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京就是纪。
这个事实在中什的餐会上揭露时,瞬时激起了半层浪。
“阿紫,你没开玩笑吧?”黄鹤受惊最大,两个鹌鹑蛋在口中作自由落体运动,直接滑入胃部。
“我为什幺要开玩笑?”她冷冷地,很有火气在胸中的样子。裴京坐在她边上,小心翼翼地将剔了刺的鱼肉叉到她的嘴边,被她扭头闪过。
“阿紫。”他可怜兮兮的,很委屈,不明白自哪里惹到她了。
“你别麻我,大骗子。”
“可是我真的不知道嘛﹗我不是对你解释过了吗?你为什幺还要气?”
“就是啊﹗”唐飞冷眼旁观,实在看不过吴紫的莫名其妙“裴大哥是纪,不正合你的意吗?”
“合什幺意?你不知道他那天文数字的财产对我的打击有多大吗?”
“打击?金钱会对你造成打击吗?”唐飞作了个“天方夜谭”的手势。
黄鹤附和地点头,呼,头上飞过一块猪排,一旁蹲伏的小小眼明手快,来个凌空后跃,恰恰接住才没玷污了一尘不染的地板。
“裴大哥,你不知道自己是纪吗?”董浩的洞察力一向敏锐,往往一语切中问题核心。
裴京满脸感激地连连点头,终于有人了解他的委屈了。
“为什幺?”董浩继续问。
“因为他是个白痴加智障。”吴紫很过分地拚命打击他的自尊心。
招来众房客不满的白眼:“阿紫你少开口,你知道了实情,我们都还不知道。”
吴紫耸耸肩:“随便你们啦,等你们知晓真相后,你们自会同意我的观点。”
于是裴京在众人殷切的注目下开始述说经过。
话说裴京自五岁起便开始打理家中大小杂事,偶尔无聊时便以画画作为消遣,而一向以事事贬低他为乐的四位姊姊们却惟独在此事上对他赞赏有加。于是,单纯王子在为了博得老姊们欢心的情绪下一画不可收拾。至于他为什幺会和纪划上等号,他的的确确是不知道,他只管画,而他的记性不好,十八年来画过些什幺,过一段时间内便会在脑中看动删除,只是偶尔会纳闷:为何十八年下来,他在郊外的画室还没被画山画海淹没。然后便是那存折,为什幺存折上会是他的名字,为什幺会凭空出现一大堆钱,他自己也好胡涂啊﹗
“就这样?”情节呆板得令人失望。没有动人的起因,没有精彩的过程,连个高潮跌宕都没有,就是为了博人欢心,然后在家事之余画点画作为消遣,然后便画出了画坛高手。这也太容易了吧﹗达.芬奇若在另一个空间有知,不把鸡蛋统统朝老师头上砸才怪。
“寒树画廊的老板是谁?”董浩进一步以问卷形式进行调查分析。
“大姊的。”
这就对了。所以环节至此全部打通:裴京埋头傻画,而他大姊却以另一个根本不存在的人的名字将他的画卖出去,于是纪出名了,裴京却丝毫不知真相z
“我羡慕你,裴大哥。”黄鹤眼中有哀伤,想到家中二兄一妹为夺家产的种种行径。
董浩斜眼瞅瞅他,将一杯柳橙汁推到他面前。他自然明白他的意思,所以才不愿认祖归宗去认那个有钱却不负责任的父亲。黄鹤这次倒没顺竿往上爬,只默默地握住那杯橙汁,向董浩苦笑。的确,裴京是令人羡慕的。以他迷糊榆木的个性,绝对难以在社会上厮杀竞争,他的姊姊们便让他留在家中做他喜欢做的事,连养老金都帮他存好了;而又知道以他的性格,绝对难以适应出名后会带来的种种干扰,于是便以匿名的方式将纪深深地掩盖起来,不让他受丝毫来自于外界的压力与冲击,这也是促使他画技日进千里的主要因素之一吧,盛名之累是艺术家创作的最大障碍。而裴京的世界如水晶般纯净,他的身体是自由的,创作的思维也是自由的。
因此,他是个值得羡慕的家伙。
不约而同地,未曾谋面的四位姊姊的形象在众房客心中如玛利亚般圣洁起来。
“现在当务之急就是:裴京的身份谁也不能泄露出去。”
“我们是没问题啦,”唐飞吃着苹果闲闲地瞄瞄吴紫“就怕某人职业本能不肯放过这个爆炸新闻。”
对哦﹗视线集中扫往吴紫脸上,令吴紫生平第一次痛恨起自己的职业来。
“看什么看,我是那种小人吗?”
一齐点头,可见众人意见一致。吴紫再度感受做人失败的痛苦,她撑着额颓废而有气无力地说:“诸位放心好啦,兔子不吃窝边草,这点基本常识我还是懂的。”
“我相信阿紫。”裴京是她永恒的支持者。
“谢啦,赵亦明那里我会替你应付,你安心做你的隐士吧﹗”真是的,受人恩惠就是麻烦,必须表示一下方才能抚平騒动的良心。
裴京满怀感情也憧憬地双手交握在胸口﹐默默地凝视吴紫。
“干吗?”吴紫将锅盖挡在胸口上,下意识地向后侧倾斜,作劫躲离他身边。
“我、我、我现在算不算是个有有用的男人了?”他不好意思起来,问这种呆卖瓜型的问题真叫人害臊。
吴紫瞅瞅他,再瞅瞅其它人,众房客全都一副幸灾乐祸您老自己应付的表情。现实好残酷哦﹗
她坐正身体,将锅盖丢回桌上,然后右手往膝上一撑,左手直拍上他的肩,垂下头,无限深沉的:“裴京,人有了钱,并不一定就代表他是个有用的人,你明白吗?”语音落地,其余四人全作呕吐状捧着饭碗躲客厅里去避难。
“你不高兴我是纪吗?”他有时候很敏感,能够透过现象看本质。
“有点。”闲人不在眼前,吴紫正经多了“一下子从平凡的裴京变成了名人纪,我有点心理不适。”
“我还是我啊﹗”
吴紫瞅着他焦急的脸,片刻后,笑着拍拍他的脸:“没错,你还是你,是我的错,我还没作好心理准备,给我点时间好吗?”
能说不好吗?他何时为难过她?一点点都不舍得。只是黯然失色是必然的,也许他将成为101次求婚的追随者。
她凑过来亲他的嘴,他抱住了她,感觉她的唇完美地契合着他的,她的每一颗贝齿,每一处柔软都是他所熟悉的,如此亲密,如此地全面征服他,她的一颦一笑,丝丝缕缕都牵动着他的心,很像一首歌中唱的:“你已征服了我,却还不属于我,教我如何不去猜测你在想什么”他放开她,起身收拾碗碟,端到流理台里去清洗。
他不明白她的害怕,就像一个骯脏的流浪汉面对尊贵的帝王般,她在他面前有着深深的自卑感,越是深入得亲密就越害怕在他面前暴露自己的缺点,害怕他了解了真实的他之后会失望,他一味地对她好,无意地展露他无邪的情操,愈加令她陷入自卑与矛盾交加的情结中去。她有时故意对他不好,看他焦急的样子令她有种被需要的满足。这种心理着实古怪,但她无法抑制。
他一直不停地洗,没几个碟子,洗了好半天,反反复覆地都快洗破了。她的怜悯心被唤醒了,起身走向他,悄悄地住了他的腰,将脸靠在那宽阔的背上。
“你是我第一个喜欢的男人,也是目前惟一的一个。”她深情地吐露心底秘密,心中感觉舒畅无比。
而他则回头瞅着她,笑中含泪:“真的吗?”
“你敢怀疑?”吴紫叉起了腰。
他慌忙摇头,湿湿的手方要去握她的又缩回,在围裙上擦,吴紫捧过他的手,在那粗糙的手掌里印下一吻,他的脸红了,动也不敢动,就这么十指交缠两相对视,忘了周遭一切。
也忘了那四个躲在客厅里的闲人。
四个脑袋分列在两个门框上,朝里面看着那“满园春色关不住,一枝红杏出墙来”的煽情场景。
“觉得如何?”黄鹤回头问另几位。
“肚肠根痒痒。”唐飞磨牙,一脸中暑的表情“那个任性的小魔女需要点教训,成天以吊人胃口为乐。”
“阿紫吗?”亦然想想有点不忍。
“没错。她那种速度,需要上点发条。”
“要陷害她的话,别忘了让我插一脚。”黄鹤忙不迭举手要求报名参加。
“这是集体行动,谁也不会拉下。”
“无聊。”董浩起身欲走,被黄鹤拦腰抱住,苦口婆心地拉其入伙。
“这是为裴大哥好。他那种单细胞生物,要追到阿紫,大概要到进棺材方可感动上苍功到事成。”
“你们少帮倒忙,我不参加。”
“帮倒忙?”唐飞不服气了“凭我们几个智商加起来超过一千的灵魂人物可能帮倒忙吗?”唐飞最爱与吴紫作对,如果她发觉自己此刻的语气竟有吴紫之风,不知会有何感觉?
“我已选定了最佳方案。”招手将其余三个脑袋招过来,压低声,神神秘秘地说“生米煮成熟饭。”
董浩耸肩,第一个离去。
这么老土的、被人用得稀巴烂的法子,亏她还好意思说是最佳方案。稍有点头脑之人都会用力嘲笑她个几小时。
厨房里,裴京侧过脸去打了个喷嚏。
“有没有听见?”
“好象是生米煮成熟饭。”
谁也没注意到,客厅门外另有四颗脑袋,一模一样的,只差头发不同,呈阶梯状由短到长。
“哟,”头发最长的那个笑咪咪地弯起了月牙眼“老弟的贞节似乎不保呢﹗”
“回来得早不如回来得巧,没想两个月不到,裴氏公寓里鸡飞狗跳不少嘛。我喜欢。”
“先去看看弟媳妇,是何方神圣,竟能撩能和尚的心湖。”
“大姊,你也太损了吧,称自己惟一的弟弟为和尚。”
“那称什么?灰少爷?”
四个女人一边小小声地斗着嘴,一边以很对不起身上娟秀优雅香奈儿套裙的蛇行姿势向后院摸去,趴在厨房门缝向里看。
“挺漂亮的,但比刚才客厅里那个稍差点。身高配老弟正好,小鸟依人不至于像美女与野兽。”
“傻人有傻福啊﹗”
“表面现象不可靠。”
“小京京罩不住她的。”头发最长的皱起了眉。
其余三人全住了口,瞇起眼,片刻后,点头道:“好象是。情路漫漫,小弟尚需努力。”
“方才那帮人合计促进他们,身为亲人,我们是不是也应该”
不用说,同样惟恐天下不乱的女人慌忙点头,全数通过。
“首先应该”
计谋方要展开,却被打断了。门忽然被拉开,四个坐在阶梯上的美女顿暴露目标。
“姊?”裴京下意识要逃,那四位风姿绰约的美女已经扑了上去,五个人轰隆一声,摔作一团,除了像章鱼般挥舞的手外,裴京彻底淹没在脂粉堆中。
众房客如同在看缩写版的红楼梦,贾宝玉与众位姊妹,好不亲热。
想必看官心中已有了数,这几位便是裴京那个集魔鬼与圣女于一身的四胞胎姊姊:裴欧,裴颜,裴柳,裴赵,以头发区分,老大最短,老四最长。至于她们为什么不住夫家反而回娘家,这是后话,此处暂且不提。
随着她们的适时加入,掀起了裴氏公寓騒乱新浪潮。
共同的相处会使每个人的缺憾毕露无遗。众房客深谙了这话语中的禅机。
褪去心目对中圣母玛利亚的崇拜,裴氏四姊妹在众人心目中逐渐成为凌驾于吴紫之上的魔女。而裴京过往二十三年的生活方如同舞台剧般,一一铺展...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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