武天洪把俊秀的脸面和白嫩皮肤的手,都涂黑些,身穿破旧棉袄,杂在造房子的工匠们之中,祥麟剑藏在刨花堆里,那是替李玄鹦藏的。
李玄鹦穿乡下平民衣服,空手不带兵器,坐在一只椅子上,监督工匠们做工,手中一针一线地缝着衣服。
玉玲珑已经先出发了,她穿了男人的少年书生长袍,戴着风帽,掩蔽了脸,骑着黄骠马,带的是武天洪的日精宝剑。出发之时,众人把她当做武天洪,送了一程。
玉蕊仙妃不改装,仍旧本来面目,骑上蒙古种长鬃白马,登程去华山,众人也送了一程。
玉蕊仙妃和玉玲珑,都是骑马慢走,希望走到天黑,不超过一百五十里,然后找个山僻之处停下,放了马,悄悄飞赶回来,埋伏着。
中午,来了三个大汉——三人一律天青色布劲装,中间一人,劲装是蓝袖口,蓝滚边,两旁两人,是黄袖口黄滚边,三人都是背上长型宝剑,中间一人剑是蓝丝穗,两旁两人剑是黄丝穗。
三人来到,中间一人向工匠问道:“你们这里是壮武堂吗?”
工匠不答,用手中工具,指一指李玄鹦。
三人转面看看李玄鹦,大步走过来,中间一人又问道:“这里是壮武会吗?”
李玄鹦放下针线活,起身答道:“是的,三位贵姓?”
中间蓝滚边人道:“在下是湖南排教,大总管柳颂廷,我们是特来拜访武天洪武少侠的,烦你传报一下。”
李玄鹦福一福,笑道:“武天洪往北京去了,原来是柳大总管,未曾远迎,还请恕罪,快请里面坐。”
柳大总管愕然道:“怎么?武少侠去北京了?什么时候去的?”
李玄鹦道:“今天早上走的,柳大总管请里面坐。”
柳颂廷面孔一板,道:“不用里面坐。武少侠真的今天早上走的吗?你是什么人?”
李玄鹦笑道:“我李玄鹦,以前的青龙帮帮主。”
柳颂廷又一呆,道:“青龙帮主就是武天洪呀!”
李玄鹦道:“他是南京青龙帮,我是熊耳山青龙帮,在他之前。”
柳颂廷哈哈大笑道:“熊耳山青龙帮,那便是黑道了!你且说,武天洪从哪条路奔北京的?今天早上刚走,走不远,我要追他!”
李玄鹦笑道:“柳大总管息息气,有什么误会要找武天洪?”
柳颂廷睁眼道:“你不肯说?要问什么事?这梁子你架得起?”
李玄鹦仍然微笑道:“我可以替武天洪担承一切。”
柳颂廷竖起大拇指道:“好!有种,不愧是一帮之主,你要担承?我是湖南排教,少教主戴龙昌,死在金狻猊武天洪手下!李帮主你怎么说?”
李玄鹦正色道:“柳大总管不要信口开河!武天洪没有离开我半步,他何尝跟一位姓戴的动过手?现在有个赛渊明,专和武天洪作对,不会是赛渊明派人冒充武天”
柳颂廷厉声截住道:“不要赖!我们早已估量过,也许是什么黑道坏人,冒充武天洪,可是有两个凭据,你赖不掉:第一,除武天洪,别人胜不了我们少教主戴龙昌;第二,当时这人施展的是大罗天剑法!知道不知道?”
李玄鹦大笑道:“那你就弄错了一半多啦!大罗天剑法,舞出来没有人会认得,没有人会指出来这是大罗天剑法!我请问:当时这人用大罗天剑法对你们少教主,这人用的是左天罡还是右天罡?要是说不出来是左天罡或右天罡,那就是压根儿不认得大罗天剑法,信口胡吹的!明白不明白?我可以起誓,不是武天洪干的,你们排教弄错啦!”
其实,大罗天剑法中,那里有什么左天罡右天罡?李玄鹦才是信口开河,来胡倒柳颂廷呢!柳颂廷当了一个大教的大总管,自然也是精明不糊涂的人,被李玄鹦这样左天罡右天罡一问,倒呆住了,不敢冒失,回头问那两个黄滚边大汉道:“说过什么左天罡右天罡吗?”
两黄滚边大汉口中不答,只摇摇头。
李玄鹦接着道:“只有左天罡剑,右天罡剑,都是十八招,合起来是三十六招,才叫大罗天三十六式,没有大罗天剑法这个名字。这是谁一知半解,妄自逞能?你们中了赛渊明的奸计,还蒙在鼓里呢!我看大总管呀,你先回去弄明白了,我们这里,武天洪、李玄鹦、张琼、吴培秀,四个人任谁一人,都能担承。梁子容易了断,可是把武学弄错了,传到江湖里去,倒有点不体面呢,是吧?”
把柳大总管气得面孔像猪肝,却又不敢发作,深怕若是果然弄错了,岂不是闹大笑话?栽跟头栽到家?柳颂廷倒也厉害,反问道:“那么你且把大罗天三十六式说说看,你又能知道多少?你怎么会知道我不对?”
李玄鹦笑道:“大罗天三十六式,有一本武学秘笈记着的,叫做云笈七签剑悟,分上中下三册,是方山子留下的,这部书,在铁崖丈人的手里,铁崖丈人就是以大罗天三十六式,独步天下四十年无敌手,他一生就传了两个徒弟,武天洪和张琼;我呢,是在铁崖丈人家里看过一遍,我并不会。你还有什么要问吗?”
最后一句话,完全拿柳颂廷当小孩子,柳颂廷在排教中,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焉能受得了?更是气涨了骨头,可是更不敢发作了,他此刻方才知道,武天洪原来是铁崖丈人的徒弟!他只得自找台阶转舵道:“照理说正派名门的徒弟,不该这样为非作歹,可是既然认为有人冒充武天洪,武天洪也受不了哇,你们也得查一查明白,怎么样?”
这种说话口气的强硬,已经是强弩之未了。
李玄鹦微笑道:“这是轻如飞灰的谣言,单凭谣言,还不能引起武天洪的一笑;人要是为谣言而奔忙,那算个什么?大总管说对不对?”
柳松廷被挖苦得气都透不过来,到底此人光棍,点点头斩钉截铁地道:“好吧!十五天之后,在下再来拜访,下次再来,不是画道儿了断,就是负荆陪罪,两者必居其一!告辞了!”
柳颂廷刚说完,李玄鹦已经自顾自坐下,拿起针线做活,柳颂廷三人,也扬长而去。
天色黑后,约摸起更之时,人报九山王李步青,领着四个人奔这“牛耳山”来了。
李玄鹦此时,刚吃完晚饭出来,在这片空场上,土木工匠们,都已天黑停工休息,只剩一片空场,四周堆积着一排一排的砖瓦,像一道断断续续的城墙,和无数巨型木材,又像一道险关之内,堆积的“雷木炮石”
只听远远马蹄声,疾奔而近,用耳仔细辨别,是六匹马的马蹄声音,不是五匹。
李玄鹦的祥麟剑,不在身上,埋藏在木场地,一堆刨花之内,她走近那刨花堆,准备在万一危急这时,好向刨花堆中把剑抽出来。
六匹马蹄声,疾奔到三四十丈之内,其中似有一匹马,忽然停止,剩下五匹马蹄声,疾奔到面前。
老练的绿林巨魁,往往如此,到了敌人范围,先留下一两个极强的高手,隐伏在后面接应,这一套,李玄鹦如何不懂?她知道九山王李步青,留下一人一马,在三四十丈之外,她此刻心中,把敌人埋伏之处记在心上,心在猛烈拼斗之时,埋伏的敌人,放出歹毒的暗器。
她抬头用眼光四面扫射一周,心中想:玉蕊仙妃和玉玲珑也该回来了,此刻恐怕已经暗藏在附近。
又向工作场上看看,只剩寥寥七八个工匠,在看守着砖瓦木料,武天洪也在其中。
不知怎样,李玄鹦此次,心中微微感觉到有些胆寒,恍惚之间,似乎有一种不祥的预感!说是听到九山王李步青,心中有些怕吗?却也不是,上次当面对着野人王、黑魔姑、白骨夫人,毫无惧怯!
那次或许是因有海国三英、铁崖丈人、黎山老母,都在身后,胆子自然大些;此次则几乎是“举目无亲”的情形,自己落了单,单独对付李步青。想李步青二十年之前,犹然能和云鹤散人苦战一昼夜,二十年后的今天,武功又不知精进多少,凭自己一个不过二十岁的少女,挡得住吗?因此,她心中总似乎在看见,有凶兆的光影,在眼前闪来闪去。
一并排五人之马,勒缰停止——中间一个人,五十多岁,没有胡须,椭圆脸,面皮白白净净,五官端端正正,在威严庄重的气派中,另有一种清远飘逸的神韵,想此人在少年之时,必然是个美男子,如今虽然老了,依然不失为清秀的老者。
李玄鹦见了,心中暗暗称奇,想此人必定就是九山王李步青,看样子绝不像一个绿林大魁首,倒像一位饱学高官的巡抚大人,正气盎然,毫不见邪恶凶狠的气质,不知为什么要受赛渊明的利用。
其余左右两旁的四个人,却和中间老者,全然不同,全部都是一派横眉竖眼,杀气腾腾;那种犷悍野恶的凶相,虽然令人看不顺眼,却也显透出来武功的精深雄厚,每个人真正不愧为一个绿林霸主,那真要比天目双怪、九连猴魔、三尸神、欧阳霹雳那批人,威势气魄,强胜不知多几十倍,这才是真正够得上绿林豪杰!李玄鹦抢前一步,福一福,和平地问道:“是九山王老前辈吗?”
中间那清秀老者,略一拱手,答道:“正是,我就是李步青,劳你驾通报一声,我要见武天洪。”
李玄鹦道:“回禀前辈,武天洪到北京去了,不知前辈有什么指示?告诉小女子李玄鹦也行。”
九山王一愕,道:“你就是李玄鹦?”
李玄鹦福一福道:“是的。”
九山王点头笑道:“哦!你就是李玄鹦,倒不错,看你的气候,是可以在江湖上站得住脚啦。那么——”他向左指道:“隐藏在山石后面的是谁?使雁翎刀的?”
李玄鹦心中一惊,这九山王真是功力登峰造极了,自己毫未觉察左右有人,九山王却已看出来!她答道:“那是玉玲珑吴培秀。”
九山王在马上,闪电似的眼光,四面一看,忽然指着一个少年木匠,问李玄鹦道:“那小木匠,不是武天洪吗?要不是武天洪,谁有那么高的气候?”
这九山王的眼睛,何等锋锐厉害?武天洪化装成一个小木匠,正十分注意地敛气蕴神,不使功力外露,使任何人也看不出他会武功,然而九山王李步青,一眼就看破。
李玄鹦见武天洪被九山王看破了,心中大震,连忙红着脸福一福道:“前辈恕罪,这里正和赛渊明为敌;故此武天洪藏起身来,此刻赛渊明既然不在,叫他出来拜见吧。”
武天洪再也躲赖不过去,一闪身,来到九山王马前,躬身长揖道:“前辈恕罪,晚辈正是武天洪。”
九山王道:“赛渊明来了,你们怎么没有觉察出来?后面那一匹马上的不就是?我这次进关,虽然是赛渊明请来的,可是并不是为了替赛渊明效力而来,跟我来的这四位,也要看看中原的武功,会会中原的英雄。”九山王转面向一人笑道:“怎么样?正主儿金狻猊现身了,你想试试看?”
那人飞身下马,向武天洪一抱拳。厉声道:“小可山西省云中雁,草字郝绍桐,久仰武少侠,讨教几手。”
九山王道:“武少侠当心,我这位郝绍桐贤弟,是云中派剑法,另会‘六倒退掌’,三十年苦功啦!彼此以武会友,点到为止,不伤性命,不残肢体。”
武天洪躬身道:“遵命!”
这云中雁郝绍桐,五十多岁,凶悍之中,不失刚直之气,把剑一拔,亮出来一个门户,却是少林派达摩剑第二招“童子拜观音”是礼貌的一招。
他厉声道:“请武贤弟赐教!”
由武少侠改称武贤弟,倒怪亲热的,想是受九山王态度的影响,恶意的反而变成善意的了。
武天洪一拱手:“不敢!”
展开八翻掌的猿形三式。
云中雁厉声道:“武贤弟不惯用兵刃吗?”
武天洪道:“剑在屋里,没有拿出来。”
马上另一大汉把剑拔出,叫一声道:“武少侠,借给你剑!”
一丢把剑丢来。
单凭这一手丢剑的功夫,已经炉火纯青了,那大汉看见武天洪亮出猿形三式,虽然不认得这是八翻掌法,但凭猿形三式的姿势架子,知道如果配上剑,剑锋应当指向左下方,因此他一丢剑过来,丢剑的力量,恰恰好,到剑柄纳入武天洪右手掌心为止,这时,剑尖正是指向着左下方,武天洪一握,把剑握住,成了带剑的猿形三式。
武天洪急躬身道了谢,再把剑亮起大罗天剑法中的“开门见山”
云中雁郝绍桐,喝一声“好!”剑光一闪,突然滚地而来,剑光在地面上,像一道银波雪浪,伸长到七八尺,直奔武天洪脚下,郝绍桐的上半身,却全然空虚暴露着毫无防守。
武天洪因为听九山王说:赛渊明就在后面,心中急急想捉赛渊明,不耐久战,当云中雁第一招,剑贴地滚来之时,武天洪立刻施展和野人王决斗时的综合身法,把玄机武库、八阵图、大罗天剑法,八翻掌,赵氏掌九方移形换位,遁甲隐身法,和十二金钩腿法,综合在一处,只电光石火似的一偏身疾进,走离宫坎位,只是“速”!一瞥过去。
云中雁郝绍桐,猛然倒卷身,拔起七八尺高,空中一翻跟头,落回他原骑的马背上,骑好了马,收剑入鞘。
李玄鹦在旁,看得清清楚楚云中雁的胸前衣上,印了一个武天洪左脚的灰土鞋底印。
仅仅在那一瞥而过的恍惚之间,武天洪的十二金钩腿法,已踢中了郝绍桐的前胸,但是因为“点到为止”故而武天洪不用力,只在郝绍桐胸前留个鞋底印。
郝绍桐如何不知?自知已败,就翻身上马,收剑不再斗。
九山王李步青,也不得不动容惊异道:“啊!武少侠的功夫,竟然这样出神入化,真是人间麟凤!难得难得!”他向其他四人道:“四位也不必现丑了吧?人家多高!”又向武天洪含笑道:“愿意也让我李某人见识一下不愿意?”
武天洪躬身道:“不敢冒犯尊长!”
李步青大笑道:“不要紧,把剑还给他,你我一老一少,印证印证何妨?我也可以使你开开眼界,我使一种‘以神行意’的功夫给你看,先把剑还给他。”
武天洪急把剑,还给原主,道了谢,再回到李步青的马前四丈。
李步青飘然下了马,向右一看,看见一个中年木匠,在呆呆地看着,李步青向那木匠招手道:“请你过来,我送你一笔小小的财产。”
那中年木匠,呆呆愣愣地走过来。
李步青向武天洪道:“武少侠,我这叫神意功夫,我把手按在这位木匠左师傅背后,这木匠师傅,就变成我的膀子,他会替代我,和你过招。你刚才亮的,是王屋山人的八翻掌法,你还可以下手不留情,打这木匠师傅,小心!”
说着,李步青把手向木匠后心一按。
立刻,木匠竟然亮起门户,动作的老到沉着,居然变成几十年修为的精深功力。
木匠疾进身,右掌向武天洪面上虚晃,左掌突然插入武天洪右颈之旁,来势之迅疾,手法的猛烈,使武天洪不禁大惊失色,火速遁甲隐身法,一闪影,躲开木匠,横切到木匠左肩之后。
李步青的手,始终没有离开过木匠的后心,武天洪忙中有错,一横切身,插到木匠左肩之后,恰巧撞入李步青的怀中。
这一遁甲隐身法的奇妙诡异,倒也出乎九山王的意料之外,他万不料武天洪自己送到怀中来,以为武天洪有什么歹毒的杀手,李步青旋身避开。
倘若李步青懂得遁甲隐身法,就会知道,武天洪是误打误撞,送进来的,恰好把武天洪擒捉住,武天洪再快,也毫无闪躲避让之余地,惟有束手受擒。
李步青一来不识遁甲隐身法,二来惊于武天洪武功之高,因此再也想不到是武天洪的失手败招,李步青不但错过好机会,没有擒捉,反而避开。
武天洪也算是死里逃生,万分侥幸了。
因为木匠在前,九山王在后,二人相连,这绝不可能用遁甲隐身法的,一隐身到木匠身后,岂不恰好撞入九山王的怀中?武天洪这一失手败招,暴露在九山王面前,心中十分羞愧!可是武天洪是绝顶聪明,应变极其神速之人,他为了遮掩这一失手败招,他立刻采取转败为胜,化腐朽为神奇的办法,疾跟着来一招九方移形换位中的“得龙望蜀”也就是得寸进尺之意。上一招撞入九山王怀中,九山王疾避开,武天洪再以“得陇望蜀”连撞进去,又第二次向九山王怀中直入。
九山王何等迅疾?早转身用木匠当盾牌,向武天洪迎面送来,木匠的左右手,突然向武天洪打出“降龙十八掌”并且掌风迸出丹田内力,如排山倒海而来。
掌风刚刚一碰到武天洪的感觉,武天洪已经一个八阵图步法,侧面让开,感觉到九山王的丹田内力,和李玄鹦是同样的太乙玄阴煞气,但比李玄鹦的内气,浓厚沉重十倍。
武天洪一避开,立即十二金钩腿法,直蹬木匠的头上前额,两掌反而向下,蛇形一式,倒卷木匠的两腿。
九山王倏然退后八九丈,停止不动,一松手,把木匠放开,向木匠笑道:“我传给了你千斤的神力,你这一生凭卖力气,就可以买田置产啦;可是我告诉你,不准和人家打架,你一生气,千斤神力就没有了。”又向武天洪道:“武少侠武功,真的是神奇奥妙,我凭别人代劳,怕不是你的敌手,我亲自和你过招,那又怕你年纪火候还不到,咱们就此停战,改天再向你讨教吧。”
武天洪躬身道:“前辈这种以神行意的功夫,真是天地间还没有第二招呢,太神妙了!晚辈果然又长了一个见识。”
九山王笑道:“这是我李某人自己悟出来的,那怕我一只手,按在牛马狗猫身上,牛马狗猫也一样可以代劳,败了呢,敌人也伤了我的代劳替身,伤不了我...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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