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情假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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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三个人一块到了隔壁的饭馆。这是一家中低档消费的饭馆。范光点了菜，上了啤酒，又为常霞和赵晓丹分别要了饮料。范光打开啤酒瓶，赵晓丹极力不要啤酒，又给常霞倒，常霞要了一丁点。范光又给自己倒了一杯。三人说说笑笑地吃。范光一个劲地笑，无缘无故地笑。他心情愉快，有时妙语如珠，有时又是沉默。常霞见他笑嘻嘻的样子，也笑出声来。为了掩饰自己的笑，她问他：“笑啥呢？”范光不吭。常霞对范光的口才很折服，她一句一句地听着“嗯”着，有时还重复一两句范光的妙语，以表明自己听得认真。范光对她“嗯”得太多而感觉到她太累，又不好意思制止之。

    范光说：“昨天夜里，对面唱戏，我看到十点半才睡觉了。对面为啥唱戏呢？他们埋人呢！”

    常霞说：“是埋死人吗？”

    范光说：“废话，谁敢埋活人呢？”

    三人便开怀大笑。常霞说：“我以后说话得注意一点。你太会说了！”

    范光不胜酒力，但还是爱喝酒。平常喝多半瓶啤酒没问题，而今天连半杯都没喝完早面红耳赤脖子粗了。常霞便夺过范光的酒杯说：“咱以后不让他喝酒！”听起来是冲范光对赵晓丹说的。范光心里很高兴，她是关心自己，怕喝酒伤身。尽管范光还想喝，常霞补充了一句：“喝酒对身体不好！”

    吃饱喝足，几个人又回到编辑部，拿出扑克牌来，让范光为她们算卦。范光装模作样地发牌、讲解。他感觉到今天常霞快乐得像一匹小鹿，漂亮且楚楚动人。重逢的失望感顿时少了许多，仿佛又回到了两年前的第一次认识，仿佛又回到了两年前的那种感觉。

    范光邀她们一块儿登城墙，她们很愉快地答应了。他看着常霞走路时的腰姿，讨逗得他心猿意马，简直要醉了。她穿着牛仔裤，勾勒出动人的线条，匀称的身韵。上身穿着普蓝色的呢子西装，领子里露出白色的毛衣，显得干干净净。范光不时地偷眼去看。常霞便也没有了以前来时的那种故作姿态的严肃，她眼里放射着一种光，这种光也许就是文人雅士所说的秋波吧？！这种光把范光刺得浑身颤栗。常霞爱自己，一定的，她两年前就爱自己。他能看得出来，两年前他接了自己朦朦胧胧的求爱信后，依然热热烈烈的跟自己交往。那一次，她带了赵晓丹到自己这儿来。

    也是夏天。范光跟常霞约好了，说是下午来他这儿玩。范光还住在东关。他从下午两点钟就一直等候，等得心焦。到下午快六点了，他已经失望，信步走出来，来到街上。街两旁有两行算命先生，个个都有自己一套招揽生意的本事。范光跟其中几位老先生的关系不错，心情不佳时便去找他们聊天，也知道全是骗人的把戏。此时，范光又感觉到常霞不会来了，心中涌出一种伤心来。来到街上，与一位算命先生又聊起来。说时，猛一回头，就见常霞站在自己身后，身边还有一个女孩，便是赵晓丹。常霞和范光都很惊喜。范光心中有点酸痛，辛辛苦苦等了一下午还终于等到了，有些感激，有些责备。他看见常霞穿着白色的牛仔裤，走路愈显得灵动。他请常霞带上她的同学一块到他的“家”来玩。他的“家”寒酸得一无所有，单身汉的生活也许就是这样，自由撰稿人的生活也许就是这样。范光拿出扑克牌为她们算命，又说领她们出去让那几位算命先生为她俩算。赵晓丹和常霞出了门，范光喊了一声常霞，常霞又迅速回到屋里，静等范光说什么。范光没有说什么，重重地看了常霞一眼。常霞有些失望，莫可奈何地同范光、赵晓丹三人去算命处。

    常霞爱范光，这种爱建立在共同的事业基础上。

    当常霞愉快地答应了和范光一块登城墙的邀请后，范光为此作了充分的准备。但常霞又不知和赵晓丹私下怎么说，又不打算去登城墙了。范光苦留也无济于事，她只说改天吧。便把自己今天特意带来的作品留下来。

    范光骑了车去送常霞和赵晓丹，一直送出了两站路，方才向回走。

    一个人坐在办公室，又是一阵空虚，脑子是一片空白，之后，又是一阵高兴，幸福的高兴。她爱自己，自己也爱她，相爱的人儿在一起，怎能不叫人销魂。

    一天晚上，范光给常霞打电话。

    “常霞，我为你把作品打印好了，你哪一天给我题个字。我们自己的打字员不在，所以我拿到街上去给你打印。你说你唠叨不？换了三家打字部，才搞定了。”

    “唠叨！”常霞高兴地附合着。

    “那你给咱题个字嘛！”

    “行——！”她把“行”字拉得很长，显得豪迈而慷慨。

    “我帮你也在别的报刊上发稿子！有些文友在别的姊妹杂志工作。”

    “行——！”

    “我给你办，你就不用管了。相当于经纪人了！”

    “行——！”

    “那你嫁给我吧！”

    “行——！哎，不行！”

    当然范光没有敢说那你嫁给我吧这句话，尽管他当时想说这句话，常霞当然也不可能有这一句回答了，这不过是范光的合理想象而已。

    常霞说：“那就谢谢你了！”

    “谢啥呢？咱哥们嘛！”

    “呀，你现在咋学得这么油的？”

    范光和常霞的感情发展正蒸蒸日上，犹如早上八、九点钟的太阳。能开这样的玩笑，关系已不一般。到以后范光才知道，常霞对待生活是极其认真的，没有范光活得轻松，但她也活得不沉重。她热爱人生，用全部的热情来热爱生活。范光则不然，男孩子那种调皮捣蛋和浪子气在他身上还浓浓的有所表现，他调侃人生但又不游戏人生。但他对于常霞，却是极认真的。如果说因为两年前的那次感情冲击，范光对常霞失望了或者是一辈子都不想理她的话，也便不会有两年后的今天再次重逢。可见他对常霞爱得是多么深，他不管将来这个爱情故事是喜剧还是悲剧，成功还是失败，他都会一如继往地去爱的。

    范光坐在电车上仔细地想着，也许此时，姐妹俩都喜欢自己，该去选择谁？他清楚，这里的选择谁并不是选择谁就可以与谁恋爱，而是选择了谁就可以追谁。思前想后还是觉得姐姐更好。虽然妹妹热情奔放、活泼可爱，但姐姐和自己是志同道合的，而且年龄上更合适一点。也许尽管自己以前可以在两个女孩之间周旋，哪个好跟哪个谈。但今天所遇到的是姐妹俩，怎么办呢？只有选定一个认真地谈。

    不久，范光去常霞家。他和常霞谈得很开心，完全不理她的妹妹。看起来也许是一股醋意，也许是一种伤心，她和自己的母亲在另一间屋里吵架。常霞便不好意思地对范光说，你改天再来吧，我妹妹真不像话，家里还有客人呢，她就这样。

    常霞不知道自己的妹妹为什么神经质地大发脾气，而范光却能猜中几分。

    那时候，范光去常霞家特别勤，他和她确实就像小两口一样。他看了她的很多照片，包括在王宝钏的寒窑遗址的照片，照片上的常霞，更是漂亮动人。范光便为常霞讲王宝钏的故事。常霞很认真地听。他讲王宝钏的故事实际上是在影射自己，把自己比为薛平贵，把常霞比为王宝钏。

    而且，他几乎天天给常霞打电话。

    终于有一天，他们俩人的关系闹僵了，这一僵就是两年。

    那是五月底六月初的事。全国小说创作经验交流会在西安召开。范光和常霞作为代表都参加了会议。第一天的会议常霞没有参加。范光在会议休息时间为常霞打电话。

    “喂，常霞，你今天咋没有参加会议呢？”

    “你没事以后不要给我打电话！”常霞声嘶力竭，大声怒吼道，然后“啪”的一声挂了电话。

    范光莫名其妙，放下电话，好久回不过神来。他的自尊心受到很严重的伤害。本该他还应当打电话，一遍又一遍地打电话，最终是会征服她的。但他没有，他觉得自己在很大程度上配不上她，是的，自己凭什么娶常霞？自己有什么本事使她幸福？如果自己真的和她门当户对，完全可以厚着脸皮去追她。可现在自己的社会地位明显的比她低，明显的配不上她，还何必要讨人嫌呢？也许他的父母极力地反对她和自己来往。常霞的母亲就曾经对范光说过，你以后就不要到我家来了！或者说，呀，你没个固定的工作总不行吧。这是很明显的瞧不起自己，很明显的嫌弃自己。还有她的父亲就对自己可能反感。唉，人不得志。

    但自己有一股奋发向上的力量，有追求的勤奋和执著。自己确实爱她，爱得专一，爱得痴情，爱得死去活来。自己对前途充满了信心，事业成功时，一定会使她幸福的。

    对于常霞的摔电话，范光伤心之极，痛苦得泪水差点流出来，自己做的梦也许要醒了，画的美好蓝图就要化为泡影了。他觉得前途一片黑暗，什么都没了，一切都完了。

    范光还要去参加会议，还要见常霞，也许是她接电话时正心情不好，不说在会场上问她缘由，也得见她，看她到底对自己态度如何。

    错就错在范光被常霞摔了电话以后，心情不佳，便对常霞的父亲极不礼貌。这种不礼貌还表现在有一次在常霞家里。那一次常霞的父亲问范光，你家里都有些什么人？范光却不愿意回答这个问题，不予回答，而且站起来要走。常霞的父亲只好拉住范光说，算了，我也不问你了行不行，你吃了饭再走。后来范光回想起来，觉得自己太不应该了。范光在会场上又对常霞的父亲不礼貌，乱开玩笑。

    第二天，常霞也来参加会议。范光在电梯里碰见了她和她的父亲在一起。他想跟她打招呼，却见她转了脸去，自己也只好沉默。七层楼的电梯他犹如坐了几年，对常霞的父亲打内心深处讨厌。那天的会开得很不好，心中总充满着一股悲壮。

    又一天晚上，因为白天的会没有参加，范光便在晚上赶到会场。当时他等电车等了足有几个小时。也许老天爷不允许他去，他偏要去。去了便闻听了陕西一些作家对他的偏见，甚至中伤、打击、造谣。他接受不了，这不但对自己的前途有影响，而且对常霞仅有的一点希望也没有了。他去找可疑性最大的一个作家闹事，又闹得满城风雨。他得知了很多关于他的传闻，几乎对前途、对爱情、对生活等都失去了信心。他想到了自杀，从七层楼上想跳下去。

    回到“家”中，范光整天叹气，睡了吃、吃了睡。三个月后，当他重新拿起笔来，风格一下子变了，质量也上了一个新的台阶。范光高兴，他失去了常霞，他要振作起来，去找自己的另一半，去为自己的事业奋斗、追求。

    那天晚上，他真的不应该去会场，等了两个小时去了会场，使自己在常霞的事上足足等了两年。这两年中，他咬着牙一直挺着，奋斗着，没有堕落，总有一天会混出个人模狗样来的。

    两年后，范光觉得有一点资本去追求常霞，也能配得上她了。尽管社会地位也许还不如她，但自己同样也有了事业，有了追求。

    四月二十六日，又是个二十六日。二十六是个特殊的数字，也许这对于范光来说有一种什么暗示。他无原因地喜欢二十六这个数字，甚至于有些迷信，二十六是与他爱情有着很大关系的数字。二十五日，范光给常霞打了电话，问常霞什么时候能把稿子送过来。常霞说，明天我休息，那我明天送过去吧！如果我上午来不了，下午来吧！范光说，你上午来不成，最好先来个电话，让我知道，要不然你让我等，我一天什么事都干不成。放下电话，范光很兴奋，明天又是个二十六日。自己和常霞的关系也许是天意。二十六日，也可以成就爱情，也可以使爱情失败，这是一个决定爱情的日子。天下的事有很多惊人的巧合之处。两年前的“五一”劳动节左右，也是自己和常霞关系发展到比较微妙的时候。这种微妙，使得自己欲罢不能，欲进不能。他也是四月二十六日左右给了她一封信，企盼着她能够回信。但等来等去，没有回音。有友人说，范光，你太有才华了，信写得那么有质量，她怎么回信呢？怕你笑话她的水平。范光对这句话并不相信，自己是什么水平自己最明白。常霞爱范光，但又有许多现实问题都无法解决，比如范光不是西安市人，范光没有向人值得炫耀的工作和成就，也没有经济基础，人长得也不帅。她不愿意回答，没法答，这种矛盾的心理一直萦绕着她。范光不知，他依然苦苦地盼着来信，从偏远的农村把祖母接到西安，来看看这未来的孙媳妇。可三番五次地叫不来常霞。范光伤心、生气。觉得常霞也太不给自己面子了，她完全是一种以自我为中心的人物。对于这点，范光除了伤心、生气又能怎样？人家又没有同意跟你谈恋爱，你自作多情什么？他忍耐了。又一次约她来，范光焦急地等待着。下午，友人约他出去打游戏，他觉得常霞不可能来了，但还怀着一丝的希望。打游戏时，他心不在焉，眼里含着就要流出的泪。常霞她可知道她的力量有多大吗？范光既希望常霞下午来，也希望她下午不要来。如果来了，自己心中高兴，却辜负了姑娘一片心，没有等她，出去玩去了；如果没来，自己伤心，却也释了身上的重担。要爱就爱，不爱拉倒。谁知她果真没有来，范光心灰意冷了。不久就发生了“六月”事件。想到这儿，范光对常霞又产生出许多怨恨来，自己真不该与她有这第二次的爱情。有这第二次，双方都很珍惜，也就总是忍耐忍耐。今年又快到“五一”节了，自己和常霞的关系又相当微妙，又像两年前一样。这种巧合是不是有某种暗示，自己和常霞将冲出象两年前那样的困惑，而得到爱情呢？

    二十六日，范光心情很舒畅。就是因为今天是二十六日，他才很自信常霞肯定能来。他心中无事似的等待着。不久，常霞果真来了电话：

    “请问，范光在吗？”

    “我就是，你是常霞？”

    “是的。范光，我跟你说，我今天太忙，可能过不去，改天再去吧！”

    范光心中一阵酸楚，这太出乎自己的意料了。他觉得常霞终于突破了自己的“二十六”之谜。常霞没有给自己面子，又不来了。范光又不甘心，说：“常霞，你赶快把搞子送过来吧！我们第八期马上编完。难道你第八期不想发稿子了？”

    “我不是给了你几篇文章吗？你说第六期，第六期又没用，可以放在第八期用啊！”

    “第六期没用，稿子就作废了呀，再说稿子又不在我这儿！”

    “我不想在你们杂志上发了，不用就给我作废了，将来我辛辛苦苦写的东西不明不白就不见了！”

    “你咋能这样说话呢？我给你找一下行吗？”

    “不用了，我这儿还有底稿，我再抄一遍。我还以为你那儿可以打字呢，谁知道你自己还得掏钱呢，我真不好意思再麻烦你了！”

    范光心中一阵伤感，她不麻烦自己是不是不愿意和自己来往了。那为什么当初就愿意麻烦自己，现在却不愿意麻烦自己了呢？可能她的家人开始反对她和自己来往了。范光低声说：“好！”她又能怎么样呢？人家不跟你好了，难道你能强迫人家跟你好吗？他实在不愿意放下电话，希望常霞能回心转意，说声她今天来。

    常霞说：“那我就不麻烦你了！”

    范光没有心情对她客气，低沉地说：“好好，再见！”

    放下电话，范光沉浸在悲痛之中。自己死灰复燃的火焰又将息了，没有开始的恋爱又要结束。他觉得一切都完了，自己设计的粉红色的梦想也化为泡影，一切都平淡如初。

    范光开始对什么看着都不顺眼，嘴里嘟嘟嚷嚷乱骂着，似乎喝醉了酒而对人生的牢骚。重新与她认识，自己很珍惜这份情和爱。当你失去了，才知道它的价值。但现在知道了它的价值又重新得到了，为什么就这么容易失去呢？是她不珍惜，不是自己不珍惜。难道自己和常霞真的没有缘分吗？他坐卧不宁，忐忑不安。有爱情时他忐忑不安，没有爱情时他也忐忑不安。他觉得自己有时象叶公，没有爱情时想爱情，有爱情时怕爱情。一切也许都完了，想怕也没有什么怕了。

    但是，他又有一线希望。也许是自己多疑，也许她确实觉得不好意思麻烦自己，而这种不好意思麻烦自己并不是说不愿和自己来往。而两年前的断交也许就是因为自己多疑而致，她没有什么，而自己却以为她不愿意跟自己来往了。得问问清楚，不然历史的悲剧要重演了。纵使她真的不愿意跟自己来往了，心中也有个数，要不然糊里糊涂的，永远也搞不清，永远也是个未知数，这种恩恩怨怨永远也是盲目的，也许是把人家冤枉的。范光平时倒是很大胆，也很幽默。但遇到常霞，他胆小，也幽默不起来。要换成别的女孩子，他会大胆地说，你不麻烦我还不行，我就非得让你麻烦我，别人麻烦我我还不一定让她麻烦，但你不愿意麻烦我，我还非得为你而受麻烦。范光对于常霞太沉重了，他一点儿也不潇洒，提起她来，想起她来，他浑身都在颤抖。他把她看得很高，甚至于很神圣。于是，这份情，这份爱便是特别纯洁和高尚。常霞不知道自己的力量有多大，她随便的一句话，都会使范光的情绪发生翻天覆地的变化。如果她知道了，她该是多么幸福啊！

    对，一定必须把此事的缘由问明白。

    那天常霞说不麻烦他的事儿，使范光想起了两年前她为他摔电话的事儿，他同样伤心。他想不通自己付出这么多的心血为什么得不到回报，她跟自己的交往单单是为了发稿子吗？他强忍着眼中的泪水，强忍着自己不要动笔写什么。“二十六”之谜也许是，凡“二十六”日都是写情书的日子。本来今天自己心情愉快，不想写一个字，现在让常霞伤了心，他想动笔写出来，抒发一下自己的感情，也会好受点。但范光又不愿让这“二十六”强过自己，他要破这“二十六”之谜。他努力地强压住心中的苦闷，努力地控制住自己的感情，强忍着泪水。他坐不住，想写的冲动像火一样燃烧着自己，烧得自己坐卧不宁。他骑了车在街上漫无目的地转悠着，想忘掉一切，可偏偏就是什么也忘不掉。他很悲壮，很豪放。对于自己为了爱情而弄成这个熊样想着有些可笑而不值。大丈夫志在四方，为国家、为民族去奋斗，可自己却为了什么？为一个女孩！人往往就是这么贱，常霞的一句话，足使自己神经质得很厉害，好时，她是自己的天；不好时，把她贬得一文不值。但范光知道，自己着实喜欢常霞，喜欢得轰轰烈烈，喜欢得辉辉煌煌。

    确实不能就此罢休，得问清楚，他想。

    范光终于又为常霞拨通了电话。

    “常霞，你那一天的电话很使我伤心和生气，你怎么能不愿意麻烦我呢？你不麻烦我还不行。我愿意让你麻烦我，我心甘情愿！”

    常霞很高兴，说：“是吗？那可是你说的。”她忙把自己洗得一干二净，那是你说的，不是我强迫你的。唉，这些女孩呀！

    范光说：“就是我说的，怎么样，继续在我们杂志上发表吧！”

    常霞说：“行！”

    范光挂了电话，长舒了一口气。愿来自己真的误解了她，差点酿成大错。自己多疑的性格总是改变不了，这样会造成多少麻烦呀！也会误了多少事呀，看来这次差点误了自己的终身大事。

    范光的情绪变好了。“五一”节前夕，他给常霞打电话，问她“五一”节怎么安排，常霞说她还要上班。

    范光认为她以为自己要约她“五一”节出来玩而拒绝自己，心中有一丝淡淡的伤感，便说：“哦，我五一节准备回家。”

    “五一”节，范光真的回家。很快，他又从家中赶回西安。电话，这种通讯设备是他与常霞谈恋爱的重要工具。如果真的有那么一天与常霞结婚，还得好好感谢一下电话，真是一种“电话缘”了。

    范光又为常霞拨通了电话，他听见对方很高兴。说：“常霞，你的文章咋样了？”

    “抄录了几篇！”

    “我打电话光问文章的事呢，真是！”

    “那就是嘛，要是问其它的事儿就不正常了！”

    “咋不正常呢？”

    “正常你想问啥呢？”

    范光打开话题说：“你啥时间能把稿件送过来呀？”

    常霞说：“呀，我这几天都没有时间呀！”

    “那我过去到你家取行不？”

    “行嘛，那你愿意来我家吗？”

    “当然愿意，我早都想去你家了，但你一直不欢迎，我怎么去呢？”

    “我怎么不欢迎呢？”

    “那我哪时候去呢？”

    “明天一大早吧！”

    范光放下电话，沉浸在幸福之中。明天去的也许就是未来的丈人家。自己经过两年的磨难、寂寞、等待也许明天就有了结果。自己爱的人儿也许就是爱自己的人儿，也许就是自己的妻子了，有情人儿也许真的要成了眷属。结婚不是证明爱情是否成功的标准，但也并不意味着结婚就一定是爱情失败的结果。志同道合、情投意合的人儿也许真的要比翼双飞了。

    第二天一大早，范光快快乐乐地骑了自行车去常霞家。