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七抬起冷眸,目光盯在小桃身上。
小桃虽然低着头,却猛然觉得一阵寒意,忍不住打了个寒颤,头埋得更低了,恨不得地上有个洞让自己钻进去。
小七见状,不知道是该笑还是该气。
自己又不是老虎,也不是猫,这丫头用得着吓得活脱脱像一只耗子么!
也不知道若水这么大胆的小姐怎么就教出这么一个没胆子的蠢丫头。
“说吧。”小七淡淡地道。
看在青影的面子上,小七不准备吓唬她。
“啊?说什么?”小桃一脸茫然的抬起头来。
小七压住满心的不耐,抬眸一瞪眼。
“你家小姐去了何处?”
“我、我家小姐?”小桃如释重负,原来小七叫自己来是为了这个。
她松出一口气,想起若水临走时交待自己的嘱咐:“我家小姐她出去了,出去之前,小姐还吩咐我要帮太子殿下准备吃食,我做了好多菜和好吃的点心,太子殿下您要吃吗?我这就马上给您端上来!”
她一转身,迫不及待地就往门外跑。
“站住!”身后传来一声冷斥,吓得她腿肚子一哆嗦。
她转回身,缩着脖子小声道:“太、太子殿下,您还想吃什么?小、小桃下去给您做。您、您究竟想吃什么呀……”声音越说越低,最后几个字几不可闻。
小七烦恼地揉了揉脑门,简直不知道拿这个蠢丫头怎么办才好。
就连青影都觉得牙疼。
自己要娶的姑娘,脑袋怎么就像个木头疙瘩一样不开窍!
主子明明想知道的是她家小姐的下落,她却扯三扯四的不着调。
“我再问你一遍,你家小姐,究竟去了何处?”
小七觉得自己的耐心马上就要用完,小桃那怯生生的样子让他越发有气。
一双眼睛发着冷嗖嗖的光,一眨不眨地盯住小桃。
小桃紧张得舌头都打结了。
“她、她、她……”
“说!”小七一声厉喝。
“啊,我、我……”小桃觉得就像晴天打了个霹雳,浑身猛地一抖,扁了扁嘴巴,两行眼泪夺眶而出,“我刚才说了啊,小姐她出去了。”
她开始抽抽噎噎的哭了起来。
哭得小七越发心烦意乱。
自己也没拿她怎么样,没骂她没打她,她倒好,哭了个稀里划拉。
这要是若水回来,看到她哭肿的桃子眼,定会以为自己趁她不在,欺负她的丫环。
“别哭了!”小七粗气粗气地道。
他不说还好,他一粗声大气,小桃怕得浑身一抖,眼泪流得越发凶了,一瞄一瞄地直往青影胸前瞟。
青影开始觉得头皮发麻。
他看到小七越来越黑的脸色,一个没憋住,竟然嘿的一声乐出了声。
他立马知道闯了祸,赶紧收起脸上的笑容,一张脸绷得紧紧的,垂首而立。
小七狠狠地瞪他一眼,觉得自己快被眼前这两个活宝给郁卒死。
他看着抽泣不止的小桃,无奈地叹了口气。
“她一定告诉过你,她去了哪里,对不对?你是她最信任的人,如果你要是不知道……”他拖长了声音,不再冷眉冷眼,反而柔和了声音,缓缓诱导道。
“我知道,我知道。”小桃见小七不再冷冰冰的板着脸,胆子登时大了一点,用手背擦了擦眼泪,想都不想地就道:“小姐自然告诉过我,她去天牢了!她走的时候还说,太子殿下一定会啰啰嗦嗦追问她的去处,让我务必不要多嘴,啊……我,我什么也没说!”
小桃猛地意识到自己失言,一下子捂住了嘴巴。
她像个受惊的小兔子一样看着小七。
天牢?
小七眉宇间不动声色,可心里却像翻开了锅般。
他摆了下手,小桃如蒙大赦般,飞快地逃出门去。
小七伸出一根手指,在坚硬的花梨木桌面上轻轻敲击,“铮铮”有声。
青影屏着呼吸,大气也不敢出。
过了好半晌,小七若有所思地抬起眼,看向窗外的一株碧萝。
“青影,我很啰嗦吗?”
青影一愣,过了一会才缓过来。
他清了清喉咙,口是心非。
“主子,不啰嗦。”
事实上,您最近不仅很啰嗦,而且很难缠。
自然,这些话青影也只敢在心里念叨一下,却万万不敢说出口来。
上次自己明明没犯错,却被主子莫名其妙的打发了出去,让他在外面转悠了整整两天没敢进府门。
如果再应对不当,天知道主子这次又会给自己派什么捉摸不透的任务。
“唔。”小七似乎满意了,他的目光依然看着碧萝没有移动,却不再说话。
她去了天牢?
这天牢中有什么人能劳她的玉趾大驾光临,已经是不言而喻了。
现在正是风口浪尖,她怎么就不能稍等两天,就这么迫不及待地要去见那个人吗?
难道她就不怕落在别人的眼里,不知道又要捏造出什么不堪的流言蜚语。
或许,自己近来真的是对她太纵容了,才把她宠得这样大胆,无法无天起来。
小七的心里慢慢涌上一股怒意。
不管局势如何变幻,这都是男人家的事,他堂堂一国太子,岂能让自己的妻子为自己操劳奔波!难道在她的眼里,自己就是如此不堪,连自己的女人都护不得吗?
他霍然站起,大步往外就走。
“主子,您吩咐属下办的事,属下已经办妥,请问主子还有何吩咐?”
青影好死不死地在身后问了一句。
小七站住,转身,冷电般的目光对着青影一瞬。
“连本王的女人都管不住,让她随意出府,本王还敢吩咐你办什么事,嗯?”
说完,他冷冷哼了一声,闪身出门,很快消失了身影。
青影被训斥得莫名其妙,张大了嘴巴合不拢来。
这顿训,他挨得是真冤啊。
可是他很快就明白过来,太子殿下这是在迁怒!
太子妃,主子怒了,您还是自求多福吧!
天牢禁地,守卫重重。
若水手持圣德帝亲赐的金牌,轻而易举地就获得了放行,进入了天牢。
在牢头的带领下,她走下一级级石阶,渐入天牢深处。
这里阴森黑暗,潮湿幽深,空气中传来一股股难闻的气味。
“太子妃,这里脏得紧,让您来这种地方,实在是太委屈您了。”
牢头点头哈腰地在前带路,回头不停地向若水道歉。
“没事。”若水懒得多言,不以为意地道。
在天牢尽头的最后一间牢房里,她一眼就看到了正坐在稻草堆上闭目沉思的乐正毅。
他明明听到了有人进来的脚步声,还有牢头和她之间的对话,却像是没听到一样,连眼睛也没睁开,整个人端坐着,有如一尊石像般。
“太子妃,这叛贼的脾气不大好,自从关进来后,就不吃不喝,不言不动,小人稍有靠近,他就拿里面的东西扔出来,砸得小人是遍体鳞伤,太子妃,您瞧,小人这伤现在还青着呢。”
那牢头絮絮叨叨地道,还捋起了袖子给若水看他胳膊上的伤。
若水扫了一眼,果然看到他手臂上一大块青肿,不由抬眼扫了乐正毅一眼。
乐大将军的脾气的确不大好!
嘿,居然连牢头也欺负。
她的目光再一扫,差点没忍住笑了出来。
在乐正毅身周不远处,躺着好几只老鼠的尸首,自然,还有好几只小强。
看来在这牢狱之中,他的心情还不错,竟然有兴致拿这些老鼠蟑螂练功夫。
若水一抬手,丢给那牢头一小瓶伤药,道:“用这个擦擦,两天就可见效。”
那牢头又惊又喜,连声道谢。
谁不知道太子妃乃是大国手,她给的伤药,那一定是药效如神。
他立马像藏宝贝一样的藏到了怀里。
太子妃给的药他可舍不得用,这是拿出去夸耀的资本!
“陛下有旨,让我有几句话要和乐大将军说,你先出去吧。”若水道。
“是,是,小的马上就走。”牢头连连点头,躬着腰退了出去。
他犹自不放心,在外头探头探脑地张望,提醒道:“太子妃,小的就在外头守着,这叛贼要是有什么冒犯太子妃的地方,太子妃只要喊一声,小的马上就冲进来,好好替太子妃教训教训这叛贼!”
若水忍着笑,点头道:“好,万一有事,我会喊你进来的。”
等外面的铁门关上之后,若水回过头来,歪头打量着乐正毅,似笑非笑。
“乐大将军,让你待在这种地方,真是委屈你了。”
她记得乐正毅虽然是军人,但是颇为爱洁,这天牢潮湿龌龊,不是蟑螂就是老鼠,也真难为他了。
乐正毅终于抬头看若水一眼,淡淡道:“这地方也没什么不好,没有人来,我正好可以静静的想一想。”
“哦?乐大将军在想什么?”若水来了点兴趣,好奇道。
乐正毅不说话,伸指对着上方的天窗指了一指。
若水仰头看去,只见上面只开了一扇小小的气窗,横着铁栅栏,离地极高。
她略带不解地看向乐正毅。
“昨夜,有人来此踩盘子。”乐正毅神情自若地道。
踩盘子,就是踩点、探路的意思。
若水一听就明白了,眼前顿时一亮。
她眯了眯眼,微笑道:“看来,鱼儿似乎要咬钩了。”
乐正毅不苟言笑的脸上也难得露出了一丝微不可察的笑意。
“这要多亏了太子妃的妙计。”
若水却摇摇头,道:“不等鱼儿落网,咱们绝对不能掉以轻心,既然如此,只好委屈乐大将军在这里多住几日。”
“无妨,我已经传令回边关,让杨昊抓紧时间训练新兵,不知道太子妃此次前来,是否还有妙计相授?”
乐正毅这两日关在天牢里,潜心思索,越想越觉得若水给自己指出的那一条突破之计极为精妙。
若水也正为一事而烦心,见乐正毅相询,便道:“妙计我没有,却是有一件麻烦事,要事先知会乐大将军一声。”
当下她便把南越国集结全国的能工铁匠,大量锻造寒玄铁武器一事,细细说给乐正毅听,同时又将沿途的所见所闻,一点也不隐瞒地全盘托出。
“兀立汗召集南越各部,征齐军粮,想来明年春暖花开之时,就是南越铁蹄犯我边境之日,不知乐大将军有何良策应对?”
乐正毅越听眉头越皱,听得若水说完,他的两条浓眉已经集虬成了一把锁般。
北曜国的寒铁武器,天下闻名。
要论国力兵力和实力,北曜国在四个国家之中绝对称不上有多强,但这么多年来,它一直屹立不倒,三国皆不敢犯,靠的就是它盛产的寒铁,能炼制出大量锋锐无比的武器。
正因如此,北曜对寒铁武器控制极严。
所有北曜国出产的寒铁,必须全部上缴国库,并由君主派人统一锻造,绝对不允许流入私人手中一星半点。
东黎和北曜结为姻亲之邦,借着这点亲戚关系,才从北曜国的手中以相对优惠的价格购得了一批数量不多的寒铁武器。
正是靠着这些寒铁兵器,乐正毅的军队才能以少胜多,驻守边疆十年,而没让南越国的军队犯境分毫。
所以寒铁武器有多大的价值,乐正毅十分清楚。
至于这寒玄铁所铸造的兵器,饶是乐正毅这么多年见过无数宝刀利器,也从来不曾见过一把由寒玄铁所打造的武器。
这是只存在于传说中的东西,而南越竟然大量打造出来了?
得知这个消息之后,乐正毅如何能够不心惊肉跳!
持此利器,南越国的士兵将一人能抵得十人。
如果真如若水所说,明年三月对方起兵,自己该如何应对才好?
饶是乐正毅读破万卷兵书,此时也不由彷徨无计。
对方拥有这等神兵利器,自是士气大作,锐气如虹,如果不想出一个万无一失的破敌之计,那东黎……危矣!
乐正毅只觉背上冷汗涔涔而下,瞬间湿透了后背的衣衫。
“太子妃,你可有良策?”
若水等了好一会,却等来了乐正毅的这一句,她不由微微苦笑。
如果她有办法,也不会问计于他了。
“我想不出好法子。那寒玄铁的武器我亲眼见识过,用神兵利器形容,绝不为过!说实话,我想了好久,都没出能够对付这种兵器的办法。”若水摇了摇头。
如果是在现代,这寒玄铁又算得了什么!
再锋锐无敌,也是冷兵器。
对付冷兵器最好的办法,就是枪!
她遗憾地叹了口气。
早知道会有今天,她当时就不应该把所有的精力都用来研究医术和毒术,只要她稍微钻研一下枪支铸造的图纸,或许……
突然之间,她的脑海中闪过一些模模糊糊的影子,却一闪即逝,快得让她抓不住。
她烦恼地蹙起了眉,拼命想抓住那些影子。
乐正毅静静地凝视着她,并不出声,很显然,她正在筹思对策。
他忽然觉得有些奇怪。
自己竟然会把破敌的希望寄托在一个姑娘的身上,这简直太不可思议了。
若水脑海中有如灵光一闪,瞬间想到了什么。
是了!图纸!
她曾经见过现代枪支的锻造图纸!
就在南越国的那座古墓之中,那由一个个的小光线组成的图案,绘制的就是用古代的锻造技术而打造出现代兵器的图谱。
若水一下子激动起来,眼睛闪闪发亮。
如果她能够把图谱默画下来,岂不是就能锻造出克制寒玄铁的武器?
可是她马上就打消了一这想法。
那图谱闪现的时间并不长,她也没有过目不忘的本事,此时回想起来,也只有一些模糊不全的影子而己,要依造打造出现代的武器来,简直就是天方夜谭。
再者,就算她真的记得那现代武器的图谱,她真的要把它默画出来吗?
如果在这样一个冷兵器的时代,突然打造出了现代的兵器,会造成什么样的后果和影响?
若水不得而知。
如果这些现代兵器落入了野心勃勃之人的手中,那天下将再无宁日,各国战火必燃!
想到这里,若水悚然心惊。
可是,如果她想不出对付寒玄铁武器的好办法,东黎也势必会成为南越国玷板上的肉,任其宰割。
若水的两条秀眉皱得紧紧的,只觉进退两难。
乐正毅忽然开口道:“太子妃,素闻太子殿下对兵法战略一事也颇有研究,太子妃何不回府,和太子殿下商议商议,或许,太子殿下能想出妥当的办法,也未可知。”
他一言惊醒梦中人。
若水猛地一拍双掌,叫道:“是啊,我要回去问问他。”
她想起昨夜小七对自己说过的话,他曾经那样殷殷叮嘱,让自己不要再插手此事,可自己并没有听他的话,反正趁他睡着的功夫,在房间里点燃了安息香。
这安息香有极强的助眠效果,她此举一是想让小七睡个好觉,二来也是不想让小七阻止自己的行为。
看来自己还是要回去向小七坦白今天的去向。
只是不知道小七这个小心眼会不会因为自己偷着来见乐正毅而生气呢?
如此一想,若水就待不住了,恨不得马上回府。
“乐大将军,那我先告辞了,如果有消息,我会再来通知大将军的,也请大将军多多注意安危,不要被小人所乘。”
若水伸手指了指天窗。
乐正毅会意,微微颔首。
若水转身,正欲离开,忽听得乐正毅在她身后道:“太子妃,这幕后主使之人,恐怕你已经料知一二了吧。”
他声音不疾不徐,十分淡定。
若水不由得一惊,心想这乐正毅果然厉害,她回首,点头:“我没有证据,所以才会以大将军为饵,引蛇出洞。”
“哦。”
乐正毅若有所思地看了她一眼,也不再多问,闭上了眼睛,继续冥思去了。
若水犹豫了一下,还是决定暂时不把姚皇后的事告诉他。
并不是她不相信乐正毅,而是姚皇后密谋宫变一事,越少人知道越好。
尤其是她一想到妙霞那哀求的眼神,她就心中一软。
她的目光落在牢房里窜来窜去的几只老鼠身上,抿唇微微一笑,留下一句话:“乐大将军,我会吩咐他们把这里打扫得干净一些。”
“不必了。”乐正毅依然闭着眼,却手指一弹,一缕劲风射出,在他身前几米处的一只老鼠登时翻转肚皮,呜呼哀哉。
“那也好,正好让它们给乐大将军解解闷,省得大将军觉得长日无聊,难奈得紧。”若水笑了一笑,敲响了外间的铁门。
就在若水在天牢里和乐正毅叙话的时候,天牢外面的守卫们突然一个个睁大了眼睛,不敢置信地看着大踏步走来的那人。
“太、太子殿下!”
众守卫一们下拜行礼。
他们这是几辈子修来的福气啊。
不久之前刚刚见到了太子妃,现在,居然连太子殿下也出现在自己的眼前。
小七冷着一张脸,有如寒霜一般,让众守卫们全都齐唰唰地打了个寒颤,心中只叫:好冷。
“太子妃呢?”小七冷声道。
“启禀太子殿下,太子妃她进了天牢。”一名机灵点的守卫口齿伶俐地答道。
他虽然被小七冷肃的气场所震慑,却唯恐失去这个巴结上太子殿下的机会。
“打开牢门。”
小七简短地道。
众守卫们面面相觑,却谁都没有移动。
“怎么?我的话听不到吗?”小七的目光对着众人一扫,微微眯起了眼睛。
守卫们再次齐唰唰地哆嗦了一下。
太子殿下的眼神好可怕!
“太子殿下……太子妃刚刚吩咐,她奉了旨音,正在审问乐正毅,任何人都不能够进去,就算是您来了,也是一样……”
先前那名守卫大着胆子说道。
他虽然害怕太子殿下,可是太子妃奉的可是太子殿下的老子……皇帝陛下的旨音,孰轻孰重,他还是分得清楚。
宁可得罪太子殿下,也万万不能得罪太子妃啊。
“什么!”
闻言,小七的浓眉一立,语气猛然低沉,一字一字地道:“刚刚的话,你再说一遍?”
那声音又冷又硬,有如坚冰坠地,听得周围的守卫们全都寒毛直竖,暗自替那人捏了把冷汗。
所谓枪打出头鸟。
让...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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