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她躬下身体,一心一意地喂汤给父亲喝。——问什么都无济于事,什么都不能阻止法律对父亲的宣判,可是,若不阻止,爸爸就会崩溃。
我害怕失去爸爸。这世上唯一的亲人。
我凝视着屋里的一切,人以及事,继母忙着照料父亲,冬天的阳光照耀在桌子边一束康乃馨上,一切显得那么温馨和和谐。
只是,我微微觉察到了不安。
她做着这一切,为父亲擦身体,喂父亲汤喝,在他身边陪他聊天,为他拉紧被子这一切的一切,全部都是最后一次。
她走了。
她走的时候,几乎是席卷了家里所有的钱财。
唯一留给爸爸的是一张纸条,只有这么几句话:“对不起,我一直不爱你,我一直有爱着的人。我要追求我要的幸福去了,尽管选择这个时候离开很没有良心,但我必须走,若再不走,恐怕就再也没有机会了。请原谅我!”
空旷的街道笔直而干净。
雪铺满了整整一条街。我站在街道的尽头。不知该做点什么。已经若干天没有去上学了。我觉得自己正在脱离原有的生活状态,于不知不觉中步入了另外一种情景,身不由己,若我一表示抗争,命运就会异常残酷地惩罚我,或者将我置于这般的空白之中,让大雪淹没了来与去的道路,让我丧失在迷途之中。
去不了未来,更回不到过去。——我是如此迷茫。
终于,从街道的另一端,出现了,她。
我的心紧紧地一收。
小米。
亲爱的小米。
我亲爱的小米。
我默默地念道,却无法发出声音。雪花落在我的睫毛上,凝成一粒冰,封锁我的视线;雪花落在我的唇边,化成一滩水,禁锢我的语言。
我面无表情,目光被拉向远处的天空,城市的若干屋顶,全部近乎是乌突突的黑色,绵延起伏,似无尽头,成群的飞鸟在黑色的屋顶之上周旋鸣叫
窒息。
“肖子重!”
“嗯?”
“你在听我讲话吗?”
“在听。”
“你这么惜墨如金啊!”“简洁是我的风格。”
“可你以前不是这样。”
“人是会变的。”
“你是变了,变得我都不敢认识了,变得面目全非了,变成了冷血动物!”
“随便你怎么说吧。”
“你还记得你答应过我的吗?”
“什么?”
“”“什么啊?”
“你说你会一直喜欢我。”
“对不起我不记得了,何况现在我和深北在一起。”
“那只是做戏啊!”她有点着急“你答应过我的,会回到我的身边。”
“不,你错了。小米,我真的喜欢她。”
“可是,她不久之后就会死。”
“你真傻。”
“你什么意思?”
“那只是我们的一场骗局!”我挥挥手弹落肩膀上的雪花“也许我不该告诉你。深北所暗示给你的一切,全部是我一手制造的假象。”
“不可能!”
“”“是你在欺骗我,我们是那么好的朋友!深北不会欺骗我。”
“”她哭了。
无力地蹲在地上。
我想起:我们在一起的时候,我第一次对她讲喜欢时,我们在那棵老高老大的树下,我们年纪那么小,还拿着小刀在上面刻字:“小重一生一世爱小米。”一个“爱”字让我们胆战心惊面红耳赤。
——小米,我是在欺骗你,我伪装得如此平静,简直可以好称冷面无私了,可你知道吗,从从前到未来,没有一刻我不喜欢你,所以,在我貌似淡定的外表下,疼痛排山倒海地袭击了我。在你离开之后,这座似是大山的身体立刻就会分崩离析。我已经看到了道路的分叉,所以我要你离开我。
除了伤害你,我找不到更好的方式。
若告诉你事情的真相,所有的事将混乱得不可收拾。我不想你搅进来,不想破坏你的平静生活。而我,已没有时间。于是,我转身就走,当我的脚步深深地嵌入雪地的时候,我的眼泪大颗大颗地落下来。
有时候,撒谎也是一件让人绝望的事。
我把计划始末的所有,告诉了“葵花”——依旧是通过网络的方式。可是让我猝不及防的是“葵花”打过来一句让我瞠目结舌的话:“肖子重,你不应该这么做。”
“你是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