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姐哦,娘娘不再多睡会儿?天还黑着呢!”凌波瞅了瞅外面淡黑的夜空“您身子弱,这大冷天的,不如再睡个回笼觉”
“话是这么说,可照规矩,我还得去给德妃娘娘请安呢!”内廷的规矩,嫔妃在受到皇帝临幸的第二日,需向皇后娘娘请安,听皇后训诫,如今宫里没有皇后,大小事情皆由德妃主理,柳轻舞不过是个婕妤,虽说受宠,却也不敢有丝毫怠慢。
“下了这半夜的雪,估计德妃娘娘也起不来”
“凌波,快别胡说了!”柳轻舞进宫不过几个月,却已看出那简德妃在后宫的地位,她自己出身低微,即使圣眷隆重,终究只是个低级嫔妃,听说德妃娘娘治宫严谨,又受到皇帝和太后的倚重,得罪了她,只怕倒霉的日子就不远了。
裹着灰貂皮的大氅,柳轻舞乘了一袭软轿,四名太监提了“气死风”宫灯,在那雪地里深一脚浅一脚的朝德妃的凝华宫而去。
凝华宫里早已亮灯,柳轻舞刚下轿,就听到殿内传来一阵说笑声,心里一紧,情知自己还是来得迟了,不由恼怒的瞪了凌波一眼。
这凌波仍旧是少不更事,被主子一瞪,顿时小嘴儿就扁了起来,她见德妃宫里的主管太监魏四德沿着台阶迎了出来,忍不住就问道:“魏公公,这么冷的天,德妃娘娘竟起的来!”
魏四德老脸一板“这后宫里的大小事儿,哪一件不等着咱们德主子批示!那是皇上和太后老佛爷的信任!”
柳轻舞忙陪笑道:“德妃娘娘日理万机,魏公公也少不得要替娘娘分忧,真真的是辛苦!我那边有些上好的雪蛤膏,冬日里最是滋补的,凌波,你回去取两瓶来,送给魏公公。”
“哟,奴才这就先谢过婕妤娘娘了!”魏四德是收惯了礼的,当下不卑不亢的躬身谢过,又道:“娘娘进去吧,德主子正等着您呢!”
柳轻舞又推了一把凌波,见她领命跑开了,这才提起裙摆,拾级而上。
她之前听见殿中的说笑声,就知道里面不止德妃一人,果然,刚一进店,就见到德妃身边已经环坐了好几位娘娘,皆衣着鲜亮,簪环摇错的在德妃跟前凑趣儿。
柳轻舞收敛心神,盈盈拜倒“轻舞给德妃娘娘请安,给贤妃娘娘请安,给昭媛娘娘请安,给充仪娘娘请安!”
“柳婕妤来了啊,坐吧。”
简若惜微微颔首,美眸中精光闪过,却是一脸的和颜悦色。自从被封为宫内品级最高的德妃后,龙承霄着她处理后宫事务,权限竟与那皇后无异。此刻她云鬓高耸,戴着镶嵌了六颗东珠的金步摇,旁边一朵正红色的芍藥上制绢花,衬得她一张芙蓉秀脸越发明艳动人。一袭紫色金线云纹锦袍,饰以浅碧色嵌祖母绿宽腰带,更显得她纤腰楚楚,不赢一握,举止间隐见后宫之主的风范。
“婕妤妹妹今儿可是迟了,莫不是皇上在你那耽搁了吧?”
说话的嫔妃就是不久前为诞下皇次子的许若琳,母以子贵,从充容一跃而成为地位仅此于简若惜的贤妃,性子也从以前的一味唯唯诺诺变的骄纵跋扈起来。除了表面上还忌惮简若惜三分,别的妃嫔早已不被她放在眼里了。大皇子因为丽妃倒台,从此失势,简若惜虽掌后宫,却无皇肆作屏,放眼整个后宫,只有她许若琳要地位有地位,要皇子有皇子,还用忌惮谁来?
只是这才进宫三月的柳轻舞,勾引的皇帝日日专宠,不但迅速的被封为婕妤,还被特许不用饮那净身汤,这怎不叫徐若琳咬碎一口银牙?
“娘娘取笑了”柳轻舞状似害羞的低下头去。
“这可不是取笑,刚才还在说呢,皇上日日光顾你那延禧宫,好几次差点连早朝都误了呢!德妃姐姐,您说这可怎么行,皇上龙体要紧啊!”“娘娘!”柳轻舞吓得连忙跪下,身子轻颤如风中残烛。
简若惜瞥了眼正洋洋得意的许若琳,心里一阵厌恶“起来吧,皇上宠你,是你的福气,但也得注意分寸,一是皇上圣躬要紧,二是后宫雨露均沾,方是正理。你既常在皇上身边,也该好生劝着皇上。”
柳轻舞忙又叩头谢恩,虽是重新落座,却也只敢沾着点凳子的边儿,昨日被龙承霄折腾了半宿,这会儿腰背上也隐隐作痛起来。
“行了,这天寒地冻的,也不用再做规矩了,大伙儿散了吧!”简若惜心中烦闷,扶了魏四德便站起身来。
“也是呢,我也该回去预备预备,皇上下朝还要来看旭儿呢!”许若琳掩唇轻笑,摇曳生姿的离开大殿,其余几人也都纷纷告辞。
“娘娘,这贤主子也忒张狂了!”素云替简若惜身后加了个软垫,嘴里却是愤愤不平的抱怨着。
“她是张狂了些,话却是没说错,”简若惜似笑非笑的看向魏四德“四德,你看呢?”
“回娘娘的话,奴才觉得,柳婕妤要是继续这么专宠下去,过不了多久,只怕就要成为第二个贤妃娘娘了!”魏四德人老成精,说话也是一针见血。
“专宠?不过是个替代罢了”简若惜轻轻一嗤,忽觉眼前一黑,头晕目眩,脑子里嗡嗡作响。魏四德警醒,立刻发现她的不对,忙上前道:“娘娘,您怎么了!”
简若惜挥了挥手,等那劲儿过去了后才睁眼道:“还不是那眩晕的老毛病!不碍事。”
素云一听忙道:“娘娘,还是叫太医来瞧瞧吧,这几日发作的好像次数更多了些”
“有什么用?那些个庸医又有哪个能说出个所以然来?”简若惜不耐的站起身来“本宫去躺一会儿,除了皇上太后有事,别的都给回了。”她也知这病来的蹊跷,但也不妨碍什么,便也只能听那太医的解释,说是事务繁多,过于劳累。她自己也只当是自己心事太重,导致精神不济。
她的心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