
“王妃这是出宫?”
看着身前正把太监服王身上穿着的云紫璃,阿媚眉头紧蹙。
“今日的事情,你便当作没看见吧!”云紫璃抬眸,与阿媚对视一眼,重新低下头来,系着身上的腰带。
想来想去,她还是担心阿媚没有对赫连堂死心,她哥哥说的对,赫连远应该有自己的后手,为今之计,还是早日将宫里的消息传出去,让那几枚铜钱想法子救主吧!
因她的话,阿媚的脸色,微微变了些许。
换好了衣裳的云紫璃见她如此,也不多言,抬步便向外走。
见状,阿媚忽地伸手,拉住云紫璃的手臂:“王妃不必去替王爷报信了。”
“你这话什么意思?”
云紫璃脚下骤然一顿,回头望向凝霜。
难道已经有人去报过信了?
阿媚静静的看着她,声音低沉的叹道:“奴婢的意思是说……王妃不必去替王爷报信了,等到王妃报信回来,只怕……一切都来不及了!”
“你把话给我说清楚!”
云紫璃脚尖儿一旋,快步来到阿媚身前,扶着她的肩膀轻晃着。
“王妃……”
阿媚凝着云紫璃,轻咬唇瓣。
“说!”
云紫璃眉头紧蹙,用力晃着阿媚的肩膀,催促她快说。
“方才,王妃去永和宫的时候,奴婢随皇上去了天牢!”阿媚与云紫璃四目相对,将云紫璃紧紧蹙眉的样子看在眼里,心情沉重的道:“他命膳食间,今夜要给王爷备一桌好菜,还吩咐贵秋,二更时分,便去与王爷送上一壶琼浆玉酿!”
阿媚的话,好似晴天霹雳,让云紫璃不禁后退两步。
一切,来的是那么的快!
只在一日之间,皇上便要取了赫连远的性命,不给他任何脱身的机会!
赫连堂,还真是巴不得赫连远立即就死!
思绪,瞬间变得有些混乱,云紫璃的心,轻颤着,止不住那汹涌而来的情绪!伸手抚这自己的胸口,云紫璃明白,那种情绪,叫做恐惧!
虽然,她一直不想承认,但是却又不得不承认,她害怕!
她怕赫连远真的死掉!
“王妃!”
阿媚伸手扶着她如盈柳一般轻晃的身子,脸上满是担忧。
云紫璃抬眸,看着阿媚,脑海中闪过独孤煜说过的话。
“阿媚!”有些急切的抓住阿媚的手,云紫璃眸中,情绪起伏,到底决定让阿媚帮忙:“帮我……”
阿媚闻言,眸中寒星闪了闪,最后却是笑了:“王妃不怕阿媚倒戈相向吗?”
云紫璃看着阿媚,未曾出声。
其实她想说,便是阿媚倒戈,她的哥哥独孤煜也不会让她有所闪失。
她如今求助阿媚,不过是...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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