河柳青青,微风徐徐,虽是夜晚,但御花园的空气中依然有潮湿而新鲜的泥土味道,乍闻起来,让她觉得舒心怡然。
深呼吸,终于可以有片刻的安宁了。
方才,她谎称身子不适,终于提前离开了那场满月席。她想,她的离开可以让她,还有好多人都松口气吧,毕竟,她是如此的格格不入。
说来可笑,原本是一场为了安阳公主的儿子满月所摆的酒宴,却莫名其妙的变成了她的围观会。
即使她努力迎合,淡然微笑,四周混着各种不明涵义的眼光,还是让她寒到脚趾。
太皇太后的冰冷的言语,皇后似笑非笑的表情,昭静贵妃满眼的妒火,还有一大批的后宫嫔妃的谄媚或者冷讽。后宫女人的各种心思,她几乎见识了个遍,除了可悲,她再也找不到更合适的形容。
可是,让她最感压力的是安阳公主一脸的挑衅,以及陈尧叟似是洞穿一切后望着她的痛楚和克制。一个自然而然生成的念头提醒着她,也许,安阳已经知道了她和陈尧叟之间的过去。
如此的情状让她想逃,但是若是此时离开,所有人都会认为她不识大体,连皇太后和公主的账都不买。可是,不期然的,她看见真宗和新纳的妃子间盈盈默默的温情样子,怒火不由得渐渐升腾,原来,这不过又是他导的一场戏码,和前些日子他带静妃去紫宸宫时的目的如出一辙,多可笑,这么费尽心机,就是为了看她的笑话。
那么,她到底又要顾及什么?
于是,她以身子不爽为由,在众人的私语和目光中离去。
走了一会,她便秉退了下人,一个人来到御花园散心消气。她不能生气,心中不能有郁结,太医说过,她不能再受什么刺激,身心愉悦才能生下健康的宝宝。现在,对她而言,除了孩子,她什么都不在乎。
抬眼望向漆黑的夜幕,星星很少,月亮也被一团似有若无的阴云遮住,今晚的夜色还真是不美呢,真不如好好的回去睡一觉。
她转身欲离去,却猛地被拽进一个宽阔的胸膛,嘴被一只大手捂住,然后她被半拖着往一处更加僻静的角落走去。
她先是一惊,然后奋力挣扎,谁能有这么大的胆子能在这里挟持她?
“别怕,是我。”那声音让她浑身一颤,如此的熟悉,但是下一秒,她又否定了这个念头,不,不会是他,不会是他,她欲继续反抗,却蓦地发现捂着自己嘴巴的那只手上带着一杯白玉扳指。
她怔住,一动不动,被困在他的怀里。
见她不再挣扎,他心中像是重重的松了一口气,没错的,她,就是他的莫如。
黑暗中,他们几乎什么都看不清楚,除了,彼此的眼睛。
他用温暖宽阔的胸膛抵着她,不让她有离开的可能。
如此亲密的距离,让她忘了掩饰,忘了装作自己是另一个女人,也忘了如今他们身处的境地。
许久。
他欲俯身吻她,这个熟悉的动作唤回了她的理智,一把推开他,冷声道:“虽然我不知道你是怎么来的,但是如果你不想死在这里,就赶快滚,不然我就叫人了。”
“我爱你。”一个南辕北辙的答复,像是在胸腔里积蓄了太多的痛楚和思念,只能借由这三个字说给她听。
一股温热的液体划过她的脸颊,他抬手为她轻轻拭去,那样的温柔和颤抖。
我爱你,我爱你,
忽然,一把推开他,难以克制嘶喊:“滚!滚!我再也不想看见你!永远都不要再出现在我面前!”她好恨,好恨,为什么独独他虚情假意的一句“我爱你”就能让她动容的心头发颤,不要,她不要在受到他一丝一毫的影响,不要再对他有丝毫的爱和恨。
“莫如,别这样,求你。”他不敢奢求她原谅,可是,至少,不要让他走,让他守着她就好。
“哼,别这样?你以为你是谁?耶律斜轸如果你再不滚,我保证你不会活着离开这里。”稍缓狂乱,她冷绝的威胁,别过眼去,不再看他,再也不让他扰了自己的心神,只要他离开就好了,只要看不见他,她就不会痛了
“除非你和我一起走,否则我不会离开。”他徐缓而又坚定的说道,这是他来时的目的,也是他心里最终所求。
“和你走?呵,耶律斜轸,你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幼稚可笑,姑且不论你曾经那么对我,姑且不论现贵为皇妃,身怀龙种,万千宠爱一身,数不尽的荣华富贵等着我,就以你你现在的处境,都泥菩萨过河自身难保了,还想带我走,真可笑。”的确,她是很想离开这里,但只至少不是现在,更不是跟他一起。
“只要你愿意,一切由我来安排。”他已经派了数十名死士在外接应,一旦得手,他立刻便可以带她日夜兼程赶回大辽。
“我当然不愿意,我的丈夫在这,我腹中的孩子他日必将继承大统,我当然要留在这里,还有,你听着,我不爱你,我爱的人是当今的大宋皇帝。你死了这条心吧!”她知道他向来都是说到做到的,但是她根本不可能会随他而去,即使说的再潇洒,他们早就不自由了,而且她始终都无法原谅。
她要这一身的富贵和荣华。
她说她不爱他,她爱的是当今的大宋皇帝。
她还怀了那个人的孩子。
他低眼,望见她隆起的腹部,紧握成拳的指节微微泛白。
黑眸逼近她,他用低哑的声音说道:“我不信。我不信你爱他。”
“你信不信都无所谓,反正我爱他,很爱...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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