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水好心的提醒道。
“多谢太子妃的提点!”墨白恼羞成怒,咬着牙道,那扒皮瞪眼的模样像是恨不得把若水吃掉。
“你这匹母马的肠胃不大好,放屁太臭,要吃药!”他似笑非笑,一语双关的道。
若水扬了扬眉,咦,骂人不带脏字?想和她对骂?那就要看看他墨白的嘴皮子利索不利索了。
“你这头畜牲怕母马,胆子这么小,还不如那头驴!”若水笑吟吟的对着旁边拴着的一头黑驴指了指。
她这是骂马吗?分明是在骂骑着小黑的自己啊!
墨白心里那个郁闷。
这丫头的嘴巴怎么就这么毒?
她说出来的话差点刺激得他喷出一口老血来。
她不但当着他的面,骂他是畜牲不说,还说他比不上一头阉了的驴?
自己不就是骂了她一句母马吗?她马上就反唇相讥,一下子就把他贬到了泥巴里。
该死的!这个难缠的鬼丫头。
说,说不过她!打,自己不打女人!
墨白只好把所有的火气都咽回了肚子里,紧紧的闭上了嘴巴,一个人生着闷气,由着小黑乖乖的跟在小灰的屁股后面。
反正这畜牲也不听自己的话,索性听之任之好了。
若水从马背上侧过头去,看着墨白气得脸不是脸,鼻子不是鼻子的模样,心怀大畅。
“喂,墨白!”若水叫道。
“什么事?”墨白没好气的道。
难道她还没骂够他吗?还要继续骂?
“你的名字,江湖上很多人都知道吧?”若水问。
“那当然。”墨白神色傲然,“没听过我墨白名字的人,只怕当真不多,只有那些无知的妇孺之流,或许不知道我墨白的名字,也未可知。”
他实在没忍住,淡淡的刺了若水一句。他憋了一肚子的火没发出来,难受!
可话一出口,他马上又后悔了。
自己这嘴巴痛快了,可是这耳朵马上就要遭罪了。
这个长了满口毒牙的鬼丫头,天知道她会用什么样的话来回敬自己。
哪知道若水听了,却并没有生气,反而露出若有所思的表情来。
墨白疑惑的看着若水:“你问这个做什么?”
若水不答,上上下下打量了他几眼,又问:“听过你名字的人不少,但是见过你的人,想必不多吧?”
“你以为知道我是谁,还有命活着的人,这世上能有几个?”墨白森然看了若水一眼,目光向她的手腕瞟了过去,哼了一声。
那意思分明是说,要不是看到你有墨玉双镯,只怕你也没命活到现在!
若水自然知道他眼神中的意思,微微一笑,道:“我能活着,真的承蒙墨大侠你手下留情了呢。不过你既然要跟在我的身边,而你显然又不想让别人知道你的身份,那我该如何称呼你呢?直接叫你墨白,岂不是让所有人都知道,天下第一杀手,居然当了我的贴身护卫,岂不是有损你墨大侠的颜面?”
听了若水的话,墨白踌躇了一下。
他自然是不想让别人知道自己的身份。
身为杀手多年,他习惯行走在暗处,鲜少光明正大的露面于人前。但他现在既然决定要跟在她的身边,她又是东黎国地位显赫的太子妃,要想再像从前那般隐匿形迹,只怕是很难做到了。
若水鉴貌辩色,已经猜到了他心头所想,微笑道:“不如,我给墨大侠你起个称呼?”
“也好。”墨白略一思索,答应了。
“叫小白,怎么样?”若水的目光瞄了一眼他身上穿的白衣。
“小白?”墨白顺着若水的视线看了看自己的衣服,笑了。
“好,就叫小白。”
他觉得很是满意,看来这丫头还是蛮有眼光的,居然看出来自己喜欢穿白衣,而且自己的名字中也有一个白字。
唔,小白,小白,听起来倒是颇有那么几分亲近的意味。
若水已经快要笑破了肚子,脸上却挂着淡淡的笑容,似乎不在意的叫了一声:“小白!”
“嗯。”墨白点了点头,面带微笑。
二人相视一笑,催马疾行。
原本距离帝都不过是一日一夜的行程,但是小灰和小黑的脚力非凡,天还未入黑,两人已经远远地看到了帝都那高大巍峨的城墙。
终于回来了!
看到熟悉的景物出现在眼前,若水心中一阵感慨。
离开帝都将近三个月,可是这三个月发生了多少事啊,她在前世也从来没有经历过这么多惊心动魄的经历。
好在此行任务已经圆满完成,取得了天南星的解药,只是还留有一个遗憾,就是小七的娘亲依然芳踪渺渺。
帝都一共设有九道城门,若水和墨白准备进的是东门,远远的还没来到东门前,若水忽然一怔,一下子勒住了马缰,停了下来。
“城门关了?”墨白向前一看,也微微一怔。
“还不到酉时,怎地城门就关了?”他满怀不解地看着若水,问道:“我有两年未曾踏足东黎帝都,难道现在更改了关闭城门的时间吗?”
若水正若有所思,听了他的话,摇头道:“三个月之前,我离开之时,尚是酉时关门,如果提早闭门,定是帝都出了什么变故。”
她的目光向高高的城墙望去,似乎想穿透那道厚重的城墙。
“走,去南门!”墨白不假思索的掉转马头,向南门驰去。
若水点点头,催马跟在后面,就算是四门齐闭,也拦不住墨白和自己,虽然自己现在的功夫已经太不如前,但是翻越一座城墙也还不是问题。
二人还没来到南门口,已经遥遥看到了紧闭的城门。
“西门!”二人又转向西,只见西门也闭得紧紧的。
只剩下一道北门了,二人刚转到北门的方向,就看到前方排了一道长长的队伍,有马车也有行人,远远的就听到议论纷纷。
“哎,也不知道出了什么事,天天进城出城,都要盘查一番,耽误了老子多少事!”
“可不是,我这要进城赶着给铺子里头送山货,已经足足等了两个时辰了,还没排到,再等下去,我这车上的肉都要臭了。”
“已经半个月了,天天这样查,进城要查,出城也要查,你看我这小破板车,上面能藏得住人吗?昨儿个进城的时候,他们差点把我这板车翻了个底朝天!”
进城的百姓们怨声载道,但都压低了声音,生怕被城门前盘查的官兵听到。
看到这样的情景,若水的眉头不由一皱,隐隐察觉到不妙。
听这些百姓们的话,他们像是要搜查什么人,所以来往行人车辆,都检查得格外仔细。
难道是自己离京三月,帝都果然出了什么变故不成?
“看样子,这城里面不大太平啊?”墨白在她的身边说道,声音里带着淡淡的幸灾乐祸。
若水懒得理他,看这条队伍前进的速度,就算等到天黑,也轮不到他们进城。
“喂,咱们就这样等下去?要不,我带你进去吧?”墨白睨了那道高大的城墙一眼,他带个人翻入,丝毫不在话下。
若水摇摇头,她想要弄清究竟发生了什么事,于是打马向前,直奔城门。
马上就有人好心的叫她:“喂,姑娘,你还是别过去了,你就是去了,也进不去的。你看这些人已经在这等了好几个时辰了,还不知道今儿通常能赶在闭城之前进城呢,唉。”
若水在马上回头道:“为什么进不去?”
说话的是一名年约六旬的老汉,他挑着一担柴禾,放在身边,见若水相询,脸上露出苦笑,晃了晃手里握着的一个竹牌,上面写了一个数字。
“姑娘,你是头一次进城吧?你手里有这个牌子吗?如果是没有牌子的外来人,进接进是进不去的,全都需要在后面排队。”
“为什么?这是什么时候立下的规矩?”若水不由问道。
“哎,这事说起来大约有快一个月了,也不知道咱们城里出了什么变故,只知道接到了宫里颁下来的旨意,说是封闭三门,只开北门,然后不管进城出城的人,都要严加盘查,如果是城里人,有竹牌的可以优先进城,没竹牌的就要排队在这里等着喽!”老汉指了指后面排的一道长长的队伍。
“原来如此!”若水点了点头,道:“多谢老伯!”
说完,她双腿一夹,继续前行。
那老汉摇头叹道:“哎,这姑娘咋就不听劝呢。”
墨白跟在若水身后,轻笑一声,道:“你可是太子妃,你身上的那块牌子,可比他那块竹牌好使得多了吧?”
若水白他一眼,道:“你倒什么都知道。”
临进城门的时候,若水果然感觉到了和往昔截然不同的气氛。
不但守门的官兵比平时多了几倍,而且人人脸上都是严肃戒备之色,如果只是行人进城,只略略一搜就过了,如果是车辆行李,则盘查得格外仔细,但凡能藏得住人的地方,他们更是不会放过,甚至拔出腰刀,伸进去戳刺。
若水和墨白一看就明白了,这些官兵是要搜查什么人。
看来城里果然出事了!
“喂,站住,站住!什么人就往里进没点规矩,有竹牌吗?”一名官兵一抬头看见若水和墨白,登时脸一沉,对着二人趾高气扬的喝道。
“你说的那个竹牌我们没有,我们倒是有一个别的牌子,你要看看吗?”墨白打马上前,也不下马,骑在马背下居高临下的对着那官兵道。
“没竹牌者,一律后边排队去!”那官兵看着墨白就觉得不爽,在本大爷面前居然连马也不下,但是不知道为什么,墨白身上散发的那种生人勿近的气息,让他把后面的话咽了回去。
“如果我们偏偏不去排队,非要现在进城呢?”墨白依然保持着淡淡的表情,无怒亦无喜。
那官兵一愣,瞪圆了眼睛,像看个傻子似的看着墨白。
这小子不是说胡话吧?他哪来的这么大的胆子?
“那就格杀勿论!”旁边的另一名官兵见同伴哑了口,唰的一声拔出腰刀,威吓喝道。
“是么?那我倒要瞧瞧,有这面牌子,能不能进得了这个城!”墨白把手一张,一块泛着淡淡莹光的白玉牌出现在他的掌心之中。
若水不由得好气又好笑,这墨白的手真快,竟然把自己垂在腰间的玉牌给顺走了,自己居然没发现。
“这是什么牌子?拿过来给我瞧瞧!”那官兵眼睛一眯,冒出贪婪的光。
他倒是识货之人,看到那玉牌细腻光润,就知道是块好东西,登时起了贪念。
“这样吧,把牌子留下,你们进城去吧。”那官兵眼珠转了转,又道。
“留下牌子?这牌子,你敢要么?”墨白淡淡道,提起玉牌上的丝绦,白润晶莹的玉牌映着日光,呈半透明状,宛如一块上好的羊脂般。
果然是块价值连城的宝物!
官兵们一下子围过来好几个,两眼眨也不眨的盯着玉牌,眼中的火热掩都掩不住。
“要,为什么不要!是我先看到的,牌子归我!”第一个官兵注意到同伴的目光,生怕被人抢走,上前一步伸手就要将白玉牌夺在手里。
旁观的众人登时发出一阵不满的嘘声。
这等于是公然的抢夺他人的财物,这些官兵,眼里还有没有王法了!
墨白却蓦的收回了手,那官兵一把夺了个空。
“给你?你配么?睁大了你的狗眼瞧瞧,这是皇帝陛下御赐之物,乃是太子妃的白玉凤牌!”墨白勾起唇角,冷诮的瞟了若水一眼,眼神中带着嘲弄,仿佛在说,瞧你这太子妃当的,连你的玉牌这帮家伙也不识得!
若水没好气的瞪他一眼。
她本来没想这么大张明目的进城,让墨白折腾了这一出,恐怕城里本就不太平的水面会再起波澜。
“太、太子妃?”那几名官兵像是听到了什么奇怪的话,一直睁大了眼睛,直勾勾的看向若水。
“她、她就是太子妃吗?”一名官兵一脸不敢置信的模样,伸手战战兢兢的指着若水。
“不错,你这回总算是有了点见识。”墨白蓦然一瞪眼,喝道:“大胆,你们见了太子妃,居然还不下拜,还胆敢用手指向太子妃,可还要脑袋吗?”
看到墨白这横眉瞪眼的模样,若水只觉得好笑,他分明就像是一只狐假虎威的狐狸。
只是,那些官兵的反应更是大出她的意料之外。
他们震惊之后,突然脸上涌出狂喜之色,目不转睛的看着若水,像是看到一个稀奇的宝物一样。
有人反应过来,马上叫道:“你们看住了太子妃,我马上去禀报守备大人,哈哈,太子妃,我终于看到太子妃了!”
那人撒开脚丫子就往城门里面跑去。
这究竟是个什么情况?
这下,就连墨白也跟着愣住了。
“太子妃!您就是太子妃啊!”排着长队的人群中走出一人,来到若水的马前,倒头就拜。
“请太子妃请小人一拜,您曾经救了我全家人的性命,小人一直没机会叩谢您的大恩,今天终于能亲眼见到太子妃,向您磕头谢恩了!”
他仰起头来,却不敢直视若水,脸上全是激动之色。
若水凝眸瞧去,只觉得面熟,却叫不出名字。
那人又道:“小人一家三口,喝了那有毒的河水,险些丧命,幸得太子妃您亲自上门赠药治病,小人一家才得以活命,您就小人的再生父母啊!小人给您磕头了。”
说着砰砰砰连着磕起头来。
若水登时想了起来,当时她走访过的百姓之家足有数十户之多,挨家挨户治病送药,她记不清病者,但是受过她之恩的病患们却将她记得牢牢的。
被那人一叫一嚷,城门前的百姓们听得真真的,呼啦啦的全都围了上来,也不排队进城了。
有前来向若水谢恩的,有想看太子妃真容的,也有挤在人堆里瞧热闹的,整个城门前挤得水泄不通,乱糟糟的成了一锅粥。
官兵们登时变了脸色,纷纷拔出腰刀将百姓们逼退,然后一个个满脸戒备的看着若水,一副如临大敌的模样。
看到这个情形,若水笑了笑,转头对墨白道:“小白,看样子他们要抓的人,就是我。我这可是叫自投罗网吗?”
墨白也笑了起来,装模作样的叹了口气:“唉,本来想沾沾太子妃您的光,风风光光的进城,没想到反倒招来了一群汪汪乱叫的狗!”
“你这混账,你说谁是狗!”一名官兵立刻横眉竖眼,对墨白喝道:“你小子是活得不耐烦了吗?赶紧滚下马来向兵爷爷磕上三个响头,要不然,兵爷一刀砍下你小子的狗头!”
他们知道了若水是太子妃之后,不敢辱骂若水,但是对墨白却没那么客气了。
“哈哈!”墨白仰天打了个哈哈,狂傲之色尽显,眼角儿斜都不向那群官兵们斜上一眼,只是看向若水道:“狗儿乱吠,还想咬人,太子妃,你说该当如何?”
“俗话说,狗嘴里吐不出象牙来,我一直不相信,要不,咱们今儿就见识见识?”若水挑了挑眉梢,笑微微的道。
她对这些官兵们大为恼怒。
其中那人见了她的玉牌就想要拒为己有,而刚才她也亲眼看到这些人借着搜身搜物之时,调戏妇女,拿百姓财物,在众目睽睽之下简直是肆无忌憧,而百姓们都是敢怒不敢言。
想来这段时间这些人借机盘剥进出城的百姓,不知道捞了多少好处,百姓们不知受了多少委屈,这样的官兵,要是不加以惩戒,百姓们不知道还要遭受多大的罪。
“好啊,那我就打掉他们的狗牙,让太子妃你上瞧一瞧!”
墨白朗声一笑。
官兵们听了二人的对话,气得眼都红了,一个个挥舞着腰刀,正要上前将墨白乱刀分尸。
突然看到眼前白眼一晃而过,紧接着只听到“啪啪啪”之声响不绝耳,自己的双颊分别被人左右开弓的扇了两记大嘴巴,满口腥甜,嘴里突然多了几枚物事,连忙吐出来,却是自己的几枚大牙。
官兵们又痛又怒,抬头再看向墨白时,却见他好端端的坐在马背上,神态悠闲,像是从来没移动过一样,一时都怔住了,面面相觑,不知道自己脸上的这两巴掌究竟是谁打的。
百姓们对这些官兵们早就恨之入骨,见此情状,登时纷纷鼓掌叫好。
官兵们一个个捂着像猪头样的脸,不知该如何是好。
墨白笑嘻嘻的低头瞅了瞅,道:“太子妃,这些好像全都是狗牙,果然,狗嘴里就是吐不出象牙来,咱们今儿算是认证过了,这话说的真是一点都不假。”
“小白,你的这一招可帅得很啊。”若水笑着夸他。
墨白沾沾自喜的谦道:“太子妃谬赞,小白愧不敢当。”
听到他自称小白,若水差点没乐出声来,好不容易才强自忍住,微笑道:“那现在该怎么办?”
“怎么办?自然是进城喽!这些狗要是继续挡道,那我小白就一条条全都杀了,炖上一大锅狗肉汤,拿去喂王八!”
墨白不动声色地道,目光对着那些官兵们淡淡一扫。
官兵们听了二人的对话,听到自己的脸果然是这穿白衣服的小白脸打的,一个个气炸了胸肺,舞着腰刀正准备向墨白扑去,突然听到墨白的最后一句话,再一接触到他一双如冷电般的目光,登时像是被施了定身法一般,手里举着的腰刀定格在了半空中,迈出去的脚步也悄悄收了回来。
眼前这人的气场,实在是太可怕了!
他们这么多人被他一个人打掉了满嘴的牙齿,可连人家是如何出手都没看到,这人不是鬼就是魅,自己可万万惹不起啊。
而且这人放出话了,拦路者死!
自己犯不上为了上头的一句话,就不要自己的脑袋了吧,还是让不长眼的人上去拦截送死,自己在后面虚张声势的呐喊助威好了。
几乎是每个官兵都这样想,然后若水就看到,自己面前通向城门的方向,突然让开了一条道,挡着前面的官兵们齐刷刷的往后退了一大步。
“狗儿们倒也识相!”墨白很是满意,对若水道:“太子妃,现在没有狗儿拦路了,咱们进城吧。”
若水笑着点点头,对着周围的百姓们道:“大伙儿一起进城吧。”
百姓们群情欢涌,跟在若水和墨白的身后,浩浩荡荡的涌进了城门。
所有的官兵们像一个个的木头桩子似的,站在原地动也不敢动,更不敢阻拦,唯恐一个不小心动了动,就惹怒了墨白那尊杀神,自己脖子上的脑袋不免就要搬家,只好眼睁睁的看着若水和墨白的身影消失在了人群之中。
等那守备大人闻讯赶来的时候,城门前只剩下了一大群官兵,百姓们一个都不见了,他瞪大了眼睛,连声问道:“怎么回事?太子妃呢?不是说发现太子妃了吗?人呢?”
所有人都缩起了脖子不敢回答。
守备大人怒了,一把揪住身旁一名官兵的衣领子,喝道:“太子妃呢!”
那官兵吓得面如土色,身子抖得像筛糠一样,哆嗦着道:“走、走掉了。”
守备大人大怒,抬起手就给了那官兵一记大嘴巴,怒道:“为什么会走掉了!你们全是死人哪,这么多的人连一个女人都拦不住!”
那官兵哭丧着脸道:“大人容禀,太子妃身边有一个穿白衣服的小白脸,他、他的功夫厉害得紧,我们、我们拦不住呀,他给了我们每人两个大巴掌,您瞧,我们的牙全让他打掉了。”
说完那人张开了嘴巴,果然嘴巴里后半边光秃秃的,只剩下了前面的几颗门牙,和兔子一样。
守备大人先是觉得好笑,可是紧接着就怒了,什么小白脸、老白脸,竟然敢打他守备手下的兵,眼里还有他这个官吗?
“这小白脸是什么来路?往哪儿跑了,还不给我追?”守备叫道。
官兵们一齐摇头,哆嗦着腿肚子道:“他好像是太子妃身边的护卫,守备大人,我们不、不敢追啊,他发下话来,谁要是敢拦他的路,他就把谁变成一条死狗。”
“反了!反了!就算他是太子妃的人又如何?哼哼!连太子妃本人都不……”他突然咽下了后半句话,目光对着周围一扫,大声喝道:“都站着发什么呆,给老子追人去!追不上太子妃,老子打断你们的腿!”
官兵们不敢违抗长官的命令,一个个挥舞着腰刀,气势汹汹的往前追去,嘴巴里喊得震天响,可是脚下跑得比乌龟还要慢。
“拿住骑黑马的小白脸!”
“快,抓住太子妃!太子妃进城了!”
此时此刻,若水和墨白早就骑着两匹神驹,跑得踪影全无。
“咱们去哪儿?”墨白的黑马一路追在若水的身后,他满怀郁闷却毫无办法,打鼻子里喷了口气道。
“还能去哪,自然是去……皇宫喽!”若水的视线落在前方的建筑物上。
黄昏时分,威严庄重的宫殿重重叠叠,琉璃金瓦在夕阳的照耀下,橙黄交映,分外美丽。
可是这宫里发生的事情,也会像它的外表一样美丽吗?
若水勾起唇角,嘲讽的一笑。
“前方何人,竟敢骑马闯入皇宫禁地,来人,速速给我拿下!”
还没来到皇宫的城门口,把守城门的禁卫军统领已经远远看到二人骑马疾驰而来,手一挥,大批禁卫军举起枪矛,一直对准若水和墨白二人。
“大胆!谁敢阻拦太子妃的去路,格杀勿论!”墨白一亮手中的白玉凤牌,对着禁卫军统领晃了一晃,“你应该不会和城门口的那些没生眼珠子的狗子们一样,不识得这是太子妃的信物吧?”
“什么?太子妃?”禁卫军统领的眼睛一下子瞪圆了,视线一下子落在若水身上。
夕阳西下,若水的面庞映照在淡淡的红霞中,肌肤如凝露,就像一朵白茶花般灼灼动人,那统领的眼珠子一下子就看直了。
“原来是太子妃,末将姜大壮,拜见太子妃。”
禁卫军统领果然人如其名,长得又高又壮,可惜却长了一副贼眉鼠眼的小人嘴脸,嘴里恭恭敬敬说着拜见,却连腰也不弯一弯,两只骨溜溜的老鼠眼只是盯着若水的脸一个劲的乱转。
墨白一见之下,心里就有气,他一拍小黑,上前一步挡住他那不怀好意的目光,冷冷的道:“姜统领,你下令打开宫门,太子妃有要事要进皇宫。”
他平素自大惯了,自然而然的带着吩咐的语气开口说道,那姜大壮听在耳中,却是一百个不舒服。
他斜眼睨着墨白,冷笑一声道:“请问阁下是何人?有什么资格命令我?”
“他是我的人,怎么,太子妃的人也没资格命令禁卫军的副统领大人吗?”若水淡淡一笑道。
“太子妃?”姜大壮突然哈哈一笑,道:“你还真当自己还是太子妃啊!皇后娘娘有令,太子妃不但下毒暗害皇帝陛下,并且和乐正毅勾结,意图谋反,一经发现,马上押解到大理寺,接受审问!来人,快把太子妃给我拿下!”
若水的目光一闪。
毒害皇帝?意图谋反?
居然给自己安了这样两个罪名?
这位姚皇后,还真的像是个蚂蚱,蹦哒的挺欢啊。
只是,自己和乐正毅怎么又牵扯到一起了?
她一下子想起杨铮在边境小镇和自己说过的话,乐大将军已经许久没有消息,不知道是否出了意外。
难道,乐正毅果真出事了?
“姜大壮,你活得不耐烦了吧?居然敢信口雌黄,污蔑太子妃?你还敢下令捉拿太子妃,我看你才是意图造反!”
眼看着全副武装的禁卫军挺着枪矛,把若水层层叠叠围在中间,墨白忍不住挺身上前,挡在若水的前面,目光冷冷的逼视着姜大壮。
姜大壮突然机灵灵的打了个寒颤,直觉的知道眼前这个男人不好惹。
“大胆狂徒,你才活得不耐烦了!皇后娘娘懿旨,只要拿下太子妃,不论死活,都记大功一件!来人,给我上!”
姜大壮嘴里大声叫喊着,却悄悄的移动脚步,退到了禁卫军的后面,准备一瞧见情况不妙,马上躲进皇宫里面去。
若水看到他那副胆小如鼠的模样,差点被气笑了。
这样的人居然也能被任命为禁卫军的统领,这位姚皇后用人的眼光,可当真是不怎么样。
墨白哪里把这些禁卫军们放在眼里,一个个都和纸扎的老虎一样,也就能糊弄个老百姓,他甚至都懒得下马,从腰间一抽,一条乌墨发亮的长鞭登时甩了出来。
只听得“啪啪啪”一阵乱响,所有禁卫军们手中的长矛全都断成了两截,他的长鞭又一抖,一下子卷住了躲在人群后面那位姜大壮的脖子,把姜大壮吓得肝胆俱颤,差点没尿了裤子。
“好、好汉饶命!饶命!”他怕得舌头都打结了,腿肚子直哆嗦。
周围的禁卫军全都一脸鄙夷的瞧着他,只觉得满脸羞惭,他们的统领看上去又高又壮,名字也起得这么威武,却是这么个胆小如鼠的家伙,真给他们禁卫军们丢脸!
姜大壮被众人那不屑的目光一瞧,也觉得自己的形象太没出息了些,转念一想,自己可是姚皇后的亲外甥,他就算是太子妃的人又怎样?他要是敢动自己半根汗毛,姚皇后就能摘了他的脑袋!
更何况连太子妃都朝不保夕,主子都要倒台了,他一个跟班护卫还想惩什么威风!
如是一想,姜大壮的胆气又足了起来。
“我告诉你,我姜大壮是谁,我可是皇后娘娘的人!我看你身手不错,只要你肯乖乖的放开,把太子妃交到我手里,我说不定会向皇后娘娘给你要个禁卫军的副统领当当,要是你敢伤了我,哼!哼……啊!”
突然,他发出一声长长的惨叫声,划破了长空,刺得在场的人耳膜一阵疼痛。众禁卫军们全都浑身一抖,被眼前看到的情景惊出了一身的冷汗,几乎连手中的半截长矛也握不住了。
只见姜大壮的两只眼珠子不翼而飞,眼中流下长长的两条鲜血来,他像杀猪一样惨号着,双手捂着双眼,在地上打着滚的嚎叫。
“哎哟娘啊,痛死我的!我的眼睛,我的眼睛!”
墨白若无其事的把手里的两颗眼珠子往地上一抛,然后慢条斯理的从怀中摸出一方雪白的丝帕,细细的擦去了指头上的鲜血,然后嫌弃地把染了血的丝帕往地上一丢,转过头来,神色淡淡的看着呆若木鸡的禁卫军们。
“你们的统领有眼无珠,竟然敢对太子妃无礼,所以留着他的这对眼珠子也没啥用了,不如拿去喂狗!”
众人在他那双冷冷淡淡的目光注视之下,全都浑身一抖,不约而同的向后退了一大步,有的人更是怕得发起抖来,手中的长矛“当”的一声掉在了地上。
“我的话,你们听不到么?”墨白又冷冷的向众人扫了一眼。
“听、听到了!”
禁卫军们里头马上有人出声答应。
此时此刻,在他们的眼中,形容斯文都雅的墨白,就像是一尊杀神,浑身都散发出凛冽的杀意,轻描淡写的就挖出了他们统领姜大壮的眼珠子,这样的人,就算他们有一百个胆子,也惹不起呀。
姜大壮是谁?那可是皇后娘娘的亲外甥,是皇宫里红透了半边天的人物!
他跺一跺脚,整个皇宫城都能颤上三颤,可这名白衣男子,却压根就没把他放在眼里!那自己这些小人物,在这白衣男子的眼里,不就如同蝼蚁一样不值钱么?
虽然上头有令,抓到太子妃人人都有重赏。
可是功劳人人都想挣,但也得有命享才行啊!连性命都没有,就算有再多的赏赐,也就是个屁!
这姜统领不就是个极好的例子吗?
就是因为不长眼,就生生的被眼前的这尊杀神挖出了眼珠子。
自己要是再不长眼,那掉在地上的眼珠子很快就会换成了自己的。
所以很快就有人非常精乖的钻了出来,一把捡起地上的两颗眼珠,对着墨白讨好的笑道:“谨尊大侠吩咐,小人马上就拿去喂宫里的狗。”
姜大壮气得浑身都哆嗦起来,心里把这个叛变了的属下骂了个狗血淋头,可是他没了眼珠子,也分辩不出来说话的人究竟是谁。
“嗯。”墨白抬了抬下巴,对着宫门点了点,“开门。”
杀神有令,禁卫军们敢不遵从?
马上就有人站了出来,走到姜大壮的身前,从他的腰间取下钥匙。
姜大壮察觉了,怒吼一声:“好你个吃里扒外的小子,你要是敢打开宫门,老子就让皇后娘娘下令诛你的九族!”
那人却一言不发,默不作声的瞅了姜大壮一眼,突然“呸”的一声,一口浓痰往他脸上吐去。
他平日里早就对颐指气使、仗势压人的姜大壮很是不满,更是受到了姜大壮的打压,心中早就恨极,见墨白挖了他的双眼,心中痛快之极。
姜大壮正在破口大骂,忽然觉得嘴巴里一咸,一个滑溜溜的东西进了口里,他一个没愣神,竟然咕嘟一口咽了下去。
他马上就意识到自己吞下肚去的是什么,登时呕声大作,跪在地上,几乎连肠子都吐了出来。
禁卫军们全都离得他远远的。
就连他的心腹也不敢上前,唯恐一个不留情,激怒了墨白这尊杀神。
那取了钥匙的人走到宫门前,飞快打开了门,对着若水和墨白躬身道:“太子妃请,大侠请!”
没有人上前阻拦他们。
若水和墨白就这样大摇大摆的进了皇宫,打马扬长而去。
直到两人的背影消失在了宫道尽头,禁卫军们才松了一口长气,觉得自己的后背一阵阵的发凉,已经被汗湿透了。
“我的眼珠子!我的眼珠子呢?”姜大壮听得两人远去的马蹄声,一下子从地上跳了起来,也顾不得眼中剧痛,急吼吼地叫道:“谁要是敢把我的眼珠子拿去喂了狗,老子就摘了他的脑袋当球踢!”
先前那捡了姜大壮眼珠子的人一个哆嗦,马上讨好的凑上前道:“姜统领,您的眼珠子好端端的在属下这儿呢,属于怕被人踩扁了,这才骗那人说去喂狗,喏,给您眼珠子,您收好。”
姜大壮一摸手里那滑溜溜的东西,想起这是自己的眼珠子,差点又吐了,一抬手就想把眼珠子扔在这不长眼的小子脸上,想了想没舍得,又放下手来。
“姜统领,咱们赶紧找大夫去,要是去的早,说不定能把您的眼珠子再给您装回去。”那人一脸巴结的搀扶着姜大壮。
“对,赶紧给老子找全帝都最好的大夫,一定要把老子的眼珠子给安回去!”姜大壮像是听出了一线希望。
御林军们全都沉默不语。
这泼出去的水都收不回来,这挖出来的眼珠子还想装回去,那就是做梦!
更何况,几乎全帝都的人都知道,要论医术高超,这世上恐怕没有人比太子妃更厉害,她连天下第一神医传人谷永春都治不好的病,都轻轻松松的用一碗醋给治好了。
这样的医术,简直闻所未闻!
要把挖出来的眼珠子装回去,如果这世间有人能够做到,一定非太子妃莫属。
可是想让太子妃帮姜大壮装眼珠子?
那简直比日出西方更不可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